賈布里是一頭狼人。
本土世界的狼人。
跟昨日巨艦世界的狼族不同,中世紀世界的狼人,的確是一種詛咒生物,而不是擁有血脈傳承的族裔,一個普通人,也可能搖身一變成為狼人。
就像洛薩“出道”時所殺的第一頭狼人,來自美蒂奇家族的阿韋拉多。
賈布里成為狼人,源自于他曾帶隊洗劫了一處供奉著舊神的村莊,并且將那舊神的女祭司凌辱至死。
女祭司臨終前的詛咒,使他成為了一頭擁有著無盡邪力的狼人。
這絕不是什么恩賜,詛咒使他變得狂躁,自大,嗜血,喜好生肉,甚至是食人——這是一個漸變的過程,初成狼人時尚且能克制,但只要開了口子,就會一步步滑落深淵,淪為一頭嗜血惡獸。
月光下。
他包裹在鱗甲當中的身軀上毛發瘋長,一雙眼眸閃爍著黃色的亮光。
“該死的異教徒。”
他的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嘶吼聲。
“立刻下令,讓城衛軍把魔藥分發下去,每個人都要喝,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衛兵有些猶豫,眼下這場仗,在他看來怎么都是贏不了了,他很清楚自家統領大人口中的魔藥擁有怎樣的效果,的確能使人戰力暴增。
但他也是個消息靈通的,知曉人們口中的“惡魔公爵”實際上根本沒那么殘暴,一旦服用了所謂的魔藥,可真就是不死不休了。
“服從我的命令,你這個卑賤的東西!”
衛兵強忍著恐懼,開口道:“大人,我們”
賈布里豁然攥住衛兵的頭顱,狠狠一擰。
“忤逆我,就是這樣的下場!”
其余衛兵們被賈布里身上的氣息嚇得魂不附體,匆匆去取所謂的魔藥。
賈布里重新將視線投回逐步逼近的攻城塔,以及城頭那些瑟瑟發抖,大概率會一觸即潰的民兵:“這些卑賤,懦弱的東西,根本不可能是十字軍的對手,就算服食了魔藥也不夠格。”
而城衛軍
作為城衛軍的統領,賈布里很清楚他們的成色,其實就是支雜牌隊伍,裝備還算不錯,但戰斗力也就是一般水準,他被發配掌管城衛軍,其實也跟他變成狼人之后,性格越發暴戾,殘忍,以致于連馬赫里總督看他都不順眼有關。
至于所謂的魔藥,其實根本就是他的狼人之血。
跟傳說中不同,狼人不是咬了誰,誰就會被同化,不然,狼人早就滿大街都是了。
但傳說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狼血,尤其是體內詛咒惡力較為濃郁的狼人血液,的確有感染的功效,許多地方常傳出集體患了“狼人病”,多半就是被這種血液污染了水源的緣故。
魔藥逐漸分發了下去。
民兵,城衛軍攥著這瓶泛紅的水,一時間心理也算是有了些底氣。
雖然恐懼是實實在在的,但眼下就是轉身逃跑,也沒那個機會了,只能紛紛仰頭灌下“魔藥”。
這些士兵飲下魔藥后,只覺心臟怦怦跳得極快,胃袋里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大腦一陣暈眩,隨即,理智便如潮水般褪去,狂暴,嗜血,好戰,取代了他們所有的情緒。
“如果能殺掉敵人的首領”
賈布里的視線投向敵人的攻城營地,那位騎乘著獨角巨馬,戴著連胡須,眉眼,口鼻都栩栩如生的面具盔的十字軍首領。
“惡魔公爵.呵,我倒要看看,咱倆誰才是真正的惡魔。”
他不知可否地笑了笑。
環顧四周,一眾士兵們的眼神已經截然不同,里面再無恐懼,有的只是對他這位“狼血之源”無限的狂熱,以及對敵人即將到來的興奮和迫不及待。
一些守城士兵們甚至興奮地脫掉了上衣,袒露出如雜草般瘋長的黑色毛發,咧開的嘴巴里滿是森森獠牙,對著皎潔皓月便是一聲接一聲的嘶吼。
“為了賈布里大人!”
“殺光他們,我要咬斷他們的喉嚨,品嘗他們的血肉!”
城頭,敵人士氣的變動自然也瞞不過下面的十字軍。
那一個個滿口森然獠牙,眼眸映照著黃光,綠光,宛如狼群的薩拉森士兵們,明擺著跟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這些薩拉森崽子服用了魔藥?”
“他們這難道是出賣了靈魂,向地獄的魔鬼換取來了力量?”
“這群該死的異教徒,天父保佑,今天我們將鏟除一切邪惡!”
攻城車停在了城墻邊上,離護城河僅有一米之隔。
二層,三層的具裝弓騎兵們,紛紛挽起弓來,瞄準了城頭的敵人,由于距離還算近,他們很清楚地看到了薩拉森守軍的變化,不禁泛起嘀咕。
要說害怕,倒也不至于。
他們今晚出戰前,同樣也飲下了魔藥,獲得了夜視的能力。
但敵人身上的變化,還是使他們感覺有些不安。
兩座攻城塔的士兵們開始射擊,具裝弓騎和鐵浮屠都是重甲在身,又有攻城塔的擋板,再加上居高臨下,與敵人城頭守軍的對射,簡直占盡了優勢。
可敵人顯然已不是正常人。
一些被箭矢穿透身體的薩拉森士兵,居然面色猙獰地拔掉箭矢,傷口處的血肉蠕動著,竟是以肉眼可見的迅速愈合。
“狼人的氣息”
站在塔樓上的漢斯,神情凝重起來,原本想著直接跳到城墻上跟敵人廝殺的想法也淡卻了,他環顧四周,開始探尋敵人暗中隱藏的首領。
城門處。
維內托高舉起戰斧,明明身著重甲,卻像是彈簧一般高高躍起,狠狠劈在懸掛著吊橋的鐵索上。
鏗的一聲。
鐵索斷開。
吊橋猛然往下一墜,僅剩下另一端還懸著。
他同樣感覺到了城頭上傳來了一種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氣息,他跟漢斯不同,還沒見過本世界的狼人,但也知曉這氣息代表了敵人并不好惹。
但不好惹,反而使他更加興奮了起來。
嗜血狂狼好戰,但更喜歡勢均力敵,能帶給他壓迫感的敵人,而不是屠殺一群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后者這種殺戮,就算殺再多帶給他的快感也有限得很。
至于他麾下的士兵們,這是一支圣拉撒路教團的修會騎士。
十字軍騎兵哪怕是步行,戰斗力依舊很可觀。
十字軍中最強的作戰單位顯然是騎士,最強的步戰單位則是步行騎士,尤其是日耳曼騎士。
相較于多平原,較為富裕的高盧騎士,日耳曼的騎士們顯然更擅長步戰。
而圣拉撒路教團的重要組成部分,條頓騎士團的成員們,就多是來自日耳曼地區的騎士,他們在騎戰上或許要遜于高盧同行,但在步戰方面,在洛薩麾下的騎兵們當中,絕對是能跟鐵浮圖并駕齊驅,排在第一的存在。
隨著維內托再度劈下戰斧,吊橋砰然墜落。
掛著沉重木槌,頂部用實鐵鑄成的攻城車,迅速在步行騎士們的推動下,向塞曼努德城的城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