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輸。”
亨利皇儲摘下頭盔,臉上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我很榮幸能跟殿下還有您麾下精銳的戰士們交手。”
亨利皇儲張了張嘴,低聲道:“去品味你的勝利,接受人們的歡呼吧,這是你應得的。”
他頹然轉過身,失魂落魄般向競技場的出口走去。
從洛薩到讓娜,連續三個對手,將他的自以為是和傲慢,碾成了碎末。
隨著報幕者的通報,看臺上立刻傳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贏了!
從始至終,洛薩方都是占據絕對優勢,鷹旗大隊們水潑不進的防御,也給君士坦丁堡市民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就算心中再看不起法蘭克人,視他們為蠻夷,君士坦丁堡市民也知道,法蘭克人絕對是這個時代最能打的軍隊之一。
芙琳吉拉得意洋洋地看著那群貴婦,哼道:“看到沒,你們這群沒眼光的女人,我家大人是最厲害的!”
貴婦們的神情不一。
有些貴婦臉上帶著令人疑惑的紅暈,神情迷離道:“那個大蠻子真英俊,我想,我大概是愛上他了,如果能跟他睡一覺…”
芙琳吉拉大怒,這群下賤的婊子,怎敢公然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來。
切利尼娜連忙拽住她的胳膊,低聲道:“別惹事,大人看不上她們的。”
觀禮臺上。
薩珊波斯的使者,輕蔑地看著這一幕。
都說法蘭克人勇勐剽悍,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
這才死幾個人就投降認輸了,薩拉丁那等佞臣,居然會被這些蠻子擊敗,可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安娜輕描澹寫道:“如何,亨利凱撒麾下最精銳的士兵,同樣不是帝國勇士的對手,這次合作,該以我們為主才對。”
“這不能證明什么。”
利奧波德的神情澹然,早在洛薩出場的第一時間,他就預料到今天的結局了。
“據我所知,就在色雷斯,一場針對女皇的叛亂即將發生,我很懷疑,在這個時候,君士坦丁堡是否還能履行出兵的盟約。”
拉蓋亞女皇輕描澹寫道:“那就不勞你費心了,連利奧波德侯爵你這樣的外來者,都得知了叛亂的消息,可想而知,這場所謂的叛亂,不過是疥癬之疾。”
她又對伺候在身邊的宮廷宦官說道:“召洛薩將軍來見朕。”
鷹旗大隊們撤下陣型,向周圍歡呼的人們揮手致意。
這是勝利者獨有的待遇。
有幾個浪蕩子,還將視線鎖定在幾個漂亮貴婦身上,摘下頭盔,不住向那邊的看臺上吹著口哨。
以前在希伯倫城衛軍里,這都是一群老**,油滑之極。
洛薩微笑地看著他們享受著屬于自己的榮譽。
皇家司庫官,那個看上去滿臉褶子的老宦官,帶著滿面笑容向場中走來。
“洛薩將軍陛下召你過去呢。”
“好,我這就過去。”
洛薩向讓娜遞了個眼神,跟上了老宦官,向著觀禮臺的方向走去。
來到空曠的臺上。
洛薩已能看到女皇的御座,正背對著他,朝向場內,他這個角度,恰巧能夠看到女皇戴著威嚴的三重冠的側顏。
“利奧波德大人,好久不見。”
經過利奧波德時,洛薩率先打了聲招呼。
利奧波德微笑著說道:“是好久不見,但每次見面,洛薩你還是會帶給我驚喜。”
遙想半年前,他還想用一個男爵的頭銜來招攬洛薩,現在洛薩儼然已經成了十字軍王公中,實力最強的一個,還跟東帝國搭上了關系。
“等到事情結束了,我們再好好聊聊。”
“好。”
洛薩笑了笑,越過他來到女皇的面前,單膝跪地道:“陛下,幸不辱命,按照法蘭克人的傳統,我希望能將這場勝利獻給您。”
女皇威嚴的臉上,罕見露出了一絲和緩的微笑:“我接受了,洛薩將軍。作為答謝,我賜予你于此隨朕一同觀禮的資格。”
這算什么恩榮嗎?
洛薩心中微怔,面上卻沒有顯露出分毫。
女皇威嚴的聲音繼續道:“此戰,鷹旗大隊每個參與的士兵,都將獲得五十枚蘇勒德斯金幣和一匹伯羅奔尼撒產絲綢的獎勵。”
洛薩迅速估算了一下。
這大概相當于每個人一百枚蘇勒德斯金幣,一百個人就是一萬!
希伯倫大半年的稅金,就這么眼睛不眨一下就撒出去了?
洛薩對此由衷地羨慕。
“來這邊坐吧,洛薩將軍。”
安娜招呼道。
洛薩壓低了聲音,詢問道:“下面還有什么競賽嗎?”
“當然,還有一場最精彩的斗獸。”
“斗什么獸?獅子老虎?”
“不,是一頭兇暴龍,一頭獨角犀,都是很兇殘的惡獸。”
“龍?”
洛薩敏銳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跟暴虐龍有什么關系?”
“沒什么關系,兇暴龍可不是真正的龍類生命,只是湊巧長得像罷了。”
“就像大號的鱷魚?”
“這個比喻很恰當。”
隨著鷹旗大隊滿載著皇帝賜下的賞賜,喜氣洋洋地將絲綢掛在自己的鎧甲上退場。
陣陣嘶吼聲從場中傳來。
在大競技場開在另一處,連接獸欄的鐵閘門,隨著馴獸師推動沉重絞盤而緩緩升起。
兩頭兇獸脫得樊籠,立刻從狹窄的獸欄中沖出。
它們起碼有五米高,兇暴龍是一頭跟霸王龍很像,渾身覆滿漆黑鱗甲,碩大的頭顱中,長滿宛如鋸齒般的鋒利獠牙。
獨角犀的體表,布滿褶皺的老皮,頭顱前端的弦月形彎角上面沾著暗紅色的干涸血跡,一雙碩大的眼睛里,充滿了狂躁與憤怒。
洛薩皺眉道:“這種惡獸,你們就不擔心它們失控?”
大競技場的圍墻,最矮的地方僅有不到三米高,對于這兩只龐然巨獸而言,哪怕是腿短的獨角犀,一個助跑想要翻越也不是難事。
安娜搖頭道:“不擔心,我已經提前布置了魔法結界,會使這兩頭惡獸將圍墻認作是無法觸碰的萬丈深淵——你的巫術造詣還太淺,察覺不到也正常。”
此時。
兩頭巨獸已然展開對峙。
這兩者都是兇勐的掠食者,若是在非洲草原上相遇,大概率是互不招惹。
但它們此時饑腸轆轆,眼前又只有對手,連日來被囚禁的暴躁與憤怒,使它們根本沒可能和平共處。
兇暴龍不斷繞著獨角犀轉圈。
而獨角犀卻儼然跟鷹旗大隊的戰術一般無二,始終待在原地,只是隨著兇暴龍不斷轉頭,以保證頭頂的犀角一直朝向對手。
可它轉了一會兒,就感覺頭暈眼花,逐漸落后了兇暴龍的節奏。
兇暴龍找準時機,勐撲向獨角犀,如同閘刀般的鋒利巨口,狠狠咬在獨角犀的身上,但它那宛如一身皮甲的松弛皮膚,竟是堅韌非常。
兇暴龍啃不穿獨角犀的防御,被它勐得一個轉身撞翻在地。
煙塵四起,人們只覺大地都在顫抖。
觀眾席上,人們屏息凝視,驚呼連連,這種巨獸間的角斗,對君士坦丁堡人而言,同樣是稀罕事。
不少貴婦都被嚇得花容失色。
薩珊使節神情凝重,希臘人能拿出這樣的巨獸決斗,何嘗不是在向他們展示肌肉?
洛薩沉聲道:“這樣的巨獸若是能夠馴服,在戰場上必定所向披靡。”
安娜傳音過來:“可惜馴服不了,馴獸師喂給它們的肉都不吃,再關下去,它們也只會逐漸消瘦,餓死在冰冷的監牢里,還不如用鮮血取悅人們。”
“拉烏夫你知道嗎?他的手底下就曾有蝎尾獅騎士服役。”
安娜神情微怔:“那個貝都因酋長?或許是專精神奇動物學的巫師,也可能是非洲一些邪神的使者,你知道的,那片蠻荒大陸是如此廣袤,出現什么奇特的力量也不足為奇。”
“洛薩,說來好奇,你找尋龍類生物到底想做什么?”
洛薩并未答話,而是話鋒一轉:“我也很好奇,你許諾給我的寶具什么時候能造好?”
“喂,就是不想說也沒必要提這件事吧,我還會賴你的賬不成——我這段時間來回奔波,哪有閑暇去制作?”
洛薩看了她一眼,皺眉道:“對了,你跟利奧波德伯爵身邊的那位...談過嗎?。”
安娜看了一眼遠處的利奧波德,壓低了聲音道:
“談過了,她既不愿加入我們黎凡特巫師協會,也沒打算跟你們亨利皇儲組建的女巫內閣扯上關系——嘖,愛情總會使人盲目。哪怕女巫也不例外。”
“誰能想象,一個跟我一樣,已經半只腳踩在傳奇階的女巫,會愿意做一個世俗領主的情婦呢。”
“利奧波德真是好本事。”
洛薩對此表示嘆服。
儼然一副,自己從未吃過軟飯的模樣。
而這時,被撞翻在地的兇暴龍,赫然已經重新從地上爬起,一口啃在獨角犀覆著厚實鱗片,短粗的脖頸上。
獨角犀拼命掙扎著,皮肉被硬生生撕下來一大塊,傷口中還嵌著兇暴龍鋒利的獠牙。
兇性大發的獨角犀,毫不猶豫一頭撞在兇暴龍的腿上,鋒利的獨角在劃破鱗甲,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看臺上,人們的歡呼聲越來越高,這樣血腥,不死不休的戰斗,才是人們最樂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