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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海清迎上前來,邀了譚盈到她身側的位置,對著張箏溫和地笑了笑。
張箏知趣地隨意尋了個地方站著,聽眾人討論,不發一言。
陸銘義取出裝有果園的芥子空間,道:“這里面便是我們尋到的果園,果園虛浮于空中,下面就是深淵,追殺我們的長舌就是來自深淵。”
陸海清問道:“果園可有發現異常?”
“沒有。”陸銘義搖頭,“果園看起來很正常,結的果子也就是普通果實。但是,尋運勺確確實實指向的是這處果園。”
“將它取出來看看。”
陸銘義一手拂過芥子空間,下一刻,面前百頃果園從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激起漫天黃沙。
打量了一陣,也沒看出什么異常,陸海清驀地轉向陸江離,說道:“江離,你來看看,有沒有什么發現?”
張箏下意識看向陸江離,暗自揣測,莫非陸江離會有什么神通廣大的能力?
很快,陸江離的動作解答了她的疑惑。
只見陸江離一手于半空以靈氣畫符,行筆流暢無阻滯。
符成落于另一手心,并指抹過緊閉的雙眼,下一瞬,雙眼突睜,明光一閃,恍若曜日,目光自果園上寸寸掃過。
空氣沉靜了半刻鐘,被陸江離的話打破寂靜。
“那顆果樹有異。”
眾人齊齊看向她目光示意的那棵果樹,這一看才發覺果真有些不一樣。
滿園果樹幾乎都是墜了滿滿當當一樹果實,唯有此樹,竟只有稀稀落落二十幾枚果實。
張箏怔然,她居然還真看出了這棵樹有異常,就是不知會不會瞧出她做的手腳。
陸江離飛身上前,伸手摘下一枚果子,果皮嫩黃瘦薄,她舉起示意,“這枚果子中心有褐點,以我觀靈目看來有一團靈光聚集于此,應該便是荒漠中我們需要尋找的原石。”
黃果被交于陸海清手中,陸江離又道:“但是,果子只有七枚,這七枚果實該歸何者,便由海清姐來定吧。”
通往下一關的原石僅有七枚,還不確定沒有獲得原石者又將迎來什么結局,是被淘汰離開,還是永遠困在此處。
眾人再次齊齊看向陸海清。
陸海清柳眉緊蹙,略顯糾結,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卻見手中的黃果竟如冰雪融化般直接融入手心,
一顆褐點斑駁的小球靜靜躺在手心。
緊接著,滿園果樹搖晃,飽滿的果實紛紛墜地,剩下的六顆黃果化作流光飛向人群。
黃果徑直飛向了六人,果肉觸及皮膚融入其中,而褐點斑斑的小球則在六人身前懸浮。
直到六人伸出手來,小球才虛虛落于六人手中。
張箏掃了一眼,除了方才已經有了小球的陸海清,被選中之人中她知道的有陸銘義、陸煥成、陸江離三人。
另外三人是兩女一男,她并未怎么聽見他們的名字,并不知他們實力如何。
但,依照其余四人來看,這褐點小球挑選的大抵都是實力在一眾人中較為高強者。
心底慶幸,幸好她已經擁有一枚褐點小球了,否則,在此處的上界修士,實力比她強的并不少,還真不定能挑到她身上。
見此,其余人神色各異,或震驚,或失落,或不忿,但最終都歸于平靜。
他們也心知自己實力不濟,此次沒能得到褐點小球的選擇也是正常之理。
再者,他們都是陸家族人,能為族中優秀者奪得機緣,總比被其余人奪去,也不算白來一趟。
還不待陸海清等人做出反應,動蕩搖晃的果園已化作虛無,歸于黃沙之中。
狂風掀起黃沙,天際恍若揭開簾幕,耀目的光芒穿云而下,落于在場所有人身上,籠罩全身。
光芒收于天際,黃沙之上已成空蕩蕩,不見一人身影。
金殿外,十道身影乍現,正是陸家修士中未被選中的幾人。
面面相覷,此時他們之中一個有話語權的人都沒有。
一濃眉大眼的修士回望了一眼金殿牌匾,疑問道:“我們現在怎么辦?要等海清姐他們嗎?”
幾人相視一眼,另一人略有些遲疑道:“不如我們先去別處尋尋機緣?海清姐他們不知會在里面待多久,還有兩關呢。”
他說的不無道理。
他們此次來傳仙殿可不就是為了機緣傳承而來,到嘴邊的鴨子哪有不嘗一口的道理。
意見達成一致,幾人最后望了眼金殿,正欲飛身而去,陡然心念一轉,抓住什么關鍵之處。
有人驚呼:“譚道友和張道友呢!怎么沒見著她們的身影!”
幾人相視皆瞪大了眼,可能自然有千種,但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們留在了金殿之內,同陸海清他們一樣進入了下一關。
可是……
這怎么可能!
她們明明沒有原石,又怎么可能進入下一關?
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來,幾人只能暫且放下疑惑,化作幾束流光飛入云端拖霞尾。
“希望海清姐他們此行能順順利利,可比別再出事了。”
他們在荒漠一行中已經失去了太多親人,這可都是陸家大族的新生力量。
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金殿,礦地。
作為金殿外幾人口中念叨的人物之一,張箏正埋頭賣力地揮舞著石鑿子,灰頭土臉,在堅硬的石壁山頭中挖著礦石。
“快點!娘殺的,還不給老子使勁干活,敢偷懶?全給你們打殺發賣了。”
罵聲粗魯暴躁,張箏用余光瞥了一眼,果真又是那個叫人厭煩的家伙——這片礦地的主事工頭。
“啪——”
長鞭劃破天際,鞭身上的倒刺怒張,笞打在一弓背老人的背上,“噗嗤”一聲入肉,倒刺割破滿背的薄衣,剜爛瘦削得只剩一層的皮肉,腥紅血肉翻飛。
“呃——”
老人痛苦的悶哼硬生生憋在喉嚨口,控制不住地向前撲倒,腦門剛巧磕在用來挖礦的石鑿子上,染開鮮紅一片。
張箏手一頓,下意識想要扶起老人,卻被一旁的瘦弱女人扯住胳膊。
拉住她的是一對瘦如竹竿的黝黑手臂,女人麻木的眼神直直對著她,她搖了搖頭,幾不可聞地呢喃出聲,“別去,你們會死的。”
張箏頹然地垂下眼眸,重新握住了石鑿子,逼著自己別再看那邊的慘狀。
她知道她救不了這人,連她自己都自身難保,若是強出頭,工頭可不會在意死去的是一個老家伙,還是一個老家伙和一個小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