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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身一躍,六道身影落入深不見底的裂坑之中,耳邊風聲狂呼若林中虎嘯,愈往下視野愈黑,在黑得似濃墨黏稠時,張箏感到腳下風向一變,快到底了。
靈光在腳下作盾,疾馳的速度迅速降下,最終穩穩落到實地。
方才在空中覺視野漆黑一片,如今腳踏實地,卻發現眼前竟有隱隱的微光,灰蒙蒙,勉強能夠看見三尺內的物體輪廓。
靈力使用一切正常,只有神識在此地卻是用不得了。
“各自檢查靈鎖帶,若有問題立刻返回。”
張箏摸索著扯了扯腰間捆縛的靈鎖帶,此靈鎖帶乃是陸家修士之物,不知是用什么做的,長度可自由變換長短,但時時都保持著恰到好處的松緊,輕輕一扯便能感受到靈鎖帶那一頭的牽拉阻滯感。
張箏跟著其余幾個陸家修士回道:“靈鎖帶已確定無異常。”
灰暗的視野中,陸銘義頷首繼續囑咐:“佩戴好傳訊玉牌,如果走散立刻以玉牌聯絡,若聯絡不到則不要絲毫猶豫,立刻離開此地,萬事以安全為主。”
每一塊傳訊玉牌皆刻有陸家子弟的神識,幾乎是其身份象征。
正因此,即便借一塊傳訊玉牌與張箏,她也無法使用。
“至于張道友,你沒有傳訊玉牌,切記時刻與我們保持一致,萬萬小心,如果有任何異常立刻告知我們。”
張箏點頭應道:“好。”
陸銘義觀望了一圈四周環境,只能霧蒙蒙看見左右石壁陡峭不平的輪廓,他們應是在一條細長的兩壁之間的縫隙。
尋運勺在攤開的手掌中轉悠搖晃,兀地停下,勺柄直指前方,陸銘義道:“跟著尋運勺走。”
張箏驚奇地瞄了眼陸銘義手中半懸浮的紫灰勺子,雖不知它確有何作用,但依此看來,或許與意闌珊的尋寶鼠作用相似。
借著傳訊玉牌與深坑外陸海清聯系完說明情況后,一行人列好隊形動身。
陸銘義行在最前方,張箏排在第四,最后則是陸煥成作為斷后。
約莫一日已經過去,空中隱隱的微光愈發明亮,已經能模糊看見十丈內的物體。
經過狹窄細長的石縫,面前的空間豁然開朗,光亮如常,滿園的春色撩人,微風和煦,清新甜膩的花草香與清甜果香在空中悠悠蕩蕩地漫開,隨著呼吸鉆入鼻腔,勾人心魄,引人沉醉。
“不是幻境?”
一個陸家修士手握著一顆沒有任何反應的灰白圓球,盯著面前怎么看怎么詭異的果園,按著圓球的反應蹙眉做下結論,語氣卻又充滿不確定。
按理而言,這里乃是不見底的深坑之下,沒有光照和雨水,不應該有這樣一個繁茂果園的存在,這個果園的形成絕對非同尋常。
耀眼劍光劃過,刺著一枚果子旋回陸銘義手中。
稍一用力,果子被捏碎,嫩黃的果肉炸開,清甜的汁水淌出,被陸銘義以靈罩隔開,瀉到地上。
眾人愈發困惑了,“這果子看著也不像假的。”
確實不是假的,張箏暗道,她甚至能感受到其中一草一木傳來的絲絲生機之意。
“你們先在此等候,我進去看看。”
說罷,陸銘義抬步踏入滿園春色,下一瞬,沒有任何異樣發生,他的身影依舊在果園中。
踩著柔軟惺忪的草地隨意走了一小圈,甚至是揮劍砍斷了一顆樹枝。
皆不見任何異樣發生。
他回頭道:“暫時沒問題,先進來吧。”
隨著幾人踏入果園,張箏一眼便注意到了墜了滿樹各色果實的果樹中,唯一一株結了稀疏二十幾顆黃色果實的果樹。
“地下的黃色果子,記住是中心帶有褐色的,帶回來。”
譚盈莫名其妙的話在腦海中再次響起。
早知譚盈這人不簡單,不僅行事神秘怪異,實力也深不可測。
可張箏沒想到,她居然連這道深坑底下會有什么都知道!這可是山海界的傳仙殿,按照上界修士所說,每次傳承殿開啟時的考核方式都會有所不同。
譚盈是怎么未卜先知的?莫非她會算命?
正在她疑惑之時,陸家一眾人已商討出決定。
尋運勺引導他們來到這個富盛果園,在果園中則是一直旋轉,定不下方向。
這就說明,要么是有東西干擾了尋運勺的感知,要么是這果園便是尋運勺所指向的東西。
“不管這果園是不是尋運勺找的東西,先把它帶回去再說。”
張箏一臉迷茫地聽著陸銘義做出決定,這果園少說也有百頃,如此大的地方怎么帶回去?難不成一點一點挖?
直到陸銘義取出一枚戒子樣物什,上面鑲嵌著一顆淡綠色寶石。
這東西張箏見過,幾乎萬玄門每個親傳弟子都會有,只是有的是戒子,有的是手鐲,甚至是耳釘或者絲帶……
這便是芥子空間,與儲物袋作用相似,但其內所擁有空間卻是上品儲物袋的數萬倍。
并且,芥子空間可以由擁有者認主刻下法器印記,即便丟失,只要印記還沒被抹滅,便能感應到它的存在,而法器印記是極其難以被抹滅的。
儲物袋也有相似的認主功能,但卻是神識印記,只要神魂力量相近著皆可輕易抹除。
但,張箏從未聽說過芥子空間能隨意吞入一片空間,書卷記載,芥子空間只能放入已從空間中剝奪出來的物體。
這其中的定義張箏并不是很清楚明白,究竟什么能放入,什么不能放入很難界定。
但她萬分確信,就像這樣的一處完整空間,是沒辦法放入芥子空間的。
同時,張箏也心知,上界修士的能耐是她無法想象的,或許他們真能做到呢!
似是隨意漫步觀察,張箏不動聲色地移到黃色果樹面前,方一湊近,便看見二十幾顆果子中,只有九顆黃色果子中心帶有斑點樣的棕褐色。
瞳孔中幽藍一閃而逝,空氣中的些許水靈氣悄無聲息地聚攏,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透明的水罩圍住兩顆中心帶褐斑的黃果,黃果在水罩之中隱去身形,無聲無息地,從枝頭剝離,悠悠鉆入張箏袖中,被其收入儲物袋放好。
同時,在黃果剝離的瞬間,一縷生機之氣覆在它離開的斷處,新鮮的斷口覆上樹皮,恢復枝干的棕褐色,瞧不出一絲痕跡。
鬼鬼祟祟做完一切,張箏若無其事地看向陸銘義。
他手中握著一個巴掌大的長梭樣物體,通體玄色,溫潤如玉,靈韻逼人,一看便知其不凡。
自領悟化生道——長生后,張箏對氣息的感知便越發敏銳,但這種感知卻又不受她控制,時靈時不靈。
此時,張箏隱約能夠感知到空氣中仿佛有千絲萬縷的線,延伸至長梭之中,又或者說是被長梭牽引而去,并被其緩緩吞噬。
這些絲線會是什么東西?
張箏曾使用過一次長生,看見過她手心鉆出的絲線。
莫非這些絲線也是類似于大限命線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