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一點靈氣都沒有,兩個月了,啥都沒見著。”
少年氣惱地抱怨著,手中長劍一劈,一旁小樹本就沒幾根的枝丫又被斬斷了一根,所剩無幾。
“好了,再往前走走看,我們可能是恰好落到幻境了,引路盤也不起作用。”
女聲溫聲安慰著少年,可聲音主人望著遠方的目光亦難免愁緒萬千。
兩人正是思道宗首席師姐——意闌珊,與另一宮師弟——閆少亭。
他們幸運又不幸,幸運在被光柱傳送到了同一處,不幸卻在于他們進入山海界兩月有余,全浪費在了尋找出口的路上。
此地并無一絲靈氣,也找不到一點有天地靈寶的跡象,走了兩月多時日,一個人影都沒見著過,倒是鳥獸魚蟲隨處可見,極有可能是被傳送到了某一處幻境之中。
就這般漫無目的地足足又趕了一月路,風塵仆仆的師姐弟終于看到遠處飄飄升起的寥寥白煙,足有數十道。
閆少亭幾乎喜極而泣,有炊煙就意味著有人家,激動地歡呼:“師姐,我們終于看到人煙了。”
意闌珊神情卻并沒有顯得多么輕松,反而疑慮重重,出手攔下激動得恨不得立刻沖過去的閆少亭,提醒道:“我們在此地行了三月有余,從未曾見過半點人煙,這兒卻突然出現一個村落,恐怕有詐。山海界是遠古時期遺留秘境,里面怎么可能還會有活人。”
一盆涼水將閆少亭澆了個透心涼,不過也讓他躁動的心笠時冷靜下來。
的確,若此地真是幻境,那么這村落必然也是虛假幻化的,最重要的是山海界里面不應該有活人才對啊,能活這么長時間,早飛升了才對。
“那我們就這么錯過?”
意闌珊沉思片刻,手握緊了腰間佩劍,搖頭道:“我們走了這么久什么線索也沒發現,即便這村子是狼窩虎穴我們也得進去探探有沒有出去的方法。只是……務必得萬分小心。”
植道村,一身麻布短褂的中年農夫從村口急匆匆跑到村長屋子的門口,掀起一地塵土。
“啪啪……”
農夫一邊大聲喊著村長,一邊拍門。
幾個跟著一路跑來的小孩站在路邊,好奇地喊道:“金二叔,你這么著急找村長干啥呢?”
金二叔一手繼續拍門,一手擺了擺,趕他們離開,“走走走,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天不好好上學就在村里晃蕩,回頭俺叫你們爹娘收拾你們一頓。”
幾個小孩“切”了一聲,不約而同朝著金二叔做鬼臉,其中一個孩子喊道:“村長去找先生了,先生才特意給我們提早放了學。”
“啊?找先生去了?”
金二叔連忙拉住一個孩子的兩只胳膊,焦急地問:“知道他們在哪兒不?”
“當然是在私塾……”了。
話還沒說完,金二叔已經朝著私塾火急火燎地跑去了。
幾個小孩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隨即跟著金二叔跑去,他還沒告訴他們為啥這么著急呢!
“村長,您看可以嗎?”
被叫做村長的老頭一臉為難之色,褶子深得能填進田里溝壑的泥壤。
蒼老的嗓音中氣十足,“您真要給那小丫頭冠先生的姓?這可是大事,容不得馬虎。”
一身樸素黑色短褂長褲的女子手里還卷著一本書,目光堅定,“我確定。村長您也看到了,張箏本就是第一位先生送來的,這三個月她除了跟著我學習,就是幫助村民們耕地種糧食,從無懈怠,心性堅韌,質樸平和。”
“這段時日的考教功課,這孩子認真刻苦,不知的便虛心請問,知的對其他學生亦是無所不言,聰穎好學,我認為她能繼承先生的衣缽。”
村長嘆了口氣,妥協道:“罷了罷了,尋個好學生不容易,尋個好先生更是難如登天。只是那小丫頭知道嗎?”
女子搖頭,“我還未曾與她說過,擔心您不同意,反倒讓那孩子失望。”
“先生便去與她說吧,她若是同意了,我便開祖地為她冠姓。”
“砰砰。”
敲門聲響了兩聲。
一道清冽女聲從門外傳來,“先生,金二叔來尋村長,說有要急事要說。”
村長:“叫他進來吧,對了,你也一起進來。”
下一刻,院門推開,張箏跟在金二叔身后踏入房間,隨后將院門輕聲關上。
剛一看到村長,金二叔顧不上寒暄,噼里啪啦將話全倒了出來,“村子外來了兩個陌生家伙,一男一女,說是遠方逃荒來的,想進村子里討點吃喝,住上一晚。俺看他們衣裳看著干凈得很,一點也不像逃荒的流民,俺就沒敢答應,只叫他們等等,俺得問問村長。”
聞言,村長剛放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眉心深深的川字紋透露出其愁苦。
他們這村子與世隔絕不知多少年,許久許久沒曾見過外人模樣,這還是第一次有流民逃到他們這兒來求助。
放著他們不管于心不忍,有違仁德,但若是將惡人放了進來,又對村民們造成危險。
真是兩難的抉擇,村長思慮半晌,負手道:“我隨你去看看再說,先生您與張丫頭好生說說吧。”
村長與金二叔的背影在漸漸閉上的院門縫里消失不見。
思及村長臨走時的話,張箏疑惑地看向女子,“先生有話要與學生說?”
女子在椅上坐下,將手中卷著的書籍遞給張箏,“這書是第一位先生所作,村子里小孩們不愿聽這些,你喜歡便拿去好好鉆研,有什么不明白的便來問。”
張箏早已從他們口中得知自己壁畫中見到的老者便是他們這村子第一位先生,自己也是得這位先生贈賜,才能在村子里跟著眼前這位先生學習。
第一位先生所寫書作,里面必然亦有不少對道的領悟,這實在是一份極其難得的饋贈。
張箏喜難自抑,略一躬身,兩手接過書卷,恭敬地感謝:“學生張箏謝先生。”
“授業解惑本就是師道,你不必謝我,這次喚你來還有另一事。”
女子直直看著張箏的眼睛,正色道:“你可愿繼承我的衣缽,成為植道村下一任先生?若愿意,村長便會為你冠上先生的姓。”
“下一任先生?先生的姓?”
張箏瞪大雙眼,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