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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又是一道血流飛濺,張箏頹然地躺倒在地,胸口處剛刺穿的指粗血洞汩汩淌血,暴虐的劍氣在傷口中橫沖直撞。
張箏咽下喉頭一口腥甜的血,仰面望天,漫天劍光如暴雨,交叉橫飛,蓄勢待發。
只要她有任何動作,這些劍光就會瞬息激發,萬箭齊發,恨不得將她刺成個人形蜂窩。
最重要的是,這些劍光無休無止,她毀了一柄,又幻化出一柄,折斷千劍,又幻化千劍。
張箏眼睛都不敢眨巴,失神地瞪著眼,萬箭穿心的痛苦是真心不好受,真想就這么在這兒躺到天荒地老得了。
陣法啊!
見鬼了的陣法!
張箏咬牙切齒地嚼著,難不成這世上是就她一個死活學不會陣法的嗎!妥妥的歧視啊!
硬闖闖不過,只能智取了。
將腦子里從前死記硬背寸存下來的陣法知識來回翻炒,回憶了個遍,不愧被譽為四技中最精妙的一門法技,字字珠璣,明明每個字都看得懂,合在一起便如天書,如何也琢磨不透。
世間陣法千變萬化,但萬變不離其宗,凡為陣法,必有其陣眼,按理而言,只要破壞了陣眼,陣法自然不攻自破。
此理世人皆知,張箏雖不善陣法一道,亦是知曉,奈何知曉也無用啊,她根本尋不著陣眼在何處,更別提破壞陣眼了。
陣眼,正如其名,乃陣法之基,往往為陣法萬般玄妙所匯之眼,聚氣凝精,維持著整個陣法的平衡運行。
“玄妙之眼……”
張箏反復咀嚼著這四字,目光落在變化莫測的劍陣中,若是強大的陣法師,通過觀氣推演自可尋出玄妙之眼,奈何她并不是。
張箏眼珠一動,若有所思,略微抬抬手指,懸浮劍光寒意畢現,數柄飛劍破空襲來,張箏一個鯉魚打挺,避開厲厲劍光,在激發下一波劍光前利落地撲通躺倒,再次裝死尸。
她沒陣法師那等厲害的觀氣本事,只能采取最為笨拙的方法。
通過仔細觀察每一次陣法激發時的變化,細微之處見真章,一次不行便百次,百次不行便萬次,總能找到那見鬼的玄妙之眼。
下定決心,張箏屏氣凝神,開始付諸行動,專注力極度集中,劍陣的每一絲微細變化在眼中放大到極致。
從最初的一晃而過,眼中只有寒厲銳光,什么也瞧不見,到后來稍微能看到一點劍陣運行的變化,她嘗試了不下千遍,身體被刺得千瘡百孔,又在生機之氣的蘊養中恢復。
再到如今,張箏撐地,一躍而起,瞬間劍陣洶涌,萬箭齊發,每一柄劍在她眼中倏地劃過,猶如放慢動作一般,一一將其運行軌跡捕捉。
幽深的眸色中亮光傾瀉,劍若雨,暴雨如注,張箏縱跳屈身,敏捷地避開所有氣勢如鈞的長劍,漫天劍光未傷她分毫。
張箏眸光一亮,索性不再轱轆躺地,猛沖向前,眼中倒映的凜冽劍光更盛,陣法中殺意大漲。
每一柄劍的動作越發迅疾,整個陣法已變作刀光劍影的天地,密密麻麻,無一縫隙。
在如織劍影中,雪青身影卻比劍光更快,殘影難追,絲毫不懼。
“找到了!”
張箏大喝一聲,目光如炬,身形一晃,完美地避開所有長劍,直沖向其中一柄看似并無任何異樣的長劍。
長劍劍身遁作流光,拖曳著光尾疾馳而去,試圖掩藏在眾多長劍之中,可縱使如此,還是避不開滿眼死死鎖定它的張箏。
一尺之距,張箏沒有用任何法器,倏然伸手,徒手握住劍柄,長劍劍身猛顫。
就是這鬼玩意兒,害她被刺得個千瘡百孔,不成人樣!
張箏解氣地揚眉一笑,手心靈光大漲,猛地用力。
一聲凄厲的哀鳴自手中長劍發出,“喀嚓——”,長劍碎裂的同時,漫天劍陣如崩瓦解,碎作千千萬萬的碎片,湮滅作塵。
劍陣崩潰的瞬間,一柄軟劍嘶嘶錚鳴,刺破清天,墨色瞳孔急劇收縮,劍尖一抹寒光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還未松下的一口氣笠時提到了天靈蓋,張箏足下用力,向后倒滑出幾里,風聲颯颯,滿地落葉飄揚紛飛。
同時,燒火棍從天而降,帶著呼嘯厲風,狠狠朝著軟劍刺來的方向砸去。
軟劍在距她一指之距被張箏反客為主地兩指夾住,她不敢松懈,抬頭輕蔑一笑,嘲弄道:“譚師姐,這是想毀約?”
譚盈身側是燒火棍砸出的巨大坑洞,她漫不經心地踢了一腳地上落葉,看著落葉飄飄掉入坑中,視線轉向張箏,唇角弧度恰到好處。
“箏箏師妹誤會了,我這是來幫你破陣呢,只是沒想到師妹自個兒突然就冒出來了。”
呵……
張箏嘴角一撇,她信她個鬼,要幫她破陣早破了,偏偏在她破陣而出的瞬間“出劍破陣”。
換作是三歲稚兒,也得好好思量一下她的“良苦用心”。
“哦……那我還要謝謝師姐您了,劍還未到,陣就破了,真叫人佩服。”
張箏嗤笑一聲,甩手將軟劍猛地擲向譚盈,再一翻掌,直插入巨坑的燒火棍騰空飛起,落到她手中握住。
譚盈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接住來勢洶洶的軟劍,纏于纖細腰間。
“箏箏師妹若真想謝,不如再多給師姐一瓶如何?”
張箏無語凝噎,她可是真有臉說啊!
“瞧師姐這么心急,要不師姐再來一劍,我這次慢一步,譚師姐不就可以一次性得上百瓶了嗎?”
面對她的反諷,譚盈只情意綿綿地望著張箏,一對狐貍眼笑意盈盈,不答反笑。
張箏早習慣了她這模樣,亦或者說其實她們本質上還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否則她怎么能攤手攤得如此自然呢。
這般想著,張箏毫不要臉地伸出手一攤,方才的不愉快猶如從未存在,“譚師姐,那大胡子男修的玉環在哪兒呢?”
一道銀光拋出,穩穩落到張箏伸出的手心上。
“箏箏師妹這倒是記得清楚,喏,可給你了。”
張箏看了眼手中玉環上清透的的“貳拾”兩字,手掌合攏,玉環碎作白光旋升。
同時,林中一動彈不得的男修被白光籠罩,待到白光消失,男修身形也隨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