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覃蘇言來到大師家里。
仍舊是熟悉的開場白:“你遲到了。”
覃蘇言看了一眼時間,鎮定自若:“剛好踩點。”
大師覺得奇怪:“我記得你有早起的習慣。”
“路上堵車了。”
大師聞言欣慰道:“從一貧如洗到現在車都有了,可見努力是不會白費的。”
覃蘇言沉默一下,還是沒出口解釋說自己是走路來的事實。
車?等更有錢了再考慮。
將茶水一飲而盡,大師起身,帶她去觀影室。
路上,不斷注意她的情緒,發覺她表情平靜,呼吸平緩,微微點頭。
覃蘇言自然不會錯過他的反應,感覺略奇怪:“我臉上有多東西?”
大師淡淡道:“少了個東西。”
覃蘇言下意識摸了摸臉。
大師:“少了個心眼子。”
覃蘇言:“……”
見她沉默,大師忍不住一笑,推開門的瞬間,開口道:“今天早起有看新聞嗎?”
覃蘇言還沒有養成這個習慣,聞言下意識想要掏出手機。
大師卻阻止道:“既然沒看,那就別看了,免得影響心情。”
頓了頓,忍不住吐槽道:“現在的年輕人,就太浮躁。”
聞言覃蘇言隱約猜出什么,點頭表示同意:“除了我。”
大師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現在的年輕人,不僅浮躁,臉皮還挺厚。”
覃蘇言只當是夸獎,鎮定自若道:“只有臉皮厚,才能學到東西。”
大師竟然點頭同意:“要是臉皮薄一點,早被我罵走了。”
雖然他自詡脾氣溫和,但也不得不承認,在涉及專業方面,他堪稱嚴厲,尤其發覺覃蘇言總是在某些時候突然掉線,偶爾會覺得無力,想掰開她腦子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教授時不覺得,等回過神了,才恍覺自己情緒太激動,小姑娘是個新人,說不定會被自己打擊到,直到看到她之后沒事人一樣,才逐漸放心。
大師便也咂摸出其中好處來。
脾氣好一點,臉皮厚一點,還是不錯的,起碼他現在越來越有耐心教授了。
觀影室內一片黑暗,大師將影碟放進去,片刻后漆黑屏幕亮起,率先浮現的是廣告片頭。
將近兩個小時后,觀影完畢,二人一起走出。
大師:“有沒有什么想法?”
覃蘇言想了想,還是誠實道:“演員長得都很不錯。”
嘴角一抽,大師:“我是問你有沒有收獲。”
覃蘇言半天沒回答。
大師見她沉默,不緊挑眉,暗自有些期待,莫非收獲太多,一時不知道從哪說起?
半響,只聽覃蘇言開口:“我覺得……”
大師一臉期待。
覃蘇言:“我覺得我可能還需要再看一遍。”
一口茶水猝不及防噴出來,坐在對面的覃蘇言反應奇快的躲過去,這才避免落一身臟。
抬頭,大師鐵青著一張臉,指著她說不出話。
覃蘇言頗有幾分無辜,她覺得自己明明沒有說什么。
“罷了。”大師忽然一嘆,重新喝了口茶,“到底是年輕人,閱歷不夠,看不懂那些深奧的感情,也正常。”
覃蘇言耿直道:“主要是我沒理清其中人物關系。”
從頭到尾,說實話,她連主角是誰都沒太分清,還有那些亂的好像被小貓玩過的毛線球一樣的人物關系,看的她一臉懵逼,看完什么都不記得,就記得場面美,人物美。
至于電影講了什么,誰知道。
大師想起這個電影的網絡評價,一時無語凝噎。
輕咳一聲:“或許是因為這個電影沒有劇本,戲份如何推進全靠導演一個人腦補。”
覃蘇言:“”
大師:“不過很顯然成片不錯。”
覃蘇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大師瞥她一眼:“有話直說。”
覃蘇言贊嘆道:“演員都是神仙。”
沒有劇本還演成這樣,固然有導演功勞,在她看來,演員更加厲害。
大師沒有說話,看來也是贊同的。
覃蘇言其實沒有從這個電影中琢磨出演技這東西,想了想,她給徐衛發信息,問他可不可以將劇本給別人看。
大師分析能力超厲害,她一開始就想跟大師討論一下劇本,可惜顧忌保密協議,一直沒有動。
連這種關系亂到極致的電影都能理清,并窺出其中意義,她覺得關于新劇本,她真的需要一下指點。
徐衛很快回復:“誰?”
“你介紹的大師。”
“他啊。”徐衛回道,“那隨意,想怎么看怎么看。”
覃蘇言見此驚訝挑眉,忍不住回道:“我還以為劇本需要保密呢。”早知道這么隨意,一開始就不該顧忌。
徐衛:“劇本就是他寫的,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覃蘇言這次是真的驚住了,她知道這位大師是個牛批人物,光看他對那些戲份以及鏡頭的解讀就知道了,堪稱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但絕對沒想到他還會寫劇本,而且自己手里那劇本就是他寫的。
怪不得導演將自己塞給大師,覃蘇言想,感情是奔著培訓自己來的。
大師:“你那是什么目光?”
覃蘇言瞬間回神,看了眼手機。
那邊,徐衛還在暗戳戳慫恿她讓大師給她分析人物,最少寫個人物小傳出來,保證她進組拍攝更順利。
按滅手機,覃蘇言真心道:“沒,只是剛剛得知我將要參演的電影是您寫的本子。”
大師聞言冷哼一聲:“不然你以為那老梆子為什么要你來找我,還不是打著讓你走捷徑的主意!”
覃蘇言暗道自己果然沒猜錯。
“那老梆子是不是在慫恿你讓我幫你分析人物?”大師淡淡看她一眼,“你覺得怎么樣?”
覃蘇言正色道:“我覺得很驚訝。”
大師沒想到她還真有意見,當即看過去,瞇了瞇眼睛。
覃蘇言:“真人不露面。”
這話向來是褒義,大師緊繃的心微微一松,自覺她要夸自己,微微頷首,心中有些期待。
這小姑娘看著平靜溫和,其實心里驕傲著呢,輕易不夸人,也不知道會怎么夸自己。
覃蘇言自然不知道他在期待自己夸贊,非常耿直的說出自己心里想法:“據我所知,大師現在是孤身一人生活,像是對愛情與另一半不抱期待,但看劇本,卻好像不是這樣。”
頓了頓,委婉道:“您還挺會寫感情戲的。”
就她拿到那個角色,明明是個忠君愛國的女將軍,結果感情戲比打戲還多。
上司,同僚,下屬,好像跟每個人都有紅線牽扯,簡直連月老看到了都要目瞪口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