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唐妙顏都沒等到任何人經過這里。
她不知道,薛欣錦的計劃,薛縣令知不知道。
但是仔細想想,她又不著急了。
總會有人來救她的。
等著吧!
期間胡四醒過一次,唐妙顏用麻醉劑再次將剛坐起來的他弄暈,還塞進他幾片抗病毒的藥物。
連水都沒喂,就讓他含著。
單靠這些西藥,本就無法治愈天花,更何況胡四已經達到晚期。
她救不活胡四,但于心不忍一條人命就死在眼前。
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再度天亮的時候,整個縣衙殺聲四起。
唐妙顏懵了一下,站在院子里仔細聽。
竟然是官兵和衙役打了起來。
所以薛欣錦口中薛縣令的對策,就是以卵擊石?
縣衙的衙役一共才一百多人,連防止暴亂臨時召集的民兵在內,也不過三百多。
余世炎的手中卻有四百人,再加上張鷹棟手下的兩百多人。
薛縣令怎么可能是余世炎的對手?
所以當余世炎將大鐵門砍開的時候,唐妙顏一點驚訝都沒有。
現在疫區也被余世炎控制,她消失不見,余世炎來救她,合情合理。
“蘇夫人受苦了!沒事吧?”
余世炎倒是對她一如既往的客氣。
雖然少了參拜禮節。
“沒事。”
她現在渾身無力發寒,怎么可能沒事?
但是有事,她現在也不能說。
余世炎是敵非友。
在敵人面前示弱,那是自尋死路。
“薛縣令一家涉嫌囚禁殘害蘇夫人,現已被下官全部捉拿歸案。飛鴿傳書已送往刑部,很快會有刑部傳回來的判決。蘇夫人所受驚嚇,他們一家三口必定伏法償還。那就請蘇夫人回疫區吧!”
唐妙顏瞥了一眼虛情假意到讓人作嘔的余世炎,冷笑一聲: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一直都相信這句話!”
該被抓起來治罪的人,何止薛縣令一家?
狗咬狗而已。
“那就希望蘇夫人有命看到這一天。”
余世炎蒼誑而笑,根本不將窮途末路之人的詛咒當回事。
“我要見蘇禹珩。”
唐妙顏站在原地沒動,俏麗的眉目之間隱藏著淡淡的陰郁。
她已經感染天花,有些事情,她必須現在交代蘇禹珩。
“蘇夫人若是受驚過度,下官可以讓人備珍珠參茶。疫區病患昨夜已經無藥可用,蘇夫人身為醫生,應當先為病人著想。”
余世炎也很奇怪,為何唐妙顏離開,疫區就斷藥。
她一個小小的女子,身上怎么可能藏得住那么多東西?
但是這件事是他安排在疫區的心腹所言。
余世炎不得不信。
“我丈夫的健康,我都無法保全,我還需要在乎其他人的性命嗎?”
唐妙顏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就站在原地堅決不動。
原來她是擔心蘇禹珩的身體情況。
“他就那些皮外傷,你不是親手給他上過藥嗎?”
余世炎的話語里有些不耐煩。
但他現在有求于唐妙顏,也不得不按照她說得做。
左不過就是牢房里膩膩歪歪,兩個年輕小夫妻而已。
余世炎也不年輕過,倒是也能理解。
于是唐妙顏安排人把胡四送去疫區,不接觸任何人坐馬車前往監牢。
“夫人。”
她剛上馬車,梓竹就跑過來。
鼻青臉腫的模樣,顯然是同樣被薛欣錦給暗算。
否則以梓竹可以三招打退張鷹棟的功夫,怎么可能在外面悄無聲息就被人帶走?
“回來就好。離遠點守著馬車!”
唐妙顏從車窗里看了他一眼,便撂下簾子坐好。
從商城兌換出防護工具穿好,唐妙顏閉目養神起來。
“蘇禹珩。”
唐妙顏站到牢房門口,這一次沒叫任何人開門。
甚至手都沒去碰觸那些新舊血痕斑駁的木欄。
蘇禹珩本是在閉眼假寐,聽到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
一雙黑瞳倒影著身穿白色防護服,帶著眼罩和口罩的唐妙顏。
俊美男人微微一愣,緊接著擰緊眉頭,站起身快步奔過來,大聲問道:
“你被感染了?”
這男人要不要這么聰明?
只是一眼,就看到端倪。
“疫區已經有治愈的先例,所有人都不會有事的。我這只是做了土疫苗,暫時沒法直接接觸別人而已。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你不必太過擔心。”
蘇禹珩矜傲凌厲的黑眸,將她從頭打量到腳,最后定格在被包裹嚴實,只剩下半張的俏臉上。
“你撒謊!第一批土疫苗接種者,都不需要你這么嚴實的武裝。你到底怎么了?”
“……我在實驗新藥,不會有事的。我這趟來,是想看看你的傷好沒好?最近有沒有發燒?覺得哪里疼痛?”
在他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觀察他。
男人俊顏的傷口已經長合結痂,沒有任何紅腫之處。
面容雖然消瘦不少,但也是白里透紅。
看來她的威脅還是有些用。
最起碼余世炎沒讓人再打蘇禹珩,更沒有虐待他不給飯吃。
“我哪里都好。”
很難得的,蘇禹珩居然沒調戲她,更沒鬧。
那沉重的五個字,根本就是在安撫她。
他還是看穿了她的謊言。
哪里會在如此關頭,還讓她分心記掛?
“放手去做你要做的事情,我的事情已經安排好。無論什么,都不是你的后顧之憂。”
她說得是上次見他那面簽署的軍令狀。
蘇禹珩輕輕頷首,連多余的一個字都沒問。
“該處理好的東西,我也已經處理好。”
說得就是上次,他吻她時,交給她的東西。
蘇禹珩這次連頭都沒點,只是反問她:
“后事交代完了?”
這男人怎么能這么煞風景?
她氣鼓鼓的橫他一眼,忍著全身疼痛惡寒,字字清晰回答他:
“我可以治愈其他人,就一定可以治愈自己。你的擔心,多余。”
“你就算能救活所有人的命,你還能讓所有人臉上的疤痕消失嗎?唐妙顏,你是個女人!你是個天天攬鏡自照,無比在意容貌的女人。毀了你的容貌,和殺了你,有什么區別?”
蘇禹珩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他怎能不急不氣?
唐妙顏愣愣的看著他,突然就想起薛欣錦之前說得話。
“如果我毀容了,你還會像從前那樣對我嗎?”
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