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兩人身后忽然傳出來一個聲音,“哎呦,現在的小年輕搞對象也不避著人,真不像話。”
蘇茜回頭一看,她的鋪位對面中鋪坐著個長頭發的女人,女人看起來四五十歲了,正拿把梳子梳頭,一邊梳頭一邊朝蘇茜翻白眼。
喬木跟蘇茜同時回頭,兩人如出一轍的冷冰冰的目光,掃了掃那女人,都沒說話。
這時蘇茜鋪位對面下鋪的一個燙著短卷發的女人正好看到了兩人。
這兩個年輕人男的俊,女的俏,十分般配,看著也讓人賞心悅目。她忍不住朝著上面道:“我說這位同志,說話別那么過分,誰不是打年輕的時候過來的,這也沒啥吧。”
中鋪的女人哼一聲,“又沒說你,要你多什么事。”
卷發女人說話不緊不慢,“我這不是多事,俗話說,大路不平有人踩,人家小年輕也沒礙著你,你說人家干嘛呢。”
蘇茜回頭朝卷發女人笑笑,“大姐,多謝你。”
“有些人就是嘴賤,你別理她就好。”
中鋪的女人將腦袋伸出來,“你說誰嘴賤?”
蘇茜不理她,如果跟這樣的人搭話,爭吵,那真的是將自己拉低到和她一樣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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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鋪的女人看蘇茜不理她,不停的對著蘇茜罵罵咧咧。
喬木皺眉,他雖說不想在公共場合跟個女人爭吵,可是,這女人罵得太難聽了。
他剛要說話,上鋪突然傳來一個雷鳴般的聲音,“你這個臭娘們,你怎么屁事這么多,一路就聽你吵吵嚷嚷,不是說這個就是說那個,你再說一句,你信不信我襪子塞你嘴里!”
中鋪的女人立即住嘴,一聲都不敢吭了。
蘇茜仰頭往上一看,上鋪躺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大哥。
她朝大哥笑笑,大哥怔了下,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也笑了。
到了晚上,乘務員推著小車過來賣飯。
蘇茜買了兩個盒飯,又買了幾個茶葉蛋,給對面的卷發大姐,還有對面上鋪的大哥一人分了一個。
中鋪的女人小聲嘀咕一句,“哼,收買人心。”
蘇茜也懶得搭理她,和喬木坐在下鋪吃飯。
喬木看蘇茜總是吃飯盒里的黑木耳,炒的小白菜沒怎么吃,他將小白菜全夾到自己碗里,又將自己碗里的黑木耳都撥給蘇茜。
對面的卷發大姐看得抿著嘴笑。
她發現,這男孩子幾乎時時刻刻心神都在他女朋友身上,看來真的是喜歡到不行了。
笑過之后,卷發大姐一邊吃飯,一邊跟蘇茜攀談起來,“你們兩個是去哪的?”
蘇茜道:“京城。”
卷發大姐點頭,“我猜你們也是去京城,聽口音也是京城人。”
蘇茜笑問:“大姐也是去京城的?”
卷發大姐爽朗的道:“我也是回京城,我愛人在外地部隊里,我過去探親完了回家。”
蘇茜和卷發大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工作,卷發大姐道:“我在郵政總局工作。”
蘇茜一聽郵政總局,心里一時間轉了七八個彎。
她不動聲色的和卷發大姐聊天。
兩人越聊越是熱絡。
吃了晚飯,蘇茜和喬木去了一趟六車廂,在廖叔那邊坐了會兒,說了會兒話,又打轉回來。
晚上睡覺,蘇茜給枕頭鋪上了自己帶來的枕巾,然后將小毯子墊在床鋪上,這才睡了。
第二天,蘇茜看了會兒書,又和對面的卷發大姐聊天。
蘇茜已經知道卷發大姐叫葉潔,住在郵政總局宿舍里,家里還有個七八歲的兒子。
葉潔越是跟蘇茜聊天就越是喜歡這個姑娘,不管她說什么,這姑娘都聽得十分認真,有時候接上一兩句俏皮幽默的話,讓她十分開心。
一連幾天,蘇茜有時候看書,有時候和葉潔聊天。
火車快到的時候,葉潔都有點舍不得蘇茜了。
蘇茜笑盈盈的提議,“葉姐姐,要不你寫個地址給我,等我回家安頓了好了,我去看你呀。”
這個提議正中葉潔下懷,她將家里的住址寫給了蘇茜,蘇茜笑瞇瞇的折好收進了衣兜里。
坐了四五天火車,總算是快要到了。
列車員過來將臥鋪牌換成車票,蘇茜和喬木整理好行李,蘇茜跟葉潔告別:“葉姐姐,我們還有兩個同伴在六車廂,我們先過去了,你自己下車小心啊。”
葉潔笑盈盈的:“好,你可別忘了去我家里玩啊。”
到了六車廂,跟廖叔和朱志成匯合在一起,幾人在下鋪上坐了一會兒,車里的喇叭就響起了到站的廣播。
廖叔站起身,心里也有些激動。
京城是全國人民向往的地方,他有點期待京城是什么樣子。
出站的時候,還是早上,陽光正好,廖叔一出來就被震撼了。
京城跟桂省所在的南方不一樣。
京城似乎什么都比南方大一號,方方正正的建筑,看著就大氣恢弘。
馬路也寬,他也沒少在外面跑,就沒見過京城這么寬的大馬路。
幾人先到車站餐館吃早飯。
蘇茜手里還留了點全國糧票,買了四碗陽春面,又給他們一人買了個餅子。
廖叔端著面碗忍不住感嘆,“北方人就是大氣,這碗都快有我腦袋大了,這一碗面可真是扎實。”
吃了面,蘇茜將朱志成拉到一邊,塞給他十塊錢,“朱大哥,這錢算是廖叔在你家吃飯的錢。”
朱志成趕緊往回推,“哪能要錢,我借了你——”
話沒說完,被蘇茜打斷,“朱大哥,一碼歸一碼,你家里情況也不是很好,多一個人吃飯,總歸是要多一份負擔。”
“這錢也不是給你,給家里你也好說話。”
朱志成只能嘆服,蘇茜這么一個小姑娘,為人處世事事周到。
他將錢收起,“好。”
喬木跟廖叔也出來了,蘇茜對喬木道:“咱們先送朱大哥回家,認了地方也好找他們。”
幾人擠上了公共汽車,到了站,又下車隨著朱志成往前走。
走了一段,朱志成將他們帶進一條胡同,沒進去多遠,迎面碰上一個大媽,大媽對著朱志成上上下下打量,忽然道:“哎呀,你是不是老朱家的老大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