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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樂之不太明白覓心這是什么意思,或者說她不敢妄下定論。
覓心手段狠辣的解決了妖族的幾位將領,而后再次站在沈樂之面前:“我是你姐姐母親的下屬,只要你告訴她我的名字,她會見我。”
沈樂之皺了皺眉,問道:“為什么你們還能活著?”
她問的是,妖族其他人都消失了,他們怎么沒消失?
有些事情沈樂之不知道,這才有此一問。
覓心倒也沒瞞著她,解釋道:“八百年前,你們的天元帝便將妖族殺的差不多了,神王身死后復活,便開始幻化出各種各樣的妖族同類,這是妖仙特有的天賦神通。”
沈樂之會意:“也就是說,之前與我們戰斗的都是神王幻化出來的?”
“沒錯。”
“那為什么我可以將他們煉成鬼兵?”
覓心笑了笑:“你以為神王幻化出來的都是假象嗎?他們都是真正的妖族,被賦予生命的妖族,唯一不同的是,一旦他們的載體死亡,他們也會跟著消失。”
沈樂之徹底明白了,她之所以關心這一點,不過是想知道,她煉化的妖族鬼兵,還能不能為她所用罷了。
如果不能也不可惜,她盡快將他們消滅便是。
“跟我來吧。”
沈樂之毫不畏懼,神王已死,妖族余孽只剩下她一人,不足為懼。
就算她騙了她,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來。
沐震山正在命人收拾殘局,吩咐好后,他迫不及待的朝城中跑去,他要回沐家莊,他兒子在那里。
沈樂之緊隨其后,在將士們戒備的眼神中,帶著覓心進入震山城。
將士們知道沈樂之的身份,也看到了覓心殺光妖族余孽的行為,想來是投降了,沈副使的妹妹暫時沒殺她,該是要帶她去見沈副使,讓沈副使定奪她的生死。
大燕的將士如今完全信任沈副使,因此只是防備著覓心,并沒有因此為難沈樂之。
沈樂之帶著覓心到了沐家莊,還未見到她姐姐沈思棠,便聽到沐震山悲痛欲絕的喊叫聲。
她下意識的跑了進去,看到了滿院子的道士,看到了之前見過的林柏宇,也看到她姐姐,以及抱著沐淮川的沐震山。
沈樂之面色大變,快步上前張口便要說話,卻見她姐姐神情悲傷,眼神中毫無光亮。
她的喉嚨頓時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一般,難受的厲害。
姐姐一定很難過,右御史對他們沈家有恩,又是姐姐的朋友。
怎么會?怎么會變成這樣?
沐震山哭聲震天:“淮川啊,淮川!你讓爹怎么辦?你讓爹怎么辦啊!”
和貞公主的死給了他致命的一擊,他早就想隨她而去了,可是想到被永慶帝捏在手心里的沐淮川,他便不敢死了,他只能拼命的修煉,站到最高處,以此來彰顯沐淮川的價值,唯有如此他才能在都城活的好,永慶帝才會把他當回事。
可是現在,他唯一的支撐沒了,叫他怎么活啊!
沐震山喊不醒沐淮川,當即便要自碎心脈隨兒子同去,被沈思棠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她聲音哽咽:“沐盟主,你這是作甚!”
沐震山滿臉淚水,眼眶通紅的說道:“我兒子沒了,我還活著干嘛?我什么都沒了,什么都沒了!”
沈思棠聞言垂下了頭:“對不起,沐盟主,他是為了救我。”
她說話間,又緊了緊手心。
沈思棠的右手一直握成了拳頭,剛才她制止沐震山的時候,用的是左手,按理來說,她不是左撇子,用起來最順的該是右手才對。
覓心注意到了這一點,沉默著沒說話,只是目光深沉的看著沈思棠。
沐震山聞言看向了沈思棠,身為武林盟主的他,哭起來和任何人一樣狼狽,他看著看著,突然別過了臉,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沐淮川。
“淮川從小沒在我身邊長大,我虧欠他母親太多,也虧欠他太多,我總是幻想著,若是有朝一日我們父子相認,我要如何彌補他,如何對他好,如何讓他高興。”
沐震山的聲音低沉,帶著無盡的柔情與絕望。
“我想著要把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他想要什么我就給他什么,若是他有了相中的姑娘,我定會為他準備好聘禮,讓他把那姑娘風風光光的娶回家,只要他高興,只要他快樂,我就開心。”
“我萬萬沒想到,他相中的姑娘是你,是你也就罷了,有妖族血統也無妨,誰叫我兒子喜歡呢。”
“可你不喜歡他,你知不知道,當我得知你心中的人是乾寧帝的時候,我心里有多難過,莪心疼啊!心疼我兒子注定得不到所愛了,我轉念又想,他還年輕,以后還會遇到許多好姑娘,萬一他想通了,又相中了別人呢,我是武尊,我可以活很久,我定能等到我兒子新婚大喜的日子,也早晚能抱到孫子孫女。”
“我想象著以后高興的生活,期盼著那一天。”
沐震山說到這里,滾燙的眼淚落在沐淮川臉上:“再也看不到了,他至死都沒能找到與他情投意合的姑娘。”
沈思棠的眼淚也不斷的落下,她蒼白又無力的重復:“對不起。”
沐震山搖了搖頭:“我不怨你,我兒子定舍不得你被人怨恨,我就是心疼啊,你說他怎么就栽在你身上了。”
沐震山喃喃自語一般,說完便抱起了沐淮川的尸體往外走。
沈思棠連忙上前,追問道:“你要帶他去哪兒?”
沐震山兀自往前走,語氣格外平靜:“總要為我兒子設靈堂吧。”
沈思棠緊了緊掌心,急道:“沐盟主,或許…或許…”
她不敢把后面的話說出口,怕給他希望,又讓他更為絕望。
沐震山聞言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眼里帶著不太敢過多表現出來的期盼。
沈思棠看著這樣的沐震山,更不敢說出后面的話來了。
沐震山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她的后話,便一言不發的繼續往外走。
就在這時,另一道聲音打破了沉默:“或許,他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