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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城外,干涸的地面變成了血紅色,這里經過了無數場戰爭的洗禮,仿佛連這里的天都是紅色的。
城墻上的守城兵聽到了馬兒的嘶鳴聲,正要大喊敵襲,卻發現對方只來了一人一馬,而且那人還趴在馬背上不省人事。
守城兵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立即扭頭跑了下去,朝駐守在城門口的衛將軍匯報。
“衛將軍,城外來了一名女子,那女子騎著一匹銀色的馬兒,不知敵我。”
守城兵并未見過沈思棠,他是鹿城的人,之前沈思棠把吳謀送過來時,遠遠的在遠處望著,并未靠近鹿城。
衛將軍腰間掛著一條銀鞭,聽到這話騰的起身,激動道:“是小十一,一定是小十一!”
衛將軍正是衛玖鳶,這段日子蠱族和妖族每日都會來攻城,她和何新遠等人輪流守城。
衛玖鳶內心激動,但也不能太過松懈,直接去開城門,她跑上城墻,趴在女墻上往下看。
“真的是小十一,是小十一和她的云馳!”衛玖鳶的聲色哽咽,得知小十一只身一人去屠城,衛玖鳶恨不得跟著去,可她必須留下,她不能拋下鹿城千千萬萬的百姓。
這些日子她擔驚受怕,總盼著小十一能活著出現在她面前,如今她真的出現了。
“快!開城門,這是督察院的沈思棠沈副使!”
守城兵一聽先是一驚,而后連忙大聲傳話。
城外便是沈副使!那位只身一人去屠城,為六座城池百姓報仇的那位沈副使!
城門打開,衛玖鳶第一個跑了出去。
沈思棠肩膀處的傷口又在流血了,一路顛簸,傷口還未痊愈,她又沒有清理傷口,都已經化膿了。
衛玖鳶心疼不已,連忙牽著云馳小心翼翼的將她領進城。
察覺到有人碰觸,沈思棠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她相信云馳,云馳定會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如果此刻是敵人,云馳會帶她逃離。
感受到云馳的配合,她才能這么放松的看向扶著她的人。
“玖鳶姐。”
“是我,小十一,沒事了,姐姐帶你去療傷,沒事了。”
衛玖鳶眼眶通紅,不用想都知道,沈思棠一定是經歷了無數場惡戰,才會傷成這樣。
他們雖然人在鹿城,但也聽說了不少有關她的事情,她竟真的屠了一座又一座城池,因為她的這番作為,蠱族和妖族的士氣大不如前。
沐淮川聽聞沈思棠身受重傷,正在醫館醫治,便急匆匆的趕來了,吳謀跟著他一塊來了。
他剛到醫館門口,就聽到了沈思棠的慘叫聲。
“沈思棠!”沐淮川沖了進去,看到她雙肩裸露,立即呵斥跟在身后的吳謀:“不許進來!”
吳謀停在門外,下意識的朝里張望了一眼,但沐淮川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什么都沒看到。
沐淮川將門關上,上前查看她的傷勢,血肉模糊,肩膀被什么東西貫穿而過,傷口處堆積著化膿的腐肉,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怎么會傷的這么重?”
衛玖鳶在旁解釋:“小十一受傷后該是沒有清洗傷口就用藥了,傷口嚴重感染化膿,大夫說必須刮去腐肉才行。”
沐淮川急聲問:“藥膏呢!”
衛玖鳶指著一旁的綠色藥罐子說道:“在這兒。”
“不是這瓶,她身上的藥膏呢?”
“用完了。”衛玖鳶說著將放在另一邊的綠色小玉瓶拿過來給他看。
沐淮川看著用空的綠色小玉瓶,心頭顫動,她得受了多少傷,才能用空這么一瓶藥膏,興許這都不是她用空的第一瓶。
“云馳呢?”
“在馬廄。”
“去看看云馳身上還有沒有藥膏。”
衛玖鳶會意,立即跑了出去,吳謀在門外急得直打轉,看到衛玖鳶出來急忙攔住了她。
“衛將軍,沈副使如何了?”
“還在醫治。”她說完就推開了吳謀,吳謀只好跟上去,他跟著衛玖鳶去了馬廄,看到衛玖鳶從沈副使的馬兒背上的布袋里找出了一瓶綠色的小玉瓶。
她拿完就跑,吳謀愣在原地,想著馬背上的東西應該對沈副使來說很重要,也很貴重,留在這里不安全,便想著先帶走,等沈副使醒了再給她,結果不等他去碰,就被云馳用頭撞了一下,沖著他發出警告的嘶鳴。
吳謀詫異,心想這馬兒怎么不沖著衛將軍警告啊?
殊不知云馳是認人的,要不是吳謀曾跟著沈思棠走過一段路,云馳對他有印象,那么剛才等待他的便是云馳的馬蹄了。
吳謀沒再堅持,既然云馳會護住這些東西,那他就不需要擔心了,而且這也是他們自己的地盤,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吳謀回到了沈思棠所在的房間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他們出來。
他連忙又問:“沈副使沒事了吧?”
沐淮川緩緩點頭:“沒大礙了,你有心了,回去做事吧。”
吳謀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沈思棠是吳謀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沈思棠將他從牧羊城帶出來,他不一定能活到現在,就算能也只是暫時活著罷了。
沈副使將他帶到了鹿城,他跟在右御史身邊,有時還能幫著出謀劃策,吳謀覺得自己的人生終于走向光明了。
他很感激沈思棠,覺得這位沈副使是他的貴人,自然想與她親近一些。
當天晚上,沐淮川沒看到吳謀,詢問之下才知道吳謀去膳房了。
沐淮川皺眉:“他去膳房做什么?餓了找吃的?”
門外的將士回話:“吳謀大哥說他要去膳房給沈副使熬補湯,還說他在牧羊城的時候在客棧的膳房干活,最擅長這方面的活了。”
吳謀這話沒說謊,若不是因為他廚藝了得,當初在牧羊城的時候,也輪不到他活著。
沐淮川淡淡回應了聲,便前往沈思棠所在的房間,沈思棠身上發燙,之前留在醫館,到了晚上身上不燙了,他便讓衛玖鳶去把人接回了府衙,就近照看。
他到的時候,吳謀站在床榻邊,沈思棠正靠坐在床鋪上,一口一口的喝湯。
她臉上沒什么笑意,眼神也有些空洞,他們將近一個月沒見,沈思棠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變得沉默,不似以前那般明媚如陽光。
沐淮川心里不是滋味,只覺得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