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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棠為什么不去找君庭宴呢?他們之間好像有某種默契,那次在皇宮分別之后,兩人就誰也沒去找誰。
君庭宴在他的六皇子府成了燕王,又成了太子,在此期間他們只在皇后的寢宮見了一面,沒聊幾句就又分開了。
沈思棠有些害怕,她一直以為君庭宴對皇位沒有興趣,如今這樣的想法被現實推翻了,她怕自己知道真相后會失望,索性一直避著他。
雖然她也知道,他們遲早是要見面的,遲早是要說清楚的,她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跟君庭宴分開,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可能他們都需要冷靜,好好想想如何應對這件事情。
陳越安看她這副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又說起了原來的話題:“我覺得咱們的猜測很有價值,我得去跟督公說說。”
沈思棠恍惚回神,朝他點了點頭:“那你去吧,這里交給我就行。”
陳越安起身:“我先去找督公,待會兒再來幫你。”
沈思棠應了聲,低頭書寫卷宗。
寫著寫著,她便嘆了口氣,尋思著君庭宴為什么不找她?
她不去找他,他就不知道主動點嗎?
沈思棠正想著,陳越安突然沖了進來,還喘著大氣,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她茫然問:“陳兄,你不是去找督公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
陳越安吞了口唾沫,面色凝重道:“千凝,不好了,現在外面都在傳,是你殺了太子君少恒,而且是在太子還未定罪之前,走,你跟我一塊去見督公,此事必須督公出面才能解決!”
沈思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陳越安拉走了。
她殺太子的事情被傳出去了?這怎么可能?當時整個東宮的人都被處理干凈了不是嗎?
君庭宴的人親自處理的,她完全信任他的人。
到底是誰傳出去的?
六皇子府。
君庭宴拍案而起:“為什么會傳出去?是本殿沒交代清楚嗎?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得死!”
周子賦眉頭緊皺:“殿下,此事絕對不可能有紕漏,東宮的人全部處理干凈了,督公也說是他派人殺了太子,并未說是誰,按理說不會走漏風聲才對,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周子賦沒說下去,一旁的唐義暉有些等不及了。
君庭宴瞇起眼睛,心下了然:“除非是他做的!”
唐義暉依舊沒明白,這個他是誰?
但他不敢問,便只能等著下文。
君庭宴冷哼了聲:“為了讓本殿去見他最后一面,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聽了這話唐義暉才明白,這個他指的是陛下。
沈姑娘親手殺了太子殿下,此事是陛下傳出去的?不過好像也只有陛下會這么做了,雖然督公沒說是誰做的,但只要陛下想查,他想知道那天是誰跟著督公一塊進了宮還不是一問便知。
哪怕陛下知道督公身邊有暗衛,極有可能是他的暗衛所為,但沈姑娘在那天出現在宮里本就可疑。
唐義暉不由看向他們家殿下,陛下連這招都用了,顯然是在威脅殿下,他要是再不去見陛下,天知道陛下還會做出什么對沈姑娘不利的事情來。
君庭宴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深呼吸一口氣,壓抑著自己的怒火,沉聲道:“既然他這么想見本殿,那本殿便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去見一見他。”
說完這句話,君庭宴便讓他們準備馬車,半個時辰后,他出現在皇后寢宮。
永慶帝還是沒從皇后寢宮搬出來,他舍不得搬出來,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定是想要死在這里,與皇后死在同一個地方。
看到君庭宴,永慶帝的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喜色,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他,但君庭宴距離他太遠,他碰不到。
永慶帝的情況很嚴重,其實他也無法分辨兩人的距離到底有多遠,嘗試幾次之后他便放棄了。
永慶帝招了招手,王德便從懷中摸出一個小木盒子,里面裝著一顆丹藥,他將丹藥喂給了永慶帝,而后躬身退下。
吞下丹藥后,永慶帝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
他眼里含淚的看著君庭宴,慘笑一聲說道:“如今能讓你改變主意的,只有沈思棠了。”
君庭宴沒有看他,淡漠開口:“你想說什么便說。”
永慶帝嘆了口氣,虛弱道:“朕知道你恨透了朕,朕何嘗不恨自己,可朕改變不了什么,朕能做的便是以死贖罪,皇兒,朕活不了多久了,興許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朕臨死前能再見你一面,心滿意足了。”
君庭宴沒有說話,他并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話。
永慶帝絲毫不介意,繼續說道:“朕這一輩子做錯了太多事情,以至于無人真心待朕,朕最愛的人不愛朕,朕的皇兒恨透了朕,朕不怪你們,朕只怪自己,皇兒,朕太后悔了,真的太后悔了。”
君庭宴還是沒說話。
“皇兒,朕快要死了,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喚朕一聲父皇?”
永慶帝知道,之前那一聲聲父皇,都被他嗤之以鼻,在得知他是他的親生兒子之后,他反而一聲都沒有叫過他,他多想再聽一聲,就一聲!
君庭宴突兀的笑了笑,他這才看向永慶帝。
“陛下是不是以為,天下都是陛下的,所以陛下想要的都應該得到?對母后是如此,對我也是如此?陛下想聽的,恐怕聽不到了,陛下若是不喜,大可殺我。”
殺我兩個字,讓永慶帝羞愧難當,他再也說不出請求的話語,長嘆一聲后,妥協般點了點頭:“是朕妄想了。”
君庭宴再次沉默下來。
永慶帝看著他,他與皇后相像,眉眼間也有幾分像他,他以前為什么會覺得,他是像皇兄呢?
像也不奇怪,皇兄與他是同母所生,本就相像。
變成現在這樣能怪誰呢?永慶帝心中苦笑,他只能怪自己。
永慶帝沒有再提兒女情長,而是低聲說道:“皇兒,朕接下來要跟你說的,是燕朝歷代皇帝必須口口相傳的秘聞,你須得牢牢記住,以后再傳給你的繼位人。”
君庭宴聽了這話,表情才有些松動,認真看向了他。
只聽永慶帝緩緩嘆息:“此事,有關八百年前,老祖宗與妖族還有南疆蠱族的恩恩怨怨,以及…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