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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沈思棠只覺得頃刻間腦袋空白一片。
沐淮川明明拒絕過永慶帝了,可他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要給她和沐淮川賜婚,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將她扔給沐淮川。
沈思棠臉色慘白,毫無血色的唇一張一合,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熱鬧的宴席一下子靜了下來,眾人臉色各異,沒了進食的心情。
沐淮川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但鮮少有人當眾提及,哪怕是私底下,也只會說他是督察院的右御史,督公的親傳弟子。
沈思棠在這一刻,終于知道沐淮川的身份了,永慶帝還有個胞妹,沐淮川的母親,該是和貞公主。
和貞公主天性灑脫,喜歡周游四海,據說在武修方面天賦極佳,可以說是皇族子嗣中天賦最好的,她也因此深受帝王寵愛。
可惜和貞公主早亡,聽說在江湖游歷時被殺,被誰人所殺,兩者之間又有什么恩怨便不知道了。
沐淮川是和貞公主的子嗣?那他父親是誰?
永慶帝說他父親不管他,也就是說沐淮川的父親還活著,且他知道對方是誰。
沈思棠思緒雜亂間,下意識的看向了沐淮川。
沐淮川緊抿唇瓣,雙手握成了拳頭,突然,他站起了身。
永慶帝笑看著他:“淮川,舅舅知道你對沈思棠有意,你是朕的親外甥,朕早已賜你宅院,待你成婚時,朕還有賞賜,定不會虧待于你,也不會讓你的新婦受委屈。”
言下之意,直接謝恩便可,此事不必再說。
沈思棠心慌意亂,目光看向了君庭宴,卻見他端坐在位子上,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看到這樣的君庭宴,沈思棠并沒有失望之感,反倒涌出一股強烈的不安,她立即又看向沐淮川,卻見他突然上前,跪在永慶帝面前。
“陛下,卑職與沈副使只是同僚之情,并無男女之情,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永慶帝臉色沉了下來:“淮川,朕賜婚于你,你這是要抗旨不成?”
“卑職不敢。”沐淮川像是早就想好了說辭,毫不猶豫的說:“只是卑職心有所屬,實在無法違心迎娶沈副使。”
心有所屬?
眾人嘩然,這位督察院右御史竟然有心悅之人?
聽了沐淮川的話,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沈思棠,眼中有憐憫,有嘲諷。
沈思棠臉色難看,她知道沐淮川在騙人,他哪來喜歡的人?他怎么敢當著永慶帝的面這樣說?永慶帝到時候非要他說出個名字來,他該怎么辦?要是說了永慶帝又要賜婚,那個人又該怎么辦?
她看向了君庭宴,這就是他想的對策嗎?他和沐淮川早就商量好了,所以能這般氣定神閑?
沈思棠不知道其中緣由,只能不動聲色的看著事態發展。
永慶帝眉頭緊皺,沉默良久才說:“哦?你心有所屬?誰家姑娘?說出來讓舅舅聽聽,若是合適,舅舅立即給你賜婚。”
言下之意,今兒這婚是一定要賜的,要是說不出個名字來,那就是欺君之罪!
可是要說誰呢?
沈思棠看向沐淮川,這名字是能隨便說的嗎?
既然是心有所屬,那必須是早就認識的,至少得見過的,沐淮川整日在督察院,除了督察院的人他還能跟誰相熟?
督察院除了她,只剩下玖鳶姐了。
她不能為了自己,把玖鳶姐拖下水吧。
沈思棠這般想著,就要起身與沐淮川一起面對,成婚是不可能的,大不了讓永慶帝治她的罪好了。
豈料,沈思棠還沒起來,就被沈樂之按了下去。
“姐姐,此時你若出面,一樣是欺君之罪。”
沈思棠何嘗不知,可不出面該怎么辦?眼睜睜看著沐淮川說出衛玖鳶的名字嗎?
沈樂之拍了拍沈思棠的手背:“姐姐,我來吧。”
沈思棠聞言心中一沉,沈樂之的意思是,她來成為那個沐淮川心悅之人,這樣倒是合情合理,沈樂之是她親妹妹,沐淮川一定見過她,因為她的緣故,所以在督察院對沈思棠照顧有加,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是她不能害衛玖鳶,就能害自家妹妹了嗎?
沈樂之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著安撫:“姐姐,總比欠衛姑娘人情好,不是嗎?”
她的意思是,她是自己人,沒關系。
沈樂之嘆了口氣:“只是委屈沐大人了。”
說話間,沈樂之就要站起來,可就在這時,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那人站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去,表情一度非常精彩。
沈思棠嘴巴微張,嘴角抽搐的厲害。
沐淮川扭頭看過去,見是那人站起來了,急聲呵斥:“你干什么?坐下!”
那人沒有坐下,反倒是大步走了出來,跪在沐淮川身邊,與他一起面對永慶帝。
永慶帝額頭突突直跳,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涌動。
沈樂之向來是端莊大氣的,此時卻也有些繃不住了,她僵著身子看向沈思棠:“姐姐,他們……”
她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口,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沈思棠扶額,不知道該說什么。
沈明義和沈曹氏也扭頭看了過來,沈曹氏一臉好奇,小聲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思棠無語,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沈明義張了張嘴,有些難以啟齒,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又轉回去了。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永慶帝多想讓對方閉嘴,可先前是他自己非要沐淮川說出心悅之人是誰,現在又不讓人說是怎么回事?
他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跪在堂下之人朝永慶帝拱手,高聲道:“回陛下的話,臣與右御史是真心的,求陛下成全。”
沐淮川急了:“陛下,卑職與嗚嗚……”
他話沒說完,就被邊上的人捂住了嘴巴,并笑著說道:“淮川,陛下都說會賜婚了,你還怕什么?”
沐淮川狠狠瞪他。
沈思棠默默豎起了大拇指,陳兄,你可真是個狠人啊!
沒錯,從人群中站起身來的那個人,正是陳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