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殺聲震天中,宇文曄面色鐵青,眼紅如血,眼看著這些士兵如同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一般圍上來,試探著想要向他動手的時候,座下的戰馬也被周遭的殺氣驚得不斷的搖擺著腦袋打起了響鼻,發出了怒吼般的低咆。
宇文曄神情一凜,突然猛地揪起韁繩!
只聽轟的一聲,馬蹄重重的踏在地上,驚起了一片血染的塵土。
與此同時,沖在最前方的那個士兵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即仰面倒下。
周圍的人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卻還是沒來得及躲閃,就被迎頭一陣血雨澆得渾身濕透,只見那士兵從額頭到臉頰再到胸膛,竟被一刀生生的劈裂開來,手中竟還緊握著那僅剩的木棍再次被劈成兩截,頹然倒地。
其余的人頓時被這慘烈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驚呼著四散退開!
這一退,宇文曄身后的人也跟了上來,將剩余的幾個士兵接連斬于馬下,而宇文曄則是咬緊牙關,忍耐著肩上的劇痛俯下身,抓住臥雪的衣領一把將她扯上了自己的馬背。
臥雪早已是兩眼通紅,淚流滿面,嘴里的破布一被扯掉,她立刻喊道:“殿下——”
宇文曄道:“她呢!?”
臥雪的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驚恐,尤其剛剛,她是眼睜睜的看著埋伏在自己身邊的那些士兵爭先恐后的掄起手中的長槍長矛刺向宇文曄卻不能發出一聲警示,此刻宇文曄肩膀上的血洞還在不斷的往外汩汩冒著鮮血,她既痛恨自己沒用,又痛恨蕭元邃的狡猾,而聽到宇文曄的問話之后,慌忙抬起手肘胡亂的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鼻涕:“王妃被蕭元邃帶走了!”
“什么!?”
“他把奴婢留在這里,就是為了埋伏人對付你!王妃現在在——”
她一邊說一邊轉過頭去,目光立刻越過了一片混亂,硝煙四起的軍營,看向了最前方的中軍大帳。
此刻,那里燈火通明。
而順著她的目光,宇文曄銳利的視線也看向了那處安靜又明亮的大帳,在整個軍營都亂成一團的時候那里仍舊井然有序,仿佛一個靜看洪荒之亂的世外高人,然后,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從帳內走出來。
黑夜中,火光映照下,那魁梧健碩的輪廓不出意外,正是蕭元邃!
雖然隔得那么遠,可宇文曄一眼就看清了他,更仿佛看清了他此刻沉靜又犀利的目光,蕭元邃毫不意外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目光更像是早有準備的,在巡梭了整個混亂的軍營之后,一眼就看向了馬背上的宇文曄。
兩個人目光相匯,仿佛在空中激起了火花。而下一刻,宇文曄就看到了他的身后,一個纖細的身影踉蹌著晃了一下,卻立刻被落下的帳子遮住,再也看不到了!
“如意!”
這一刻,宇文曄的眼睛都紅了。
就在這時,身后響起了幾個親兵的驚呼:“殿下,快走!”
宇文曄回頭一看,周圍的士兵漸漸朝著他們圍了上來。
臥雪所在的這個帳篷幾乎在整個大營最深處,他們殺到這里,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人員損失近半,卻沒想到蕭元邃早有準備,只用了一個臥雪在此地設伏,如今救下她,他們也幾乎再無能為施展。
否則,就真的走不了了!
兩個親兵眼看著左右兩邊的敵軍朝著這里沖上來,慌忙揮舞著手中的大刀上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迅速斬落了幾個人頭,可與此同時,前方的火光里又響起了一陣戰馬嘶鳴,有士兵已經披甲上馬,朝著這邊殺過來。
宇文曄一只手握緊了陌刀,肩膀上的血沿著衣衫流淌下去,漸漸的浸濕虎口,有些把握不穩。
宇文曄一咬鋼牙,又一次策馬奮力的朝前沖去,手中陌刀閃耀如電,左突右刺之下幾個人應聲落馬,就在他還要策馬沖向那中軍大帳的時候,兩邊突然沖出來幾個士兵,他們牽起一根麻繩想要攔截他的戰馬,宇文曄正要揮刀去砍,可肩膀上突然一陣劇痛讓他的陌刀遲滯了一刻。
宇文曄回過頭去,只見臥雪緊握著繩索,兩眼血紅的盯著前方——剛剛拉她上馬后不僅扯掉了她嘴里的破布,也順手割開了捆住她的繩索,臥雪掙脫了那繩索之后并沒有立刻丟棄,而是牢牢的握在手里,眼看著宇文曄的長刀不及之處,她立刻出手,此刻那繩索如同毒蛇一般在人群里穿梭游走,啪啪幾聲打得那幾個士兵接連倒地慘呼不止。
烈火昂首一躍,踏過那條小道。
接連打退數人后,臥雪又沉聲道:“殿下,奴婢不會拖累你的!”
就在她說話的當口,宇文曄抬起頭來,只見幾個衛兵牽著一匹馬走到了中軍大帳前,那高大的身影翻身上馬,從衛兵的手中接過一把長刀,揚手一揮,身后一眾將士立刻齊齊上前。
“殺!”
只聽蕭元邃一聲令下,朝著宇文曄這邊掩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