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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氣象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18日  作者:三秋空城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三秋空城 | 游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 
玄幻奇幻


蔡元培曉得廢除中醫和廢除漢字一樣,都是很過激的行為,正好李諭把問題巧妙引到了宗教上,于是說:“我認可李諭先生所說,甚至宗教問題是個比中醫更要關注的問題。

比如既然提倡信教自由,那么不信教也是自由。要是說非宗教同盟的運動妨礙了‘信仰自由’,那么難道宗教同盟的運動就不妨礙‘信仰自由’了嗎?現在的各種宗教,都是用詭誕的儀式、夸張的宣傳來誘惑未成年學生的盲從。完全是用外力侵入個人的精神世界,難道不是一種侵犯人權的行為?

“我寧可國人相信經驗總結后的醫學,也不想讓他們相信洋人的宗教,那樣對我們宣傳科學與民主更加不利。”

魯迅手癢點燃一根煙,然后說:“想提升國人之科學素養不是件容易事。連愚昧這一關都過不去,難啊!”

直到2019年的一項統計數據,中國公民具備基本科學素養的比例只有8.47!

這是個很讓人吃驚的數字,任重而道遠啊。

胡適說:“提升國民之科學素養以及民主素養、公民素養,應該繼續增加報刊,不如我再辦一份報紙?”

李諭說:“新聞界的人士已經在努力,我覺得對于我們學界的人來說,專心做學問才是上策,同時教授知識,辦報就是下策了。”

胡適搖頭說:“我做了幾年學問,感覺只躲在象牙塔里聲音太小。”

他不想做學問,而是去辦報,后來北大許多大教授都估計是因為他做不下去學問了,也搞不出什么文學名堂。

胡適的著作比較出名的不是有一本《中國哲學史》嘛,結果只有上卷,(嚴格講還有個中卷,但只有五萬多字)。胡適的這本著作確實很有開創性,一直被當做民國初年許多學校的必讀書目。

不過問題就是只寫到了先秦諸子,與漫長的中國歷史相比,確實太短了點。對讀者來說,始終有種不完整、難窺全豹的遺憾,稱不上一部完整的中國古代哲學史。

所以民國的那個大狂人,章太炎的大徒弟黃侃,就曾經在大學課堂上調侃:“昔日謝靈運為秘書監,今日胡適可謂著作監矣。”

謝靈運是晉朝大文人,出自煊赫的謝家,做過秘書監。“天下才共有一石,曹子建(曹植)獨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就是他說的。

初聽以為黃侃在夸獎胡適,將其比作大文人謝靈運,沒想到他接著說:“監者,太監也。太監者,下部沒有了也。”

十幾年后,馮友蘭寫了《中國哲學史》,陳寅恪和金岳霖借著審稿的機會,或明或暗地指出胡適的中西學都大有問題,金岳霖直接說“西洋哲學并非胡先生之所長。”

這是關于哲學的。北大教授、號稱“現代莊子”的劉文典則評價道:“胡適什么都好,就是不大懂文學。”

再就是有人概括:“胡先生所治,通學也。通學者總要受專家批評的,又豈止不懂哲學、文學。”

客觀點講,胡適的成就是“一種綜合性的創造”,他的眼光可以,總能在一些前人還沒開創的領域做點初期的工作,也就引領了潮流。

而單論任何一個方面,不管舊學、新學,胡適都只能算淺嘗輒止。他對西學的態度,差不多屬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邵飄萍也不想讓胡適辦報,勸道:“我總有一種偏見,以為文化比政治尤其重要。從前許多拋了文化專談政治的人現在都碰了頭回過頭來了,為什么先生一定也要走一走這條路?”

蔡元培知道胡適辦報想寫什么,于是說:“為了社會,此時北大正應有講學的風氣,而不宜只有批評的風氣。適之想必忍不住要寫點政論文章,參與當今糊涂的政治吧?”

“是的,”胡適攤攤手,“我以前說過二十年不談政治,但現在看來不可能了。本以為改良政治應該從改良思想文藝做起,但我錯了,良好的政治才是一切和平的社會改善的必要條件。”

李諭知道胡適以后肯定要從政,于是說:“胡博士就算辦報走仕途,也不要忘了新文化運動。”

“那當然!這是一把很好的武器,我會繼續堅持下去,”胡適說,“對了,最近剛剛寫了一首紀念當年刺殺袁世凱四名烈士的詩歌,給大家看看。”

幾個人湊過來,胡適的本子上寫著:

“他們的武器:炸彈!炸彈!

他們的精神:干!干!干!”

李諭笑道:“胡博士真率性。”

魯迅吐了口煙卷,淡淡道:“有點意思,押上了韻。”

邵飄萍咳嗽了一下,問:“胡博士要發表在哪份報紙上?”

胡適說:“發在我自己創建的報紙上。”

邵飄萍和史量才如釋重負:“要得!要得!”

暫時不用管中醫還有文界的爭論,反正越是這種事,一時半會越不能爭出個短長。

幾天后,高魯去日本參加觀象臺長會議,載譽而歸,光靠李諭給他的那篇論文就讓大半個日本科學界為之震動。

從日本返回時,他坐船抵達上海,繼而與竺可楨一道北上。

高魯見到李諭,拿出一封日本天文界聯名寫的信:“日本的天文學界以及物理學界諸位學者教授讓我親手交給你,懇請院士先生抽時間去趟日本講講天文學中的物理學。”

李諭隨口說:“抽空路過日本時再說。”

竺可楨則說:“院士先生,我們準備成立中國氣象學會。”

他們的動作比歷史上早了幾年。

李諭肯定支持:“非常好!我有一艘船,每年可以贊助你們進行幾次海上觀測。”

“感謝院士先生,”竺可楨說,“我們認為氣象學會應隸屬于您的中國科學社之下,就如同歐美日等國一樣,所以向您報個備。”

高魯笑道:“這樣還能有科研資金的支持。”

“當然沒問題,”李諭說,“你們選址在北京,還是上海?”

竺可楨說:“我們最看中的是青島,但現在青島問題尚且沒有與日本交涉結束,所以暫定上海吧。”

“可以,”李諭說,“過不了幾年,青島肯定就會回歸,再去不遲。”

青島1922年才完全收回。小鬼子在巴黎和會囂張跋扈,最終還是沒有達成占據青島乃至整個山東的目的。

小鬼子外交陽謀方面非常稚嫩,遠不如歐美列強,只會原始的恃強凌弱這一招,殊不知國際外交中這是最低端的招數。

要真是這樣,以百年后中國的國力,能讓東京、大阪、名古屋等所有日本大城市全變成焦土。而且世界上除了五常以外的國家也就不用存在了。

所以恃強凌弱在國際外交中可以適當用,但不能那么無下限地用。

此后的侵華以及太平洋戰爭都是下下之策,完全被軍國主義蒙蔽了那雙小眼睛。

——提起小鬼子就惱火。

高魯說:“過段時間,我們還要去馮如先生的飛機廠,學習一下駕駛高空觀測氣球的技術。”

李諭說:“高空觀測對氣象研究確實有必要,氣球操作難度也不算大。”

竺可楨說:“我們成立氣象學會,首先的任務是為了減災,一路過來,看到很多難民,要是以后再有天災,總歸能盡一份力。就比如可以開展一個人工降雨的研究項目,大旱時,不至于束手無策。”

李諭穿越前,對人工降雨幾乎已經無動于衷,畢竟稀松平常,不過這時候是人工降雨剛開始研究的階段,難度確實很大,理論上都沒有完全過去。

但李諭還是表示了支持:“要是能使用干冰以及碘化銀,干預云層的形成以及降雨,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我會讓馮如飛機廠專門再造一架氣象用的飛機,供氣象學會使用。”

高魯興奮道:“若真能辦成這件事,還去龍王廟求什么雨!來求氣象學會就是!”

李諭笑道:“按說就應該求助于科學。”

當然了,真要實現人工降雨可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先研究著唄。

民國時期,山東河南河北等地遭遇過多次大旱,甚至引發過慘絕人寰的大饑荒。1927年,軍閥里最喜歡寫詩的張宗昌把持山東,為了求雨,寫過一首打油詩:

“玉皇爺爺也姓張,

為啥難為俺張宗昌?

三天之內不下雨,

先扒龍王廟,再用大炮轟。”

結果這個奇葩真的在濟南千佛山用大炮猛轟。

還真下了點雨,“大詩人”張宗昌興奮了,又賦詩一首:

“大炮開兮轟他娘,

威加海內兮回家鄉,

數英雄兮張宗昌,

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高魯說:“氣象學會不僅關注北方的旱情和水災,我們還要學歐洲,在東南沿海建立觀測站以及無線電設施,及時播報臺風信息,減少災害。”

無線電設施他們就不用愁了,李諭最不缺這個。

竺可楨說:“幸虧在哈佛留學時,我研究過臺風,寫了一些關于臺風的論文。”

李諭想起一個有意思的事情:“我聽說澳洲的氣象員喜歡用一些不太受歡迎的政治人物給臺風命名?”

竺可楨說:“好像是,但也沒有那么明目張膽,大都是些過了氣的人物。”

臺風的命名規則改了好多次,后來美國氣象學會用女性的名字給臺風命名,初衷是希望臺風溫柔點,不要造成那么大的傷害。不過后來受到女權主義者的反對,又改成了一半的臺風用女性名字、一半用男性名字。

“研究臺風的話,我還能贊助你們一些《分形與混沌》書籍。”李諭說。

竺可楨說:“我在哈佛讀書時仔細研究過,對于氣象學研究很有幫助。尤其是新版的《分形與混沌》,加上了俄國數學家馬爾科夫的理論后,對臺風的研究更加有意義。”

按照氣象學的研究,臺風這玩意從誕生開始,就充滿了混沌。臺風的形成就是海面蒸發,熱量在一定區域聚集,然后出現哪怕一丁點的擾動,比如一只海鳥飛過,就可能造成臺風。也可以姑且稱為“海鳥效應”。

由于地球自轉產生的科氏力,臺風有個大致行進方向,但要想精確計算,就不可能了。

因為臺風哪怕只是下一秒的行進路線,也只是個概率問題,或者說隨機過程。更準確地說是個馬爾科夫過程

所謂馬爾科夫過程,就是說臺風下一秒出現的概率只和當前的狀態相關;和之前從哪來、經過了哪里不相關,(布朗運動也是馬爾科夫過程)。

反正氣象學一點都不簡單。

高魯的數理基礎沒有竺可楨那么好,不太懂深奧的數學,于是說:“研究的事情慢慢來,先建立一個預警機制就夠。”

竺可楨點頭道:“只能如此。”

做到這一點也蠻不容易。

李諭說:“即便如此,你們的工作也很多,不僅要教會觀測人員使用無線電,還要建立一套全天候的觀測制度,恐怕需要東南沿海的政府參與才好。”

竺可楨說:“廣州軍政府的唐紹儀等人絕對感興趣,反正他們只需點點頭,又不出錢,沒有理由拒絕。”

李諭說:“我會在無線電的貨單中特批一部分拿給你們。”

“現在無線電設備很緊張?”竺可楨問。

李諭點頭說:“最近各方軍閥都在大規模采購,尤其是直系大將吳佩孚訂購了許多。”

高魯警惕說:“聽您這么說,總感覺空氣中的味道都不對了。”

李諭笑道:“這個比天氣預報簡單得多,山雨欲來風滿樓,說不定近段時間京畿地區不太平。”

竺可楨說:“各界學生都贊賞吳佩孚是愛國將軍,對他不用過于擔心。”

高魯嘆道:“但馮國璋剛剛過世,不知道還能留下多少面子。”

“他們打他們的,咱們干咱們的。”李諭說。

“把氣象學會暫定上海真是對了,”竺可楨說,“不如院士先生也把觀象臺移過去吧。”

李諭苦笑道:“這么大個的東西,不是一時半會能轉移的,而且先要建個天文臺。我和直皖雙方都多少有點交情,他們不至于破壞科學儀器。”

其實這兩年交戰時期,軍閥們忙于互相傾軋,反而沒時間管文化界、控制輿論了,蹦出來了不少新的報紙刊物,學界也活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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