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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
……不夠。
怎么能夠……!
望著那不論怎么用勁都只能愈來愈遠的背影,森林寶穴的目光逐漸被落后者最為常見的情緒充塞。那棕色的亂發在狂風中甩如獅鬃,可在如噬人般兇狠的氣勢背后卻是解說口中最為無情的定論:
失速。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都是靠末腳統治賽場的差行與追趕,選手與選手之間也是有差異的。
正如愛麗速子在能夠減緩體力消耗的根性這塊兒是稍遜于森林寶穴,卻又在速度與力量皆強于后者,強到讓那本不算特別有存在感的腿疾成為她的憂慮。所以當她在末盤縱情沖刺之時,便能輕易威脅到那以充沛體力備戰此刻的愛慕織姬。
末腳上的比拼就是這般板上釘釘,不存絲毫意外的可能。
也同樣是基于這一點,為了追上大家而在末腳有所不如的前提下進一步追逐極速的森林寶穴,率先迎來了獨屬于自己的,連根性也無法延緩的‘反噬’。
因那便是她此刻的極限。
世上很多事情是有意志就能辦到,但也有很多決定性的差距是只靠意志無法彌補的。
尤其是在那一馬當先,萬馬無光的賽場上。
會在此處彰顯的不僅僅是你往日一點一滴的積累,更有天賦上的差異與方案上的選擇。
是的,方案。
總是對太多想法不屑一顧的叢林野獸大抵只能在事后察覺這一點。方才的她滿腦子都是超越曼城茶座,再跨越愛麗速子,然后一個目的還未達成,前一個目標堪堪達標卻又光速而逝,徒留滿心的不甘。
以及愛麗速子那‘果不其然’的冷淡一瞥。
人固然做不到全知,但若有能力劃出個有限框架來,就會不一樣。
森林寶穴對于愛麗速子而言就是那樣一個好猜的人,因為她純粹,且還總是那樣不厭其煩的對自己進行‘騷擾’。
自然,也談不上有什么保密意識。
別說豚鼠君一視同仁的將其納入情報統和,就算豚鼠君特地將對方的名字排出文件,愛麗速子也能自信對其有著過于充分的了解。
相較之下,真正難搞的果然還是近在咫尺的隊友們。
尤其是那個最是沉默寡言的家伙。
愛慕織姬?不,不是她。
她固然已經跑出了一副足以威脅機械豚鼠的架勢,在當下一同促成了分外稀罕的多人拉鋸局面。
但同為日積月累的了解,愛麗速子最是警惕的,始終都是那位被她視作友人的黑發馬娘。
曼城茶座。
理由還是那句話:即便是同類型的選手也有個中差異。
在這場賽事中,愛麗速子從一開始就順勢借助眾人的針對而放棄了自己最擅長的先行跑法,如差追一般的落在后方以觀察局勢。觀察每一位選手的與自己手握情報的落差,同時也找到了再起的機會逐步抵達先行的前端位置。
這當然沒什么問題,有問題的是曼城茶座也跟在一旁。
愛麗速子是知道的。
知道茶座最擅長的跑法是差行。
正如先行是她自己的舒適區那般,那始終落在馬群中間靠后的位置保存體力,待到時機到臨便奮起直追的,彰顯一定爆發力的跑法便是那位黑發馬娘的舒適區。
這樣的她,跟著自己一起跑到先行位并不斷加速,就像是在協助自己似的——愛麗速子顯然不會有那么樂觀的看法。
這是利用,她想。
茶座在順勢與自己合作逼迫后方的馬群一起提速,一起將比賽推入更快的節奏里來避免末腳時的心有余力不足。
可這理應不是個好計劃。
差行強跟先行的結果,往往是森林寶穴那般的下場。在如同過載般的體力激烈消耗中失速,墜入同一條難以掙扎的河流。
可她有那樣的跡象么?
她有在強撐么?
愛麗速子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種不知道的感覺又很熟悉。熟悉得就像過往無數次相處時那不經意的一瞥。
從常識來講,日夜相處這個詞就算是關系不佳,也該抵達深知彼此之境,但曼城茶座給愛麗速子的感覺就是那般幽深的池塘。
乍看之下好似一目了然,但愈是有心細察便愈是會發現自己難以觸及那池塘里的部分黑暗所在。
整個隊伍里最會裝傻的人就是曼城茶座,最會保留的也還是曼城茶座,這句話沒有‘除了自己’的前提,愛麗速子一直都是這樣想的。只是在日常相處時,這樣的有所保留在她看來也不是多大事兒,畢竟平日的茶座就是那么無害一人,就算有些秘密也牽扯不了什么,所以,她并不會揭破。
但在有了訓練員后,有了同一位訓練員后,更往后還踏足同一片戰場時,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當她第一次以對手的目光來審視這位總是對自己不甚友善的活動室友時,便也如命運之始一般地,劃下了至此之后都沒有放松過的警惕。
可她也只能被動的警惕。
因為茶座是敵人,卻又不是完全的敵人,她不能拿出真正面對敵人時的那些能讓學生會立刻殺到的手段,更要顧慮豚鼠君的感受而端出實驗觀察環節的態度——然后她就會發現一處分外可疑的點。
茶座她,似乎沒什么明顯的場地適性?
自己蠻擅長中距離的,自虐豚鼠也是,機械豚鼠倒是蠻擅長短距離的,雖然她一直努力往長距離努力,但當下重點不在她,而在茶座不論是在短距離還是中距離的跑道上都沒給自己瞧出什么優勢來。
那就很容易出現某種懷疑了。
而在菊花賞前的幾個月,那份懷疑在一次長距離模擬中化作了事實。
長距離適性,小姑娘.jpg
如在夢中演練千百次般的熟稔,連那些說來簡單實際卻無比艱難的長距離老手才有的基本功,都在短短幾次奔跑中逐漸明晰。
這份灼目的天賦也曾在她們自己的各自領域展現,但唯有以旁觀視角來見證旁人發掘的瞬間,她們才能真正直觀感受那份名為才能的超常震撼。
還就那個‘先這樣,再那樣,然后就會了,真的啊,說什么為什么能會…我也不理解你們為什么不會啊’的經典環節。
可就算是知道這一點,知道曼城茶座在菊花賞的起點就比大伙兒多一個的巨大優勢,整個隊伍里也只有速子會在意。
更只有速子能干涉。
因為美浦波旁是絕對的逃馬踐行者,其堅持的道路從不動搖,哪怕是錯的也要憑著一腔偏執來將其化作正確。而愛慕織姬是穩定的追馬,雖也有幾分干涉天賦來學紅技能,卻也更多是用來牽制她眼中更為危險的美浦波旁。
同為一起自律訓練,自律加練的奔跑寡言人,正因同在一條路上,愛慕織姬才更加理解美浦波旁的強大與可怕的同時,將她視作自己奪取勝利的最大阻礙。
于是就有了當下這副極具誤導性的畫面。
——那在短短數百米間,無數次微弱優勢在四者間搶奪交鋒,成為解說口中最熱鬧的一次最終直道,以混亂彰顯眼花繚亂的攻防。
但在少數的明眼人眼中,這其實是一場非常穩定的兩兩分組對決。
甚至可以說是從一開始就完成了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