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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七章 敵明我暗 以奇制奇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24日  作者:醬油拌歷史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醬油拌歷史 | 糜漢 

漢章武六年,十月初。

在宛城內的曹休,正在會見著一位重要的人。

這人正是毛遂自薦,率軍來到宛城支援曹休的田豫。

曹休與田豫之間并不陌生,甚至當年曹操遠征河北時,曹休與田豫還共事過一段時日。

既然共事過,那么曹休自然是知道田豫的才能的。

故而曹休心中,對曹叡能派出田豫來支援他,還是感到頗為欣喜的。

在敬完田豫一杯酒后,曹休對著田豫問道:

“國讓千里南下,可有何教我?”

問這句話的時候,曹休臉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這段時日來,曹休心情變的相當不錯。

這是因為,他原本面臨的危急處境,得到了很大的緩解。

遙想八月的時候,糜旸以張合為奇兵襲奪博望,那時候的局勢對魏軍來說,的確是糟糕透頂了。

那時候任何人都以為,糜旸會一鼓作氣奪取宛城,然后進兵許昌。

亡國之象,好似就在眼前。

后來大量漢軍出現在宛城外,也證明了這個猜想。

說實話,那時候曹休雖不斷在宛城內激勵士氣,但他心中未嘗沒抱著與城共存亡的決心。

但好在曹叡果決,急忙派出使者聯系孫權,讓孫權派陸遜率重兵奇襲荊南,以重現當年關羽腹背受敵之局面。

從當下的局面來說,曹叡的計謀無疑是成功了的。

畢竟糜旸在得知公安有危險后,就連忙率一部分兵馬回援荊南。

這直接導致了,曹休面臨的壓力驟然減少。

從可能死亡的邊緣,被猛然拉回,這換誰會不感到興奮呢?

不過曹休亦知道,大魏的危局遠遠還未到過去的時候。

至少糜旸還未死,不是嗎?

面對曹休的請教,田豫不禁思忖起來。

他雖剛剛來至宛城,但之前在經過許昌時,他就從夏侯尚的口中得知了糜旸率軍撤退的事。

怎么說呢。

感覺自己的計謀,能夠成功逼退名滿天下的糜旸,田豫的心中還是頗為自得的。

不過田豫與曹休的看法一致只要糜旸一日不死,就遠未到他們放松大意的時候。

略微思忖后,田豫便開口問道:

“還望大司馬告知,當下關于糜賊的最新動向。”

聽到田豫的詢問后,曹休笑著讓身后的王濬,將一份最新探查到的情報送到田豫的手中。

從王濬手中接過情報后,田豫很快就看了起來。

看完手中的情報后,田豫下意識地贊道:

“真不愧是他,竟能想出以火治水,化橫江鐵索為灰燼的計策。

潘璋死的不冤。”

隨著時間的推移,哪怕是在宛城中,曹休也是能得到州陵被糜旸奪回的最新消息。

當贊完糜旸后,田豫隨即意識到一個關鍵的問題:

“今吳軍后路被糜賊所斷,陸遜可曾有派出使者,向大司馬求援?”

見田豫能這么快意識到關鍵所在,曹休自若的撫須答道:

“那是自然。”

回答這句話時,曹休的心中浮現了些許感慨。

就在兩個月前,還是曹叡著急忙慌的向孫權求援。

沒想到僅僅過去兩個月的時間,局勢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的執刀者,竟好似變成了待宰羔羊。

等曹休回答后,田豫就連忙問道:

“那大司馬對陸遜的求援,是如何看待的呢?”

問完這句話后,田豫便目光灼灼的看向曹休。

雖說他是曹叡派來宛城的,可曹叡派他來,是為了協助曹休。

既是協助,田豫必須要搞清楚,曹休的戰略目標是什么。

面對田豫的詢問,曹休不假思索地答道:

“盟友之請,自當盡力。”

曹休回答的斬釘截鐵。

曹休并不愚笨,他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

若是他對陸遜的求援不管不顧,或者出工不出力,那么等陸遜敗亡后,再無后顧之憂的糜旸,就會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宛城。

曹休覺得膽戰心驚的事,經歷一次就足夠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而曹休的回答,讓田豫臉上露出笑意。

曹休當年能得到曹操的器重,果然是有道理的。

“大司馬英明。”

在贊完曹休后,田豫便說道:

“上月糜賊雖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成功率一部分賊軍南下,但為了掩護糜賊的撤退,宛城外尚有三萬左右賊軍精銳。

聽聞這三萬賊軍精銳,乃是糜賊愛將鄧艾統率。

若大司馬能覆滅這三萬賊軍精銳,屆時既能給糜賊一個重創,或許亦可以一舉收復荊北故土。”

田豫的話,讓曹休深以為然。

他心中便是這么想的。

只是。

曹休嘆了一口氣對田豫說道:

“國讓有所不知。

之前孤在得知糜旸抽兵南下時,就立刻率軍出城攻打賊軍大營。

可賊軍大營穩固,孤一時猛攻不下。

后來孤本想著整軍后撤,待鄧艾小賊率軍繼續南撤時,再對賊軍后方發動一次猛攻。

可那鄧艾小賊或許得到糜賊指點,竟頗有耐心選擇按兵不動,不給我軍有可乘之機。

時至今日,我軍與賊軍依然在城外對峙中。”

曹休對著田豫講出了,近來他的為難之處。

誠然在兩方兵力差距大時,兵力少的一方若先撤退,另一方將會得到一個天賜良機。

但問題在于,鄧艾年紀輕輕卻比尋常的老將還穩重,他不退呀。

意識到曹休苦惱的地方后,田豫心中卻好似早有定計般。

他微微一笑后,對著曹休拱手言道:

“豫有一計,可令鄧艾不得不退。”

田豫的這句話,讓曹休大喜。

曹休立刻俯身問道:“國讓有何妙計,速速言來。”

在曹休急切的詢問下,田豫起身朝著曹休背后懸掛的地圖走去。

站定后,田豫將手指指向地圖上的某一處。

接著田豫開口說道:

“大司馬還記得,去年張飛是如何出其不意,率軍來至宛城的嗎?”

田豫的話,加上田豫所指的地方,讓曹休瞬間反應過來。

“國讓的意思是,我軍可以仿照去年張飛故事,反其道而行率軍從涅陽南下繞道至漢軍后方?”

“正是。”

田豫肯定了曹休的猜測。

“今糜賊兩面受敵,荊北地區兵力定然空虛。

加上我軍軍力倍于鄧艾,正是我軍分兵之良機。

豫愿請命,率一支精兵南下經涅陽繞道至漢軍后方。

到那時豫一可截斷漢軍糧道,二可震懾義陽諸縣,讓荊北地區動蕩。

若一切順利的話,鄧艾在這等局勢下,除去慌忙退兵之外,還能有什么選擇呢?”

“而一旦鄧艾棄堅營而南奔,大司馬便可親率重兵在后追擊,豫則可在賊軍前方設伏襲擾。

兩面夾擊下,賊軍必潰!”

聽完田豫的計策后,曹休下意識地撫掌大笑起來。

“國讓果真妙計!”

只是在大笑完后,曹休心中卻還有一個擔憂。

“涅陽地界多沼澤山林,道路崎嶇難行,國讓可有把握?”

對于曹休的這個擔憂,田豫卻胸有成竹。

“若其他事,豫不敢妄言。

可豫向來,善行難路!”

說這番話時,田豫全身上下流露出強大的自信。

田豫的自信,并非空穴來風。

當年他隨曹彰遠征代郡時,就曾親率魏軍,不知走了多少窮山惡水。

這件事曹休是知道的。

故而曹休很快就對田豫放心起來。

“好,孤便給你五千精兵。

希望國讓能如當年一般,率這五千精銳為大魏走出一條威震天下的大道!”

宛城外的鄧艾,尚不知道田豫到達宛城的消息。

這幾日他正在大營中,與著幾位將率在推斷著魏軍的下一步行動。

鄧艾將目光看向張合,問道:

“儁義以為,曹休久攻不下我軍后,是否會放棄?”

前段時間,魏軍還時不時地對漢軍大營發動進攻。

可就在最近幾日,魏軍卻停止了進攻。

魏軍接連幾日的按兵不動,讓鄧艾不免生疑起來。

而鄧艾深知糜旸之所以將張合留在宛城外,看重的就是張合了解諸多魏將的秉性才能。

要是事有疑惑時,他詢問張合或許會得到答案。

聽到鄧艾的詢問后,張合思索了一番答道:

“曹休性情勇烈,并非是容易放棄之人。”

張合給出了他的看法。

而在聽到張合的看法后,鄧艾便深思起來。

要是真如張合所言,曹休不會輕言放棄,那么魏軍這幾日的按兵不動,就頗有可疑了。

只是在沒更多的情報前,鄧艾一時之間也猜不透,曹休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但是鄧艾卻知道,面面俱到總歸不是錯。

隨后鄧艾很快做出了一個決斷:

“繼續派出斥候,去更遠,更偏僻的地方探查!”

得到鄧艾的命令后,幾位將校很快就領命而去。

在糜旸的熏陶下,鄧艾一直很重視情報的重要性。

早在之前,他就不斷派出斥候,打探著周圍的情報。

可魏軍的按兵不動,讓鄧艾始終無法放下心。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為了不辜負糜旸的信任,形勢變得被動的鄧艾,只能進一步擴大斥候探查的范圍。

而鄧艾不知道的是,他的謹慎無形中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在鄧艾的命令下,一批又一批的精銳斥候,不斷地被派出。

而他們探查的范圍,也比之前整整擴大了一倍。

這無疑,大大加劇了漢軍斥候的辛勞。

可辛勞是容易有收獲的。

很快的不久后,一道緊急的情報被送到了鄧艾的手中。

“什么?

你說涅陽附近,有著大批賊軍出現的跡象?”

聽到斥候的稟報后,鄧艾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涅陽城附近,距離宛城并不近。

按照常理來說,以兩城之間的距離,要是涅陽附近有著少量魏軍出現并不稀奇。

但現在據斥候稟報,涅陽城附近出現的是大量魏軍。

若無數千兵馬,斥候是不會用上大量這一詞的。

鄧艾很快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為了不引起軍心的動蕩,鄧艾先讓人私下召來了張合。

當張合到來后,鄧艾便將他剛剛收到的情報告訴了他。

而張合在聽到涅陽城附近,有著大量魏軍出沒的痕跡后,他的表情亦變得嚴峻起來。

就在張合還在思考,魏軍的目的是什么的時候,鄧艾已然脫口而出道:

“賊軍是想派支奇兵,繞道至我軍的后方。“

去年張飛攻打宛城時,鄧艾亦是在軍中的。

所以鄧艾一下子就猜出了魏軍的目的。

之前鄧艾之所以沒想到這點,乃是涅陽附近地勢并不適合大軍行軍。

去年張飛亦是借助了水軍的幫助,方才艱險行軍成功。

張合聽到鄧艾的判斷后先是一驚,然后又脫口而出道:

“宛城中定然來了其他賊將。”

張合對當下城內的魏將,基本上都很了解。

在他印象中,宛城中的魏將原本并沒有擅長險地進軍的人。

險地進軍,看起來好似只需要勇氣,但在當世,這其實算是一個特殊的才能。

巴西之戰時,他就是沒料到張飛有這才能,才沒有防備的被張飛打的翻山越嶺。

張合的判斷,鄧艾是認同的。

但他卻沒有在這一點上多作計較。

敵人不是死的,況曹休亦是宿將,在戰局僵持時,他會想其他對策是很正常的事。

現在重要的是,該如何應對曹休的企圖。

在鄧艾還未做決斷時,張合先說道:

“涅陽附近地勢難行,縱賊將善行險地,一時不會也不會危急到我軍后路。

我軍不如趁賊軍尚未截斷我軍糧道時,徐徐后退至棘陽城中。”

張合給出了一個穩妥的辦法。

只是這看起來穩妥的辦法,卻未得到鄧艾的同意。

“曹休或許等的就是我軍后撤!

大司馬后撤時,我有三萬精兵為大司馬殿后。

今我軍若后撤,能留下多少兵力殿后?

曹休可是有六萬余兵馬。”

鄧艾的話,讓張合變得猶疑起來。

以敵人一半的兵力,憑借著營壘的堅固守住不難。

但要是兵力再削弱,那么多堅固的營壘作用都不大了。

思考好利害關系后,張合抬頭看向眼前那位被糜旸寄予厚望的男人:

“將軍可有辦法,解我軍困局?”

辦法自然是有的。

思考后鄧艾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原本是敵暗我明,但現在是敵明我暗。

兩面夾擊,很可怕嗎?

我看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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