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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錦衣夜行 正方不方


更新時間:2024年03月25日  作者:醬油拌歷史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醬油拌歷史 | 糜漢 


糜旸是知道一些自己在荊州的影響力的,特別是在江陵與公安兩地。

故而為了不讓自己的到來造成擾民,糜旸曾傳令給鄧芝,讓他不要將自己即將到達荊州的消息,宣之于百姓之間。

可惜的是,糜旸對自己在荊州的影響力,也的確只停留在一些的程度上。

當糜旸被王安牽著韁繩,邁入江陵城中時,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幕盛大的歡迎儀式。

數之不盡的百姓,有的聚集于房屋上,有的奔跑在街巷中。

他們在見到糜旸的那一剎那,就再難按捺住心中歡騰的心情,不由得紛紛敲鑼打鼓起來。

一時間,整座江陵城中鑼鼓喧天,人聲鼎沸,一副過年的喜慶形象。

而在那喧鬧的環境中,許多百姓更是抑制不住心中對糜旸的向往,紛紛洶涌著積壓人群朝著糜旸的所在前進。

幸虧對于這一幕,鄧芝是早早有預料到的。

所以他今日在街道兩旁,布置了許多帶甲兵士,就是為了維護現場的秩序。

可惜鄧芝不知道的,要不是職責所系,恐怕那些帶甲兵士,會第一時間沖到糜旸的馬下,瞻仰糜旸的容貌。

畢竟糜旸在大漢軍中的威望,那用高漲二字來形容,都算是謙虛了。

而糜旸很明顯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到。

糜旸第一時間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鄧芝。

方才糜旸有些事要詢問鄧芝,于是讓鄧芝駕馬跟隨在自己身邊,不然就算鄧芝有些武藝在身上,恐也擠進糜旸身邊三步之內。

看到糜旸責怪的眼神后,鄧芝自是猜出糜旸誤會他了。

鄧芝可不喜歡背鍋,他連忙喊冤枉道:

「大司馬有所不知。

雖說大司馬曾下令不要擾民,可大司馬的部將中,大多是荊州將率。

他們將自己即將回鄉的消息,以書信形式告知給家人。

這樣一來二去間,有許多人就知道了大司馬要歸鄉的消息。」

「縱使臣要彈壓,但荊州百姓對大司馬的思念之心,臣又是如何能彈壓的住的呢?

另外,臣早在荊州各處設立關卡。

不然恐怕今日,大司馬連江陵城都進不了呢。」

說到最后,鄧芝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不是臣不辦事,是臣只能做到這一步啦!

聽完鄧芝的解釋后,糜旸眼中的責怪神色消失不見,他臉上浮現了無可奈何的笑意。

的確雖說他曾下令過,可就算他的將率不透露風聲,當他的命令來到荊州時,得知此事的人,也會按捺不住將這消息傳播出去的。

只是很快糜旸就察覺到一點不對。

「歸鄉?」

糜旸記得沒錯的話,他是徐州人士呀!

在意識到糜旸的疑惑后,鄧芝笑著解釋道:

「大司馬有所不知,因糜公曾任南郡太守多年,加上大司馬少年時久居江陵,故而有許多南郡人,將大司馬視作當地人士。」

「因此事,江陵與公安之間,還曾有一些不愉快呢。」

聽到這,糜旸更加不解了。

迎著糜旸不解的目光,鄧芝繼續說道:

「自大司馬離荊后,荊州各地一直有將大司馬的生平及公安之戰寫入當地縣志的訴求。

荊州其他地方暫且不提,就說江陵與公安。

江陵縣令認為公安之戰,是大司馬為糜公為南郡太守期間打勝的,自然應該寫入江陵的縣志。

而公安縣令卻認為江陵縣令太過無恥,公安一戰明明是在公安縣境內發生的,怎可寫入江

陵縣志中?

因為此事,兩方縣令互相寫信駁斥對方,一度還將這事鬧到臣的案上來。」

聽到鄧芝的這個解釋后,糜旸一時無言。

好家伙,這也行?

可糜旸一想到后世,地方上那些各種碰瓷名人的故居,他心中就了然了。

而在聽完鄧芝口中的這些逸事后,糜旸也就理解了,為何江陵城內有這番狂歡的氣象。

華夏民族一直有一種,濃厚的鄉土名人情節。

想想后世,一個村內出了一個頂尖名牌大學生,村委會都會敲鑼打鼓的四處宣揚這喜事。

至于要是出了一個國家功臣,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不止村會敲鑼打鼓,恐怕市方面都會高調宣傳,引以為傲。

更何況自己呢?

只能說在某些方面,華夏民族真的是一脈相承。

想到這,糜旸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

荊州將自己看的如此重,自己又怎么會不識趣的拒絕呢?

至于徐州那里...

等收復了再說吧。

于是糜旸對鄧芝發出了一聲感嘆:

「項羽當年曾言: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

今日孤知項羽也!」

糜旸的感嘆落入鄧芝的耳中,引得鄧芝心中一喜。

正所謂在其位,謀其事,鄧芝打算將糜旸的這句感嘆寫入江陵的縣志中。

江陵城內百姓的熱情,讓糜旸從城門口走到鎮東將軍府,足足走了好幾個時辰。

當糜旸邁入鎮東將軍府時,夜色早已經變得暗淡。

而本來糜旸是想好好休息一下的,可鄧芝又向糜旸建言,請他參與今夜早就準備好的宴會。

今夜參加宴會的人,要么是荊州的眾文武,要么就是荊州境內的世家豪族。

以鄧芝的看法,今夜宴會名義上是為糜旸接風洗塵,但實際上卻有著讓糜旸安撫人心的政治需求。

糜旸想到來日他要以荊州為根據地東征,于是便同意了鄧芝的建言。

于是糜旸再略微洗漱一下后,便在鄧芝的帶領下,來到宴會席中。

正如鄧芝所說的那般,當糜旸的身影出現在宴席中時,宴席中的荊州文武,世家族長,心中都長長出了一口氣。

眾人皆知,以糜旸的身份來到荊州,他從此以后就是荊州實際上的「皇帝」。

荊州有許多達官權貴其實與糜旸沒深入接觸過,他們對糜旸的秉性大多是道聽途說。

雖說糜旸在荊州百姓中口碑極好,但不代表他對「肉食者」們會是一樣的態度。

別忘了,梁州血夜,才過去不過數年!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若是不先接觸了解一下糜旸的秉性,萬一以后他們有什么疏忽惹到了糜旸,那豈不是等于自絕于天下?

由于心中有著這方面擔憂,所以在宴席一開始,氣氛就顯得格外活躍。

凡是有資格敬糜旸酒的人,都起身用恭維的話語,紛紛向糜旸敬酒。

而面對眾人的敬酒,糜旸也盡量表現出寬和的態度一一接受。

本來宴席若能以這樣的氣氛進行下去,那么今夜注定是個美好的夜晚。

只是凡事都容易有意外。

當宴席進行到后半程時,有些微醉的糜旸,就見到一位精壯男子,正捧著酒杯朝他走來。

糜旸雖有醉意,卻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

這人正是陳到!

陳到是目前大漢元從系中碩果僅存的幾位老臣之一,他的資歷身份是鄧芝

不能比擬的。

所以在宴席一開始時,陳到是第一位向糜旸敬酒的人。

可陳到明明已經敬過酒,為何現在還要親自過來敬第二次呢?

見是陳到步履蹣跚地朝自己走來,糜旸連忙示意身后的丁封前去攙扶。

可當丁封走到陳到身前意欲攙扶時,他的手卻被陳到給打開。

見到這一幕,本就感到詫異的糜旸,眼神不由得瞇了起來。

糜旸的所在,一直是宴席內的焦點。

宴席內的許多人,也察覺到了陳到異常的表現。

能參加宴席的人,都是少有的人精,他們察覺到異常后,便紛紛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靜觀著事態的發展。

一時間,原本嘈雜的宴會變得安靜起來。

陳到與糜旸距離不遠,沒一會兒陳到就來到了糜旸的身前。

而或許是受到醉意的影響,陳到直接坐在了糜旸的座下。

看著近在咫尺的糜旸,陳到舉起手中酒杯謝罪道:

「臣今日未能第一時間迎接大司馬,還望大司馬恕罪。」

聽到陳到的話,糜旸頓時笑了出來,他還以為是什么事呢。

其實以陳到的身份地位,今日率領文武官員迎接自己的,本應該是他。

可他今日沒出現在迎接隊伍中,不是為了托大,乃是今日正好是江陵士卒的大操練日。

陳到性格持重,士卒的大操練日,他一直都未曾缺席過。

正因為如此,今日陳到才未第一時間迎接糜旸。

這一點糜旸早就知道,而面對這樣盡心盡職的老臣,糜旸敬重還來不及,還豈會有所怪罪呢?

「叔父言重了!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因兵練之大事,而誤迎接之小事,本就理所應當,叔父又何罪之有?」

盡管糜旸現在的身份非同一般,可對于跟隨劉備一同艱辛創業的元從系大臣,糜旸一直敬重得很。

糜旸的一口一個叔父,聽得陳到心里舒服極了。

最重要的是,他初步了解了這位子侄兼大司馬的脾性。

見狀陳到不再有所隱瞞。

他趁著酒意對著糜旸繼續說道:

「若有大將,要因迎接之小事,而誤國家大事,大司馬以為當如何?」

陳到此言一出,糜旸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一圈在座的眾人,然后對著陳到問道:

「是誰?」

面對糜旸的詢問,陳到不再猶豫,他將酒杯放置一旁,俯身對著糜旸拜道:

「前將軍,李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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