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州、桃州之事,暫且不談。
禍亂仙宮中,在度過了最開始的狂喜階段后,雖然整個仙宮依舊是沉浸在欣喜中,但是余列本人卻是不用再去面對激動的宮人,可以安歇下來了。
他略微休息一些日子后,剛在靜室門外掛出可以訪客的牌子,古神子其人就又咻得來到了其府邸中。
余列見來人是自己這位便宜師兄,連忙起身朝著對方見禮。
“小師弟無需多禮。”古神子笑著擺擺手:
“為兄今日前來找你,乃是為了給你交代一番丹成大典的事情。根據斬仙仙長和陽純道君的商量,大典會在你結丹之后的一百日開展,攏共會慶賀七日七夜。”
余列聞言,略微訝然:“百日之后,一共七天?如此緊迫嗎,莫非大天尊取消了大典上的威儀環節嗎?”
所謂威儀環節,直白點說,就是讓余列展現自己的神功妙法,自述丹名,以及迎接其他金丹道師的挑戰,以此來讓世間眾人,確定他丹成一品的真實性,甚至可能會有仙人來了興致,也下場斗法一番。
而此等斗法,持續時間不定,可能一息時就結束了,但也可能鏖戰上數月都難以見分曉。
所以余列見慶典一共才七日,便以為是取消了斗法比試的環節。
古神子搖了搖頭:“非也非也。
小師弟莫非忘了你在大天尊的洞天中,雖然歷時頗久,但是我等在外,卻只是感覺一瞬嗎?”
其人抖了抖袖子,仔細介紹說:“此番慶典,大天尊會請得仙箓總箓降臨,傳聞此物不僅有扭曲時間之效,還有扭曲空間之妙,更能遮蔽氣機。
到時候,爾等在仙箓的見證之下展現法力,便是歷時再久,對于觀禮之人而言,也能濃縮至一瞬間,同時也能夠遮蔽爾等的斗法場景,免得讓閑雜人等洞悉了你們的虛實。”
余列聞言,明白的點了點頭。
不等他再出聲,古神子又道:
“為兄今日找你的事情,恰好也和這一點有關。你此番丹成一品,聽斬仙仙長說,還修成了什么‘至人道體’,但我且問你,你之法力,具體是多少年?”
余列頓了頓,當即回道:“三百年也。”
古神子就此輕嘆:“果然,即便是一品金丹,剛剛突破,道行依舊只是三百年。如此一來,此番斗法,你務必得小心些,不要疏忽大意了。
須知山海仙道的四九玄功,丹成境界仍舊是有四般變化,第一變‘丹成龍虎’,只是突破到了丹成境界,此時的道人,體內法力有限,無法源源不斷,唯有再完成第二變‘餐風飲露’,方才能夠法力源源不斷,呼吸飲水間就能回復法力,氣力不枯。”
這話確實是提醒了余列。
他如今雖然丹成一品,其丹氣質量在道師之中屬于無與倫比、無可匹敵的程度,甚至連散仙的仙氣都不一定有他精純,驟然爆發起來,戰力也是無雙。
但是他的道行年數依舊淺薄,體內最多能容納的法力便是三百年,若是耗盡,就得先恢復一番。
如果在大典上,有金丹道師抱著拖延的想法,不要臉的一點一點將他的真氣磨掉耗空,余列當真可能敗在對方的手下。
畢竟區區比試而已,他也不可能直接動用斬仙之氣打殺了對方,更無可能逃遁而去。
而那些和他斗法的道師們,可是并非境界都和他等同,定會有那種只差一步,就要突破到仙人境界的積年老道師。
如此一來,不管是敗下陣來,還是避戰而走,余列的面子都會丟大發。
不過他心間一動,忽然想到在自家的紫府中,可是還存在著不少的先天不死之氣。
不死之氣若是充當“靈氣”,幾乎是可以瞬間就恢復他全身的真氣,此氣不空,余列的法力便可以不空。
只是若非要緊的關頭,用不死之氣來補充法力,此舉過于浪費了,便是真仙也舍不得。還是用其他的靈丹妙藥來迅速恢復法力,比較劃得來。
于是余列望著古神子,拱手道:
“不知師兄還有仙長,為余列準備了哪般丹藥,以供余列斗法使用。”
讓余列詫異的是,古神子面上的笑意更甚,笑吟吟道:
“使用丹藥,可以倒可以。但是有損小師弟你一品金丹的威風了,若非不得已,還請不要用才是。且世間中再是上等的丹藥,如何能有不死之氣靈驗?”
其人同樣取了禍仙遺蛻為用,自然也知曉余列手中,肯定還藏有不少的不死之氣。
只聽他緩緩道:“與其借助外物,不如小師弟就在這百日的時間內,跨過金丹第二變,境界臻至‘餐風飲露’!
此境界,呼吸之間便可恢復法力,以你的根據,當是可以做到近乎法力無限,即便是面對完成了金丹第四變的家伙,也能戰而勝之!”
余列咋舌:“百日不到,就度過‘餐風飲露’之變?”
據他所知,丹成道師每一蛻變之間,可是差了足足兩百年的道行。
也就是說,余列現在得再積蓄兩百年整的道行,才具備了進行下一般蛻變的最低條件。
并且以他的丹氣質量,其間所需要消耗的靈氣、資糧,定將是尋常道師的數倍,甚至是十倍。即便其修行速度甚快,他若是能在十年之內就積攢下兩百年道行,就已經是恐怖至極了。
畢竟丹成一品,其潛力即便無雙,可直升天仙,無與倫比,但是修行終歸是得一步步來,是無法一口氣的吃成大胖子的。不僅僅丹成境界如此,據余列所知,仙人們亦是如此。
那些鴻運齊天,在晉升散仙時便獲得了仙園的存在,雖然能直升真仙,但是散仙境界的四般變化,彼輩依舊免不了,否則便無法在真仙境界中前進半步,只能算是“準真仙”。
此兩百年道行的差距,對余列而言,還并非是最大的問題。他紫府中還存有不死之氣,用之修煉,勉強是可以做到一日便增長兩年,只不過損耗會不少。
但不死之氣帶來的道行,火氣也少,無須他再花費苦工進行打磨,無損于根基。
最關鍵的問題,還在于“餐風飲露”之變時所需要的藥材,以及余列還沒有正式的對此等變化進行鉆研,不甚了解。
一百日不到的時間,他既要增長法力,又要準備藥材,還要鉆研蛻變之法,著實是太過緊張了。
起碼在余列看來,他自個是極難做到的。
他還暗暗在心間腹誹:“難怪當年神臨子結丹后,道庭特意將他窩藏了許久,方才放出來。看來多半是等他修煉到了‘餐風飲露’境界,方才讓其亮相。
以神臨子這等人物,都得花費數十年的時間,仙宮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余列了吧。”
古神子瞧見余列目中的遲疑,一掐法訣,施法遮蔽了左右,輕笑道:
“小師弟勿慌,一百日雖短,但是仙宮好歹還是有點底蘊的,自有玄功妙訣,能夠幫你度過此等關隘。即便度不過,你有紫府在身,宮中也另有法子,能夠讓你之丹氣和紫府掛鉤,做到堪比‘餐風飲露’的程度。
特別是據本道所觀,你之紫府甚大,尋常金丹想要借助紫府維持法力不枯竭,或許困難,但是對你而言,當是輕而易舉。”
余列細細聽了一番,發現古神子此番前來所說的事情,其實主要還是想教導他如何將紫府內的靈氣,隨時隨地的轉化為自身丹氣,以此來達到媲美“餐風飲露”境界,法力無窮無盡的地步。
當然了,古神子也道:
“此等手段終歸是取巧。若是可以,你還是自行跨入‘餐風飲露’之變為好。
到時候再輔佐上你之紫府,便是散仙與你消磨法力,也不一定能熬得過你。”
此話并非是古神子在故意吹捧余列,而是余列體內的紫府經過丹成滋養,已經是達到了九百九十九里方圓,只差一里,突破了千里范圍,其便可以算作是“仙園”,能培植不死藥了。
只不過這最后“一里”,想要達成也頗是艱難,根據余列粗略的了解,這一步涉及了世界本源,非是簡單的堆積先天不死之氣就能成功的。
要么得靠時間去積累,自行蘊養本源,要么就得自外奪取。
不過此事距離余列還尚早,他的當務之急,還是先琢磨一番古神子所說的“餐風飲露”之變。
不多時,兩人談論片刻而后,古神子微微頷首,身子便朝著門外離去,還貼心的將“謝絕訪客”的牌子,又掛在了靜室門外。
余列送完對方后,他盤坐在蒲團上,手中持著一柄玉劍,將一縷心神置入其中。
玉劍不斷的閃爍白光,他的兩目之間也是神光吞吐。
此玉劍中蘊藏了禍亂仙宮數萬年以來積攢的所有神功妙法,是古神子在余列歇息的這些時日中,親自從仙宮典藏中清點出來的。
有關于“餐風飲露”之變的玄功妙訣,玉劍中更是多達三十四道,且每一道都是經由仙人批注,無數道人實踐過的。余列參悟這些法訣,還可以隨時的傳音給古神子,甚至是斬仙劍,向他們請教問題。
至于修煉資源方面,整個禍亂仙宮的寶庫都是面對余列敞開著,即便他需要仙人材料,也只需吱應一聲,古神子、宮中的三大劍使等等,都會為他尋覓得來。
但數個時辰后。
余列的面上依舊是浮現出無奈之色,輕嘆道:
“兩百年的功夫,想要一百日即成,終究還是太趕了。若是再多給我兩百日,或可嘗試一番。”
他搖著頭,還是將玉劍中的蛻變之法暫且放在了一旁,轉而揣摩起取巧的法子。
玉劍中有關取巧的法子不多,僅僅兩部半,其中半部便是一方不甚完整,仙宮中無人嘗試過的方法。
余列大致瀏覽下來,發現此等取巧法子走的都是陣法路線。
即他可以在紫府天地中,布置下偌大的陣法,令紫府中的靈氣種種,經由各種打磨,轉化為丹氣,然后輸送到外界,以供余列使用。
這等舉措,就好似在紫府中制造了一具龐大的分身,其以山川為肢體,河流為眉眼,巖漿做血脈,動用天地進行煉氣。
余列琢磨著,發現這一法子對于他而言,確實是極為可行。
不僅其紫府之大,方便布置,他現如今還掌握了青銅酒杯之神奇,可以自行就將有靈之物轉化為靈氣,普通靈氣轉化為至精至純的靈氣。
可以說,只需要依照玉劍中的陣法來布置,余列百分百會成功,最終的效果也會超出常人。
到時候,有著九百九十九里的紫府作為支撐,真有仙人下凡,想要和他比試法力,他也是不虛的!
心念一動,余列當即就根據玉簡中的陣法,發出了傳音,令仙宮為他準備布置四種陣法所需的全部材料,且每一種都先來十份。
他自己則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靜室中,取用紫府的不死之氣,迅速的增長道行。
雖說采用取巧的法子,余列便無須再急百日功夫間就修得兩百年法力,但是大典時指不定會有意外發生,他之道行還是能多積攢一點,便多積攢一點。
況且若是他的天資果真清奇,悟性極佳,一百日內真積攢滿了道行,最后倒也并非一定要取巧,或可試著突破一番。
余列的傳音發出,當日,大批量的寶材就送到了他的靜室中,并且整個仙宮的陣法人才,也都齊聚在其靜室之外,日夜不歇,隨時等待著余列的問詢。
禍亂域中原本暫停了的伐山破廟之舉,也再一次重啟。
而這一次的目的,不再是清理亂域,而是為了替他搜尋各種各樣的寶藥靈材。
這等待遇,超乎了余列的想象。
他盤坐在房中,只需動動心念,便有億萬道人為之奔走,充當爪牙,死不旋踵。
甚至他如果想要倒行逆施一番,譬如日御十道,以養身心,仙宮也會給他找過來,且日日皆不同,道道皆純陰。
這讓余列不由的慨嘆:
“一品之尊,果然富貴逼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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