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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清楚,就越要學會裝湖涂。
聰明難,湖涂難,由聰明轉入湖涂更是難上加難。
如果不是這樣,鄭板寫不出難得湖涂這樣的楹聯。
夢心之和他說話的時候,聶廣義確實是沒有認真在聽。
他心心念念只想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直接屏蔽了其他一切無關緊要的信息。
但是,身為一個殿堂級學霸,聶廣義多少也有點專屬的特別。
哪怕當時沒有認真在聽。
哪怕一整節課都在神游太虛。
等他回過神來,就還是可以想起來,自己心猿意馬那節課,老師都說了什么。
借由自己生氣的借口,聶廣義趁機回憶了一下夢心之稍早之前和他說的那些話。
思來想去,并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存在任何形式的不妥。
「姑娘該不會是因為這個生氣吧?」
「這個是哪個?」
夢心之盡量保持心態和語氣的雙重平和。
就像過往的每一個平常的夏夜。
或許有蟬鳴,或許有蛙叫。
甚至還可能會有臺風的過境的呼嘯。
但肯定沒有心情的波濤和情緒的浪潮。
「總不可能因為我哦了幾下,就以為我不想和你說話吧?」
聶廣義一臉震驚地舉著四個手指發誓:「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是這樣的人?」
她明明是因為聶廣義敷衍的態度生氣。
怎么就被曲解成了上趕著要和他聊天?
夢心之想了想,從聶廣義的震驚之中,截取了最多十分之一的量,出聲反問:「聶先生,天和地,連動物都不是,又怎么會有良心?」
「姑娘這個問題問的好!你說曹禺在寫《日出》的時候,為什么會想到這么寫?」
聶廣義四兩撥千斤地把問題給推了回來。
看到聶廣義臉上高高掛起的那副事不關己的架勢,夢心之還是沒忍住嘴角上揚。
矜持的女孩,原本不應該這樣。
夢心之收斂了一下心神,對著聶廣義揮手:「聶先生,我真的得走了。」
「好的,好的。三十分鐘應該夠了吧?」
聶廣義指了指自己的電話:「我盡量在姑娘收拾行李的同一時間,搞定能開自行式A型房車的司機。」
「謝謝聶先生的邀請,我就先不跟著一起去了。」夢心之出聲拒絕。
「我什么時候邀請過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要去。」聶廣義生起氣來,就習慣口無遮攔:「好好的姑娘,怎么能出爾反爾?」
「抱歉,剛剛因為有機會見證一座國家重點保護文物的重生太激動了。」
夢心之解釋道:「我弟弟今天才剛剛到,要是連夜就走,可能會讓弟弟覺得我不歡迎他的到來。」
如果不是聶廣義剛剛的態度太過敷衍,借由著那股子興奮的盡頭,夢心之真的有可能已經在收拾行李。
聶廣義不接受這個理由:「不可能,喜歡數學的孩子都單純,你弟弟的心里,才不會有你那么多的彎彎繞繞。」
「再怎么樣,我也得先回去和哥哥弟弟妹妹商量一下。」
冷靜下來的姑娘,不可能就這么答應下來。
「這樣啊,倒也有些道理,要不要我陪你回去?」聶廣義出聲詢問。
「不用了,聶先生還是趕緊找司機吧。我去或者不去,只是多一個少一個見證者而已,聶教授這么著急讓聶先生過去,肯定是這個認證的過程需要你。聶先生可一定要讓萬安橋保住文物屬性啊。」
「好說,好說。」
聶廣義的表情,帶著兩分探尋,三分紳士,外加五分志在必得的小竊喜。
這個世界上的女孩,就算再怎么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都一樣還是會口是心非。
姑娘肯定是很想去,才會想著要回家商量。
夢心之越是這樣,聶廣義就越是信心滿滿。
聶廣義點志得意滿地來了一句:「要不然姑娘連你爸爸的意見,也一并給征求了,省得回頭還得再走一遍流程。」
「還要和爸爸說一遍嗎?」夢心之有點小猶豫,還是認真的答應了下來,「我知道了,聶先生趕緊找能這么大的房車的司機吧。」
夢心之再次揮手,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聶關系不敢看姑娘的手,害怕耳控之癥的癥狀還沒有完全消除,又把手控之癥的魔獸給召喚了出來。
為了從這個癥那個癥里面清醒過來,聶廣義抬頭看了一下天。
低頭的那一個瞬間,就看到姑娘向他揮舞。
無奈之下,聶廣義只好把自己的視線稍稍下移。
這樣一來,視線的焦點,就落在了姑娘的手腕上。
這下好了,聶廣義整個人就和魔怔了似的,開始出現了全新的癥狀。
好好的一個姑娘,為什么連手腕都這么好看?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說出來可能都沒人信,他明明有機會對著姑娘的手腕上下其手,卻只知道抓紅了之后又拿冰塊敷。
看著夢心之的背影,聶廣義的心,堵得像是一根被結扎過的輸精管。
不管里面藏著多少個億,都一樣毫無意義。
想想都覺得虧得慌。
就這么個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的姑娘。
光看背影,都應該有忍不住想要變成狼人的沖動。
做人,怎么能像聶廣義這么有定力?
聶廣義的電話響了。
姑娘的好爸爸,他的好大哥,直接給他打來了電話。
開口第一句就是關心:「你要連夜開車去長橋村?」
這個電話一來,聶廣義就知道自己的事兒成了。
「不不不。我沒有A1駕照,肯定不會自己開。」聶廣義盡可能地笑出宗極心中可能會有的疑慮。
「小宣的司機才剛剛開了六個多小時到你那里,肯定不能再讓他直接開回來。」
宗極的這個想法,和聶廣義是不謀而合的,但他這會兒關注的重點,并不在疲勞駕駛的本身:「不是吧,小適子連這種小事情,都上趕著出賣自家兄弟?」
「出賣?」宗極反應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司機是從我家里出發的。」
「哦。對!出發前還得在宗極大哥那兒灌水箱補個裝備。」
聶廣義很快就發現自己誤會宣適了。
卻也沒有太大的歉意。
兄弟不就是拿來誤會的嗎?
兄弟之間,要是太過相親相愛,那就不是誤會那么簡單了。
「你想讓阿心就這么坐著一輛疲勞駕駛的司機開的房車跟著你去長橋村,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聶廣義心下不服。
什么叫他想讓夢心之跟著回長橋村?
明明是姑娘哭著喊著要跟著他回老家。
當然了,這種與生俱來的迷之優越感,聶廣義也只能在心里面過一過癮。
作為一個成熟穩重的準女婿,怎么可能就這么駁了老丈人的意?
「宗極大哥,我就算不為姑娘
考慮,也得為我70歲的老爹考慮。我的命多少也還是有那么點值錢的嘛。」
聶廣義清了清嗓子,進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擔當:「宗極大哥,還是我讓姑娘先和你匯報的,她難道沒有說我正在找有A1駕照的司機和李師傅輪換嗎?」
「有說啊。」宗極質疑出聲:「問題是你找到了嗎?」
這話,就有點刺激到聶廣義了:「這不是正在找著,你就給我打電話了嘛!」
「那就是還沒有找到,是吧?」宗極第二次確認。
「這……」聶廣義一時語塞,看在自己有可能是人家女婿的份上,才態度良好的回了一句:「姑娘不是也還在收拾東西嘛。」
「你就說,你是不是找了這么久,都沒有找到。」宗極又確認了第三次。
「宗極大哥,雖然,我現在要找的,是一個臨時司機,也一樣需要稍微花時間調查一下有沒有不良記錄,駕照有沒有過期,技術是不是過硬,這一來二去的,總也得有那么點時間,你說是也不是?」
「廣義兄弟,你莫要著急,我覺得你說的特別有道理,好的司機不是那么好找,就算技術過關,人品也不一定行。最好是有熟人推薦,不然怎么都不太可能放心。」
「大哥所言極是,我也是讓李師傅幫忙找一個,他們司機也有自己的群,找起人來也方便,主要是沒有在李師傅熟悉的城市找人,還得看看誰能盡快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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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的二哥哥一把。
聶廣義有點懵,沒搞清楚是個什么狀況。
好在,夢心之第三個上了車。
聶廣義從房車的會客區起來,走到門的位置,探頭往外看。
宗意、盧宇翔和夢心之上車之后,外面除了空氣還是空氣。
聶廣義掐停了秒表。
十分零一秒。
這個結果,倒也還算可以接受。
帶著心愛的姑娘,和她的弟弟妹妹去長橋村。
這種感覺,倒像是帶著新婦回自己的老家了。
如此甚好。
聶廣義忍不住給宗極發了一條信息:宗極大哥,十分鐘之內上車的,我已經照單全收了,說好的A1司機呢?
未來岳父:司機.jpg
聶廣義有些不敢置信地點開了宗極發過來的圖片。
可不就是他所在的房車的駕駛艙。
開車過來的李師傅已經坐到了副駕駛。
駕駛位上,赫然坐著他的頭號情敵。
未來岳父:A1駕照.jpg
未來岳父:上天能開客機,下地能開客車,擁有國內外飛行執照和世界駕照的頂級司機,你值得擁有
講真,聶廣義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坑。
天才的智商受到了玷污。
聶廣義長這么大,第一次想要滅掉自己身上的驕傲。
和姑娘說什么不好,非得沒事傲嬌一下,讓姑娘詢問她的爸爸。
有句老話怎么說來的?
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
不行,這話還不夠老。
先秦諸子教育我們滿招損,謙受益。
孔夫子有云,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
專業司機都沒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面找到一個輪換的,遠在五百公里之外的未來岳父,又怎么可能輕輕松松十分鐘就能搞定?
他為什么就沒有想過,他護犢心切的好大哥,會在這個時候,通過給未來女婿設置障礙的方式,給自己的親兒子創造機會。
聶廣義心里很是有些氣憤:有兒子有什么了不起?我還能給你生個孫子,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