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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心之和聶廣義聊著天,登機就結束了,飛機推出,開始滑行。
乘務長做第一次機上廣播。
聶廣義事先是做了很多心理建設的,真到了要起飛機的階段,所有的建設又變得毫無用處。
他的恐飛是單純的心理問題。
可心理問題要是這么容易解決,這個世界也就沒有那么多心理疾病了。
為了防止出現再次把姑娘的手給抓紅的情況,聶廣義緊緊地抓著扶手。
頭等艙沒有正經的扶手,大到一只手根本就抓不住。
無處安放的手,進一步加劇了聶廣義的安全感缺失。
飛機才剛剛推出,聶廣義就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自以為是地選擇飛機。
祖國的高鐵不香嗎?
有必要自我挑戰嗎?
上一次在姑娘面前丟人現眼,還可以自我催眠——反正以后都不會再見。
現在心里邊想著姑娘,嘴里邊念著姑娘,身邊還坐著姑娘……
再失控一趟,是真的有點娘。
“聶先生,你要相信,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民航的飛行員訓練和選拔,也都是極為嚴格的。”夢心之讓聶廣義不要緊張。
“對,除了動不動來個復飛,確實還挺安全的。”聶廣義這會兒有點聽不進去。
他能穩穩地坐著,就已經使出了洪荒之力。
“復飛是很正常的飛行程序,復飛本身就是出于安全考慮,正因為有了復飛程序,才更大程度了保障了飛行的安全。”
“嘴上說說當然都是容易的,飛機又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非正常流程,怎么都不可能讓人放心。”聶廣義已經有點說話不經大腦了。
“今天的機長是教員機長,而且是空軍轉業,從業二十年,從來沒有不良飛行記錄。”夢心之遞給聶廣義一個提前保存在手機里面的人物介紹,對聶廣義說,“有明機長在,不管遇到多么復雜的情況,都不會有問題。”
“啊?是嗎?從哪里可以查到飛行員的信息?我怎么從來沒有看過有這方面的信息!各種軟件,最多也就介紹一下機型。”
聶廣義很認真地看了一下明耕宇的介紹。
有川航8633的劉傳健機長珠玉在前,夢心之交到聶廣義手上的這份機長簡介,確實讓他安心了不少。
“不是查到的,是我哥哥告訴我的。”
“哦,對!差點忘了大舅哥是飛行員?”聶廣義語速極快地來了一句。
“你說什么哥?”夢心之有點沒太聽明白。
“啊……沒有,我說你可以叫我廣義哥哥,不用叫聶先生那么生疏。”
“這樣好像不太對,我妹妹叫你聶叔叔。”夢心之不想亂了輩分。
“你妹妹一開始就是叫我廣義哥哥的,我回去再和她商量商量就好了,既然你想隨你妹妹叫,那我就好好做做她的工作。”
聶廣義一緊張,句句都是發自肺腑的大實話。
夢心之不知道這話要怎么接。
廣義姐姐突然的態度轉變,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不對啊!姑娘,就算你哥哥是飛行員,也不太能知道我們今天的航班機長是誰吧?你是不是隨便說過空軍轉業的機長簡歷來糊弄我?”
“怎么會呢?我哥哥是今天這趟的副駕駛,還能有誰,比他更清楚今天的機長是誰。”
“啊?!大舅哥也在這飛機上啊。”聶廣義極度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
“大舅哥?”夢心之疑惑道,“聶先生指的是我哥哥?”
“我說的是大酒哥,聽你爸爸說,你哥哥還挺會喝酒的,我們湊一起,肯定就是喝大酒?”
“飛行員一般都不會喝大酒啊,宿醉肯定是會影響飛行安全的。”
“怎么會呢?飛行員只是起飛前24小時不能喝酒吧?”
“是有這樣的規定嗎?我倒是沒有和我哥哥聊過這個。”
“那姑娘和哥哥都聊些什么啊?”
“我和哥哥啊,那肯定是無話不談的。”
“那我一定和你哥哥搞好關系。”聶廣義的緊張還在繼續,隨口瞎說,也還在繼續。
在夢心之詫異的目光里,聶廣義找補了一句:“飛行員肯定知道怎么治恐飛。”
頭等艙的乘務員過來收玻璃水杯,做起飛前的準備。
聶廣義一下就隔著衣服抓住了乘務長的手,力道和之前抓夢心之的差不多。
乘務長嚇得差點就喊安全員。
夢心之第一個反應過來:“聶先生,你是想要留著水杯吃藥是吧?”
聶廣義趕緊松手,和乘務長道歉:“抱歉,請稍等。”
聶廣義就這么把夢心之給他的安慰劑吃了下去。
乘務長鎮定下來,蹲在座椅旁邊,和聶廣義介紹:“聶先生,您座椅側面的收納袋里面,有我們為您準備的礦泉水,在飛機起飛不能提供機艙服務的時候,您可以先喝礦泉水,需要我幫您擰開嗎?”
“不用不用,哪有讓女人幫忙擰瓶蓋的?還有你為什么要叫我聶先生?”聶廣義聽到這三個自己就不爽。
“那我應該叫您什么?”乘務長輕聲詢問。
聶廣義差點脫口而出:叫個廣義哥哥有多難。
只差那么一點點,最后的一絲理智把他來了回來。
他最討厭別人叫他廣義哥哥了。
除非他自己要求。
除非的除非,開口的人是宣適。
除非的除非的除非,是他心心念念的夢姑娘。
聶廣義清了清嗓子,對乘務長說:“你叫我聶先生就可以了。”
表情之嚴肅,體態之嚴謹,足以讓方圓一米之內的人忘了他半分鐘之前說過的話。
至少聶鴕鳥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以他這么天才的記憶力都記不住的事情,別人又怎么可能記得住呢?
夢心之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聶廣義的表演。
今天的這一系列事件,倒是讓她理解了,聶廣義之前對他的所作所為。
乘務長走了,聶廣義終于開始面對“真實”的自己:“姑娘不要擔心,剛剛吃了姑娘給的藥,很快就能睡著。”
“嗯,我不擔心,聶先生你好好睡一覺。”夢心之很是溫柔地來了一句。
聶廣義在夢心之如水的溫柔里面,愈發放肆了起來:“心之妹妹可以不要叫聶先生嗎?”
“嗯,大少,好好睡一覺。”
聶廣義倒是沒有想到,夢心之還能用這么個稱呼,不用想也知道是兄弟和兄弟的女人靠不住。
但是,不管怎么說。
叫大少總比叫聶先生要親切不少。
聶廣義安安心心地準備睡覺。
作為睡覺的準備,首先要把座椅放平。
沒等乘務長過來,夢心之就提醒他:“起飛之后,才能調節座位。”
“對哦,那我現在怎么辦?”
“我建議大少下次能坐高鐵還是選高鐵。”
“我這不是怕你不喜歡坐那么長時間的高鐵嗎?”
夢心之莞爾道:“我沒關系的。”
姑娘臉上的笑容,是真的有點好看,說話的聲音,是真的有點好聽,感心動耳,清氣含芳。
聶廣義不免想起曹丕的《善哉行》,有美一人,婉如清揚。妍姿巧笑……
有這樣的一位美人,她眉清目秀,溫婉得像一陣清風,她身姿婀娜笑容甜美……
不得不說,在稱贊美女這件事情上,曹丕和曹植這兩兄弟,有著一脈相承的浪漫。
家教在這個時候顯得尤為重要……
不知不覺,聶廣義的思緒就飄遠了。
聶廣義一直都以過人自己的專注力為傲。
沒曾想,他的專注力,竟然軟弱到只需要夢心之的一個笑容就能徹底摧毀。
聶廣義知道自己這會兒的行為方式,是有些過激的。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總有一種不說點什么,飛機一起飛就會墜毀的感覺。
他看過很多的資料,飛機在起飛和降落的時候,是最危險的。
到了自動巡航的高度,基本就安全了。
可川航8633的駕駛艙玻璃,又是在自動巡航的時候裂開的。
這么想來,其實沒有任何一個時候是安全的。
人人都說,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可當空難真的發生的時候,人類就比螻蟻還要渺小。
聶廣義想著想著,又回到了恐飛的腦回路。
“可是我有關系!”聶廣義斬釘截鐵地來了一句。
夢心之帶著些許疑惑,看著聶廣義。
這下好了,聶廣義引以為傲的記憶力,也被夢心之的一個眼神給擊碎了。
他瞬間就忘了自己和夢心之是怎么聊到有沒有關系的這個話題的。
夢心之為什么會說沒關系?
前提是什么?原因有幾個?
聶廣義反應了好一會兒,終于專注力和記憶力,回到了普通人的水平。
“我請姑娘去賞畫,怎么能讓姑娘坐那么長時間的高鐵?畫等得不會急嗎?《洛神賦圖》等了上千年,才等到洛神這個級別的美人近距離地觀賞。”
夢心之臉上的疑惑更甚了一些。
“洛神這種級別的美人?聶先生是在說我?”她不太相信聶廣義會說這樣的話,更不相信自己的理解。
“不!我說錯了!”
“聶先生,不要這么激動,我知道你說的不是我。”
“怎么就不是你呢,我說說錯了,是不應該提到洛神,姑娘明明告訴我,《洛神賦》寫的是甄夫人,我應該說甑夫人這個級別的美人。貂蟬的美貌在曹操眼里,都不及甑夫人的十分之一,我怎么能隨隨便便用洛神的級別來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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