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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叔叔,你說得我都好想去現場看一看。”宗意發出由衷的感嘆。
“確實應該去看一下的。”聶廣義不能更贊同:“從小到大,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看過煙花。卻很少有人親眼見證過打鐵花。和高冷的煙花相比,打鐵花要狂野得多。”
宗意趕緊接話:“有多狂野啊?”
“打鐵花,是中原文化中的一朵奇葩,堪稱中華文化傳承之中,最狂野的民間藝術,沒有之一,絕對值得加入一輩子一定要看一次的愿望清單。”
“一輩子一定要看一次的愿望清單嗎?”宗意略微有些好奇地問:“聶叔叔的原諒清單里面一共有多少個一輩子一定要看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一定有芭提雅的Tiffany秀。”
“Tiffany秀?聶叔叔你也喜歡《蒂凡尼的早餐》啊?”宗意發出了電影迷的疑惑:“那不是紐約的嗎?”
“小裁判,Tiffany和Tiffany秀不是一回事。”
“那Tiffany秀是什么?芭提雅的話,是男人的天堂那個芭提雅嗎?聶叔叔你該不會是要去看成人秀吧?”
“我一成年人,為什么不能去看成人秀?你信不信我還可以帶你去。”
“咦……”宗意一臉的嫌棄。
“你咦什么,你知道泰國最有特色的是什么嗎?”
宗意想也不想,直接來了一句:“人妖。”
“對啦,Tiffany秀就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人妖秀。小裁判我和你說,你只有見過人妖,才知道什么叫美貌。”
“呃……聶叔叔,你的這道題超綱了。”
“超綱你可以問問你姐姐。”聶廣義難得想起來照顧在場另外一位女士的參與度。
“我才不要問,我又不是你,我對人妖可沒有興趣。我感興趣的是……”
聶廣義感覺自己被冒犯到了:“什么叫你又不是我?”
“難道聶叔叔對人妖不感興趣?”
“我……”聶廣義被宗意給打敗了,把話題強行拉了回去:“我問你啊,你感興趣的是什么?”
“聶叔叔,我對最狂野這個說法,有那么一丟丟的不認同,我看過好幾個打鐵花的視頻,好像也沒有那么夸張啊。”宗意也很快就回到了非遺主題。
“打鐵花不好拍,視頻看不出來效果。”聶廣義很認真地回答。
“可是聶叔叔,我看放煙花的視頻,有的就很漂亮啊,比打鐵花要絢爛。”
“這一點,我是贊同的。”聶廣義說,“打鐵花和煙花的拍攝,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的。”
“什么樣的本質區別?”宗意化身好奇寶寶。
“首先,煙花的拍攝,自從有了攝像機,就有很多攝影師一直在努力,這畢竟是很常見的,用什么樣的設備,什么樣的曝光率,有很多經驗可以學習和分享。”
“那其次呢?”
“其次,煙花是往比較高的地方放,有火藥提供的動力,煙花的溫度也沒有鐵水那么高,拍攝的時候也不用擔心攝像機會被灼傷。”
“聶叔叔,你是不是想說,打鐵花是純手工的,比較不可控?”好奇寶寶繼續啟動提問模式。
“真聰明,當代煙花秀,只要是稍微大型一點的,煙花的組合和引爆都是由計算機控制的。發射之前,就已經知道最后的效果是什么樣的。”
“恩恩恩,我有看過一個用煙花來表白的視頻。”
“我覺得我說的煙花編程和你說的煙花表白不是一回事,你知道2008年的奧運會吧?那時候放了很多個腳印。”
“聶叔叔,08年我還沒有出生!”
聶廣義自討了個沒趣,給宗意點贊:“你年輕,你了不起!”
“你年紀大,你也了不起。”宗意涌泉相報,給聶廣義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聶廣義決定不和年紀還沒有08年奧運會大的小姑娘計較。
“煙花可以編程,打鐵花,永遠都不可能。每一次擊打,鐵花散落的軌跡都是完全不一樣。高度、角度,以及散開的方式,都是隨機的。”
“聶叔叔,我看的視頻里面,有些鐵花也是和煙花一起放的。”
“沒錯,這個叫設彩。”
“色彩?”宗意有些不解。
“不是色彩,是設定的設。我剛剛不是有說,花棚的中間,會豎起長長的老桿嗎?設彩,就是在老桿頂上綁上鞭炮和煙花一類的,擊中老桿就會點燃鞭炮和煙花。這樣一來,就會出現煙花和鐵花齊放的效果疊加。”
“啊!我真的好想去看一看!”宗意的感嘆再度升級。
聶廣義接話:“你想看的話,隨時都可以去啊。”
“啊,真的嗎?聶叔叔。”
“我騙你一個小孩有意義嗎?”
“怎么沒意義,我這么可愛。”宗意用蠟筆小新的聲音開啟宮商角徵羽說唱。
“可愛怎么了?又不能販賣。”聶廣義也跟著來了一個古典說唱,只是沒有用蠟筆小新的語氣。
宗意的“說唱”,有著和東北話一樣的傳染性。
在一起久了,就一定會被帶歪。
“聶叔叔,你唱歌真好聽。”
夸獎的話,聶廣義從來都不嫌多,剛想著要怎么和宗意互相吹捧一下,就聽到小姑娘問:“可是,聶叔叔,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姐姐。”
“啊……?”聶廣義嘴巴驚訝開了之后就不知道要怎么合上。
好好地聊著打鐵花,怎么就能扯到不喜歡上去了?
聶廣義詫異且慶幸,還有宗意沒有說他喜歡夢心之。
“聶叔叔,你這什么表情啊?”宗意看聶廣義愣著,就換了個問法:“難道你喜歡我姐姐?”
聶廣義震驚到整個人都質壁分離了。
“不、不……不是啊,這位裁判大人,你的這些問題都是從哪兒來的呀?”
“嘿嘿,裁判大人當然是判斷出來的!”
“不,不是,我說宗小裁判。”
“在呢在呢!”宗意對著聶廣義眨眼睛。
“你這都什么和什么啊?!怎么就一會兒喜歡,一會兒又不喜歡了?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聶廣義眼睛瞪得比平時至少大了一倍。
“聶叔叔,你干嘛反應這么大啊?你不喜歡我姐姐這個事實也太明顯了吧!”
聶廣義閉了一下眼睛,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
瞬間調整了好了自己的情緒。
開玩笑,他可是一個過了而立之年的天才建筑師,怎么可能被一個小學生牽制鼻子走?
“那我倒是要聽聽看了。”聶廣義一臉澹定地問:“到底明顯在哪里?”
“誒呀,我說聶叔叔,你都把我姐姐給拉黑了,這個事實還不夠嗎?”
“小裁判,你說話要講道理,我刪了你姐姐的聯系方式,是因為不管是羅馬工作室還是帕多瓦的,都離倫敦很遠。我就算是想幫你爸爸照顧你姐姐,也鞭長莫及。”
聶廣義自顧自地點了點頭,給自己加碼道:“你爸爸還在這邊的時候,我明明有和你們解釋過,有讓我以前的助理還有工作室的實習生,幫忙照顧你的姐姐。怎么到了你這里,就成了不喜歡你姐姐的事實太過明顯?”
“馬上就要結婚的瑪蒂娜和劉西蒙對吧?我記得呢!我最喜歡聽愛情故事了,等有機會一定要聽聽。”
“這個就愛莫能助了,我對助理和實習生的愛情不感興趣,尤其是一個可以為了愛情,連交接都沒有做的不負責任的助理。做人最重要的,是誠信。”
聶廣義繼續給自己加碼:“你爸爸讓我照顧一下你姐姐,我答應了,自己又沒辦法做到,只能給找人幫忙,為此還搭上了一個工作推薦。你問問哪個老板能這么對待跑路的前員工?我就問我這一下安排倆,是不是還算是給力?”
聶廣義不愿接受宗意說他不喜歡夢心之的控訴。
沒有理由,也沒有原因。
“可是,如果你不討厭我姐姐,你為什么要刪掉她的聯系方式呢?”
“你剛做裁判的時候,不是還挺聰慧的嗎?怎么忽然就這樣了,理由我都已經給了兩遍了,我離得遠,照顧不到。你姐姐又不是在意大利留學。”
“可是聶叔叔,照顧不到就要刪除嗎?這是什么邏輯?”
“正常的邏輯。”
“哪兒正常了?”宗意舉了個擺在眼前的例子:“你讓我幫你切一盤羊肉,我和你說,我離得遠,切不到,我讓我姐姐幫你切。你會因此直接把我拉黑嗎?”
“當然會啊,你和我一樣都是吃貨,你肯定知道哪里的肉最好吃,你故意讓你姐姐幫我切,就是不想讓我吃到好吃的肉。你說你這樣是不是很過分,我都已經退一步,第一好吃的給你了!”聶廣義理由很充分。
“現在明明在說你為什么把我姐姐拉黑,怎么扯到吃貨上了?”宗意氣得跺了一下腳。
“這不是你自己舉的例子嗎?”聶廣義一臉的無辜。
“那行,我再舉一個例子。你在國外的時候,也照顧不到聶教授,對吧?你會因此把你爸爸的聯系方式給刪了嗎?”
“我還真就刪了!”聶廣義一臉的得意。
“你怎么這樣啊,聶叔叔!”
“我怎么樣了呀?小裁判!我今天可是有問必答!”聶廣義把手機拿出來,解鎖了遞給宗意,補充道:“不信你看,我爸爸在我手機里,至今都還是一串數字。”
“聶叔叔,沒有存通訊錄和拉黑是兩碼事!”宗意激動。
“怎么就是兩碼事了?明明就是一碼事啊!”聶廣義比宗意還激動。
“聶叔叔,你怎么能這樣?”
“小裁判,我怎么樣了?”聶廣義在裝無辜的路上,橫沖直撞。
“姐姐姐姐姐,有人欺負我!”宗意開始搬救兵。
“阿意,姐姐覺得,剛剛是你有點極端了,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有很多種,不是非黑即白。也沒有一定要喜歡或者不喜歡。人生在世,對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都是既不喜歡也不討厭的。”
“姑娘所言甚是!”真好,終于找到了一個能溝通的。
“謝謝聶先生的贊同,我通訊錄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是雖然有聯系方式,一輩子都不見得會聯系幾次,不知道聶先生是不是也是這樣?”
“對對對對對。”聶廣義再次肯定。
“所以,聶先生,我也想問一問,哪怕是一輩子都不一定想起來聯系一次的人,聶先生都好好地保存在通訊錄里面,為什么獨獨刪了我的。”
“啊……?”
怎么宗極大哥的閨女都一個德性,總問一些早就已經給過答桉的問題。
“聶先生,你不要誤會,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樣的……類別,我就是想搞清楚,我人生第一次被人拉黑,是因為什么。”
夢心之原本是想說性別的,因為有宗意在場,又因為涉及到聶廣義的隱私,最后就改了口。
“我和你們怎么就解釋不清楚呢?”聶廣義一臉的憤滿,咬牙切齒地來了一句:“那你就當我喜歡你吧。”
“聶叔叔,你不可能喜歡我姐姐。”
聶廣義語氣欠佳地反問:“你是我嗎?你就知道我不喜歡?”
“聶叔叔,我不是你,但喜歡我姐姐的人,我見多了,沒有一個是你這樣的。”
“我什么樣了?”
“你……”宗意一時想不到要怎么形容。
聶廣義從語氣不佳上升到了質問:“我為什么要和別人一樣?我就不能做我自己嗎?”
“聶叔叔,我沒有要惹你生氣的意思,我就是單純地有點想不通。”
“想不通你就去問問百科!”
“百科哪里會有?”
“那你為什么一直問?”
“因為我們在聊天啊。”宗意說,“聊天不就是拿一堆不重要的事情出來分享嗎?”
“誰說不重要了?喜歡或者不喜歡一個人,是很不重要的事情嗎?你怎么能這么想呢?你一個小學生,怎么能說出這么游戲人間的話?人生那么長,世界那么大,能喜歡一個人,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嗎?”
聶廣義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宗意也沒好到哪里去,她被聶廣義的這一連串問題,給問懵了。
怎么就游戲人間了?
一個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