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單自己一人在戰場上閃光成名,就能壓住身邊眼熟的面孔一個接一個倒下的痛苦。”池惜年輕嘆糾正,“不可能的,與熟悉的人陰陽相隔的痛苦,豈是功成名就就能掩蓋的。
“若是可以選擇,我寧愿天下太平,自己默默無聞。”
或許有的人想做亂世中的梟雄,展露自己的才能,但她沒有那樣的想法。她的家人都是因為戰爭才離開她的,她的內心,其實是討厭戰爭的。
只是這等想法,她很難同外人解釋。
因為太多見到光彩奪目的她的人,都打心底認定,她會喜歡那個如璀璨明星的自己,會沉溺功績,不愿把手中的權利交出。
就連眼前的人,恐怕也是這么認為…
思及此,池惜年不禁嘆了口氣:“陛下,每一個人之所以是獨立的個體,便是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亦有自己的想法,你或許不能理解,但可以慢慢兒看著我證明。
“至于現在…我覺得,相較與外人來說,您應該先信任我這盟友。
“畢竟,咱們是一條船上的。”
她不知道晏初景這些莫名其妙的憂愁是從何而來,但她知道,他倆現在算是一伙兒的。
如果被人逐個擊破,將來,日子必不好過。
所幸,晏初景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聽了池惜年最后一番話,他便收起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愁思,正經看著池惜年道:“朕自然是相信皇后的,皇后在朕心中的分量無人能比,要是連皇后都不信了,這天下,豈不是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池惜年:“…”
信就信,她可以理解他逐利的思維,他真沒必要抓緊任何一個機會表露自己的“愛意”…
但晏初景就是不依不饒,見她無言,他一雙鳳目還泛起了點點賭氣似的不悅:“怎么?皇后覺得朕心不誠,是花言巧語在騙你?”
“哪兒能呢?”池惜年此刻無力與他在假意刻畫的感情上兜圈子,她需要靜下心來重新捋捋北燕使團的目的,于是,她干脆像是在家哄幼弟那般隨手捏捏晏初景的臉,浮夸安撫,“陛下的真心我看得真切,自然是十二分相信的。”
說完,她也不管晏初景是什么反應,便帶著雪蓮離開了。
獨留下在毫無防備中被捏了臉的帝王,癡癡傻傻坐在原地。
“她…”晏初景抖抖唇,落在池惜年背影消失處的目光復雜。
臉上溫熱的觸感仿佛還未消失,她伸手捏臉的動作也歷歷在目。她就如同做過許多遍同樣的事情一般,熟練又自然…
她這是把他當成誰了?
居然用這樣幼稚的方式來哄?!
晏初景面色幾番變換,最終,所有復雜的情緒雜糅在一起,化作了唇畔咬牙溢出的一句:“放肆…!”
聽到這話,候在遠處伺候的李福生不禁悄悄窺探了一下自家主子的面色。
雖然站得遠,但方才的事他全都看見了。
皇后娘娘的舉動屬實大膽,要是換個人來做,陛下鐵定已經掀桌子拿人了,但皇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