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惜年方才想到的那些東西,晏初景自然全部想到了。
他非常清楚,那位北燕的小將軍如此高調地向他的皇后贈予禮物,目的就在于挑釁和挑撥。
對方無非就是想讓他這個皇帝在面對這種事的時候生出一點戾氣,進而與皇后鬧些別扭。
就算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造就一顆不悅的種子埋在兩人心間也好。
這點雕蟲小技,他本不應該放在眼里,況且池惜年方才給出的回應方案,也完美地把事情解決了。
都不用他出面說什么,她就主動擋掉了所有令他不悅的可能…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還是有一絲淡淡的不高興。特別是,在對上她笑意盈盈的目光時,那人夸贊她的話,就會不自覺地浮現在他腦海中…
她大概沒有意識到,對方在送她禮物時說的那番話,除了刻意營造曖昧,還別有用心地強調了她如今的身份。
齊沐延在提醒她,她本該是戰場上閃耀的星,是他這大靖皇帝存有私心,才讓她成了后宮的金絲雀。
那人,在提醒她該討厭他。
“事關我們二人,我當然要與您商議。”池惜年覺得晏初景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對方的目的就是挑撥離間,那咱們各自為戰,不就正中他意了?”
說著,她干脆拉了張凳子在晏初景身邊坐下:“您有什么想法,不妨同我說說。眼下這情況,咱們內部可不能出亂子。”
他明明知道對方在打什么算盤,還是有了情緒…
池惜年無奈,只能試著溝通,以求解開晏初景的心結。
可她越是展現出耐心與包容,晏初景眼底的煩躁就越明顯。
他幾番抿唇,漂亮的指節也微微卷曲,緊緊扣在一起。
好半晌,他才出聲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你會因為現在的日子過得不舒心而懷念曾經征戰沙場的時光嗎?”
“不舒心?懷念沙場?”池惜年怔了怔。
她不明白晏初景怎么會突然想到要問這些。
但看他一副糾結模樣,她還是耐著性子同他道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陛下或許對我有誤會,我從沒有覺得現在的日子不舒心,也一點都不懷念征戰沙場的日子。”
“為什么?”池惜年的答案完全出乎晏初景的預料。
她那樣性子的人,難道不喜歡自由自在嗎?為什么,她不厭惡在后宮做金絲雀的日子,也不懷念過去自由自在的瀟灑生活?
“因為現在的和平熱鬧,是我喜歡的,而過去嘛…”池惜年眸中劃過一絲悲痛,“過去打仗的日子真的很難,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要擔心敵軍攻破我們的防線后,會殘忍地傷害我們的百姓。
“那樣擔驚受怕的日子太難捱了,我不喜歡,自然不會懷念。”
誰會懷念,每天都有身邊人逝去的日子呢?
“你竟然,是這樣想的…”晏初景喃喃,為池惜年與眾不同的想法而震驚。
猶豫片刻,他又忍不住問:“雖有憂愁,但卻可以展露才能,瞧著自己熠熠生輝,不歡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