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爭論的聲音已經不在晏初景耳邊炸響,但殿內誰說了什么話,事后都有記錄下來的內侍一一上報。
晏初景坐在御書房內,斜支著額角聽李福生將奉天殿中的爭執一一念出,嘴角抿著的冷笑不由愈發凝重。
“呵…”最終,他還是諷刺出聲,“真是鍥而不舍啊…朕都走了,他們還未放棄卑躬屈膝。若是在戰場上有這耐力,北地十六州還用得著一個女子領兵收復嗎?”
“陛下…”見晏初景神情不對,李福生不禁停下,想安慰兩句。
可張張口后才發現,于這件事上,他說不出什么勸慰的話。
朝中這些耍嘴皮子的世家子弟但凡有幾分真本事,當初,又怎么需要皇后娘娘一個小姑娘頂在最前面呢?
她自己樂不樂意去是一回事,她為此付出旁人難以想象的代價也是事實。
猶豫半晌,李福生只硬生生憋出一句:“還好皇后娘娘靠譜,有她在,這群人說的退縮話,都作不得數。”
“她?”念及池惜年,晏初景心中先是松快了一瞬,旋即,又冒出了雙倍的怒火,“若是讓她知道這群人慫成這樣兒,只怕,現在就要沖出去找他們理論。”
作為真情實感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人,見了這些鼠輩的嘴臉,還不得被氣死?
想到她的努力,再想到今日朝中那撮人說軟話的模樣,晏初景已經開始替池惜年生氣了。
“陛下,那這件事兒您打算交給誰做?”見自己一番話不僅沒能勸住陛下,還讓其更氣了,李福生連忙打了個岔,岔開了話題。
不管兩撥人吵成什么樣兒,最后,都得有人去辦事。
這件事,還得陛下定奪。
“自然是由禮部尚書和鴻臚寺卿一道接待,兩人一主一副,接了人就送到鴻臚寺專為接待外賓修繕的園子去。一切都按規章制度辦,不必特開先例。”晏初景淡淡道。
“鴻臚寺卿和禮部尚書?!”李福生震驚張嘴,還以為是自個兒聽錯了,“自上任禮部尚書告老還鄉后,這空缺的位子一直是由薛勤兼任的,那鴻臚寺卿也是他的門生…
“由這兩人來負責接待北燕使臣,恐怕不妥吧?”
薛勤可是當年保守派的頭子,最先提出割地賠款以歇戰事的人就是他。
這次接待使臣,喊話要對使臣客氣些的,也大多是他那個陣營的人…
陛下與他們想法完全相左,怎么會…怎么會讓他們來接待使臣呢?
陛下,該不會是被氣糊涂了吧?
“按規矩,本來就該是這兩人負責接待。”即便李福生急得不行,晏初景也分毫不為所動。
他淡淡睨身邊的人一眼:“你以為,北燕來的使臣是傻子嗎?若是朕特開先例,差別的人接手此事,他們定能覺察到朕對此事的重視。
“同時,也會讓他們直接看出朕與薛家為首的世家間的裂痕已深不可測。
“平日里鬧歸鬧,在外敵跟前,還是不可暴露太多裂痕。否則,很容易被敵人抓住機會分兒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