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秋瑩給顧嫣打電話的時候，顧嫣正在準備明天的開會工作。
建筑公司新接了兩個項目，工期很著急，但是馬上就要冬天了，施工時間就會變短，后面還得要停工許久，時間短，他們得開會討論一下，做個計劃，免得延誤工程交期。
這是個市政建設項目，工程交期延誤了誰也不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艷艷，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影像科那邊說情況不太好。”1
黃秋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見慣了太多的生死，即便是自己朋友的親人，她的內心也沒有太多的波瀾。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無法感同身受，她能做到的只能是表示同情。
顧嫣心里咯噔一下，“真是腦瘤？”
“很確定是，位置也確定了，大約兩厘米左右，具體的大小要等結果出來。”
顧嫣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她覺得還好，“長在哪里了？界限清晰嗎？”
“腦干附近.”黃秋瑩有些驚訝顧嫣問的這么專業，“不是很清晰。”
顧嫣倒吸一口涼氣，“是不是連手術的機會都沒有？”
黃秋瑩頓了一下說道，“等片子出來問問腦科專家再說吧，說不定會有奇跡的出現。”
黃秋瑩都這么說了，顧嫣還能不明白？
腫瘤長在腦干附近，別說是界限不清晰的了，就是界限清晰的估計都不建議動手術了。
顧嫣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你和我大哥他們說了嗎？”
“還沒有，不出片子結果，我們都不會告訴家屬。”也就是顧嫣和她是好朋友，黃秋瑩才告訴她的，“艷艷，已經這樣了，也沒辦法，等片子出來讓阿成問一下他同學看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他有個同學是腦科專家。”
“好，片子什么時候才能出來？”
“最快也得明天下午。”
“這個腦瘤后續的發展會怎么樣？”
“大小便不能自理、精神逐漸不正常、后續失明都會出現，這病程后面發展會越來越快，具體多久還是問問專家，我對這個病也不是太了解。”
掛了電話，顧嫣坐在凳子上，只覺得身上來來回回的一會熱一會冷，她知道生老病死是人永遠也逃不過的規則，卻從沒想過這么快就發生在了顧艷艷的親人身上。
她從一接觸顧玲玲開始，顧玲玲就從來沒有給她過好臉色，但是不可否認的，顧玲玲對顧家絕對是沒得說。
若不是有顧玲玲的接濟，顧家眾人怕是連頓飽飯都很難吃的上，更別說偶爾還能沾頓葷腥。
后面顧江海開刀住院，顧玲玲二話不說，就從老家過來，放下自己的家不管，撐起了顧家的一大攤子，若不是因為有她，那一段時間顧家如何撐的過去？
就算黃秋瑩不說，顧嫣也知道后面的病程發展會越來越快。
前面顧嫣還一直在糾結如果確診是腦瘤動不動手術的問題，現在看來動不動手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大家都知道了顧玲玲生了病，林、顧兩家是什么態度？
顧嫣坐在凳子上一動沒動，不知道過了多久，董秀秀敲門進來，“顧總。”
顧嫣回神，深吸一口氣，又恢復了往日的沉靜。
“什么事？”
“后面樓的門窗驗收完畢了，需要您簽字付款。”
董秀秀說著把文件遞了過去。
顧嫣接了過來，一邊翻看付款資料，一邊問道，“后面整改的都整改完了？”
“整改完了，大壯哥去看的。”
顧嫣翻了翻，合上了資料說道，“走吧，去看看。”
兩棟樓的門窗已經全部安裝完畢，之前有問題需要整改的也都整改過了，不是顧嫣信不過大壯，畢竟付款不用付全款，后面還有質保金，有問題的話直接扣質保金就是了，而是顧嫣需要找件事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顧玲玲現在主要面對的問題不是錢的問題，這個病動手術可能會加快甚至是導致她的病程發展，所以不動手術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不動手術所以沒有什么花費。
需要面對的問題是，誰能來擔負起照顧顧玲玲的責任，是林家還是顧家？
如果林家不管，那顧家肯定不能袖手旁觀。
顧家好不容易從雜亂中解脫出來，難道又要陷入煩亂？
董秀秀跟在顧嫣身后，心中有些奇怪，她感覺今日的顧總很是心神不定。
但是她沒有問。
董秀秀這個人，性格內秀，不太好愛說話，也不太愛笑，也不怎么靈透，但她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她絕對不會主動打聽老板的私事。
董秀秀默默的跟著顧嫣，認真的跟顧嫣去查看整改的樓層。
后面商務樓和辦公樓的電梯雖然已經裝好了，但是沒有通電，不能使用，所以她們只能爬樓梯。
爬上爬下的，不一會的功夫，顧嫣的后背就出汗了，充滿了的愁緒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原本頂層是沒有需要整改的地方的，但是爬到九樓了，顧嫣就順勢上去了。
時至今日，兩棟樓里面，不論是內部還是外部都已經建的七七八八了。
如今的齊南城內，樓層最高的房子，頂多到六樓，像顧嫣的這兩棟樓，還是齊南的頭一份。
站在大窗戶前面，整個齊南盡收眼底。
極遠處的村莊、田地和天邊混在一起，無限的延伸，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順著鼻腔進入肺底，再輕輕的呼出來看著無垠的天際，心情也漸漸的跟著和緩過了下來。
顧嫣想，她不應該糾結，顧玲玲的后續會怎樣，也不該心情過于沉重，再紛亂的生活也會有結束的時候，再大的困難也總有過去的一天，她做到自己該做的就好!
顧嫣這邊剛回去沒有多久，顧江海就和顧啟中一起過來了。
林福生沒有來。
顧嫣讓人幫忙倒了茶水和顧家父子一起坐了下來。
“艷艷，”顧江海開口說道，“今天我們帶著大姐去醫院檢查，做檢查的時候，怎么聽大夫說結果不太好呢？我們問人家也不給說，要不你問一下妹夫，讓他給醫院里打聽打聽，咱們提前知道了，心里也好有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