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江山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魅影幽宅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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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魅影幽宅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29日  作者:染夕遙  分類: 歷史 | 軍事 | 架空 | 權謀 | 染夕遙 | 對弈江山 


染夕遙:

陳揚聞言,撓了撓頭,也覺得自己這樣說話,的確是有點不太合適.......

蘇凌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腳,笑罵道:“能不能盼我點好啊你......甭跟我廢話了,今夜無事,滾回房中,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你去暗影司點卯,我繼續養精蓄銳,明晚三更一刻,準時前往歐陽老宅......”

陳揚嘿嘿一笑,這才屁顛屁顛的回房睡覺去了......

龍臺城中,小巷深深。

夜深沉如墨,幾顆孤星抖落著微光,一座矮小的民舍墻頭,卻倏地浮起一道纖細的黑影。

那黑影如一滴墨汁般無聲無息地漫過墻頭,悄然落定在窄巷的青石板上。

人影凝立片刻,側耳傾聽著周遭的動靜——遠處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已漸行漸遠,四下里唯有風輕輕拂過屋檐。她這才如一道輕煙般掠出,貼緊墻壁的暗影里潛行。

仲春的夜氣潮濕,衣袂偶爾擦過墻壁,竟也悄無聲息,唯有腳下偶爾踏碎一片枯葉,才發出極輕的脆響,旋即又被無邊的黑暗吞沒了。

那人影輕捷地踏過幾處屋脊,腳下濕滑的瓦片也未能阻滯分毫。終于來到高聳的城墻之下,黑影無聲地吸附在冰冷的城磚上,手腳并用向上攀爬,如同攀援于石壁上的藤蔓。那人的動作輕到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然而身法卻極其靈敏而快速,城下懶洋洋的守門士兵,都絲毫未曾發覺這個不速之客的存在。

月光偶爾灑落下來,映照出那身影異常柔韌的弧度,如一張蓄滿力量的弓,輕捷地越過了最后一塊青磚垛口。城外的景色撲面而來,是莽莽龍臺大山山林,濃郁的夜色覆蓋了所有。

那人朝身后看了幾眼,只有高頌的城門和城墻無聲的矗立在茫茫黑夜之中,然后不再耽擱,身形如一道流光,投入茫茫山林之中。

進入林間后,她的速度反而加快了,身影如一道流動的墨線,在疏密交織的樹影中穿行。

春夜山林特有的薄霧輕浮著,如同彌漫的潮氣,新葉的清香與泥土濕潤的氣息在暗中浮動。腳下是厚厚的腐葉層,柔軟得如同沉默的毯子,每一步都深陷下去,再無聲地拔起。束起的發尾在此人身后掃過肩胛,身形輕盈地躍過盤踞地面的虬曲樹根,幾乎像鳥兒展開的翅膀那樣無聲滑翔,在迷蒙的月光下,只留下一道迅疾的掠影。

終于,那人停在一處溪流旁,彎腰欲掬水。月光此時慷慨灑落下來,溪水漾動,映出一張倒影:下頜線條清瘦,眉眼在波光里搖曳不定。那人凝望著水中的自己,仿佛在審視某個久別的陌生人。

然而剎那之后,那人忽然警覺地抬頭,目光如刀鋒般刺向身后深不見底的幽暗叢林——那里只有樹影幢幢,如無數潛藏的眼睛。

那人不再猶豫,身影猛地一閃,如同被夜風卷走的落葉,瞬間便溶入了更濃的黑暗里。水面上那副清秀的倒影,徒然被水波揉碎成一片散亂的光斑。

唯有幾點銀亮的光一閃而逝,仿佛此人發間一根銀簪的寒光,在溪水上留下最后一道寂靜的刻痕,轉瞬即逝。

夜重新合攏,深沉依舊,仿佛從未被那道墨色的身影劃開過。

那身影消失后,整片山林仿佛屏住了呼吸。溪水依舊向前奔流,卻不再映照出任何形影,只余下月光碎銀般搖晃。林間的薄霧浮動,如同沉默的嘆息,緩緩彌散在夜色里。

新葉的清香與泥土的潮氣繼續彌漫,但曾踩踏過的腐葉層已悄然平復了痕跡。這仲春之夜重新縫合了那道細微的裂隙,將一切秘密輕輕掩埋,沉入它不可測的幽暗腹地。

那身影離開溪流,又向前行了約莫半個時辰。腳下路徑愈發陡峭難辨,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那人撥開橫斜的濕漉漉的枝條,拐過一道被巨大山巖幾乎完全遮蔽的隘口,眼前驟然開闊,又隨即被另一種更深的幽邃攫住。

一片巨大的山谷腹地在眼前展開。

谷底,幾乎與周遭嶙峋山體融為一體的,矗立著一座深宅大院。

它依著陡峭的山勢而建,背靠一面刀削般的巨大絕壁,兩側亦有高聳的山脊如同沉默的巨臂將其環抱其中,只留正面一方逼仄的出口,這天然的屏障使宅院仿佛自地底生長而出,深陷于群山的懷抱,幽秘而孤絕。

月光吝嗇地避開此處,宅院巨大的輪廓在濃重的夜色里沉潛著,只有幾點極微弱的光,如同困獸眼底的幽火,從高墻深處零星透出,非但未能驅散黑暗,反倒給那龐大的陰影增添了幾重莫測的深邃。

宅院的墻基由巨大、未經精細雕琢的粗糲山石壘砌而成,石縫間甚至爬滿了濕漉漉的苔蘚和頑強伸展的藤蔓,刻意的古拙之下,卻透出一種歷經風雨而不動搖的沉渾力量。

高墻之上,幾處看似隨意開鑿的窄小窗洞,窗欞竟是用整塊色澤深沉溫潤的烏木精心鏤刻而成,繁復的紋樣在黑暗中隱隱勾勒出優雅的輪廓。院門是兩扇異常厚重的原木門板,顏色深得如同凝固的夜色,木質紋理在微弱的光線下流淌著油潤的光澤,顯然是極其名貴的材質。

門板之上,巨大的銅質門環鑄成獸首形狀,獸目圓睜,獠牙微露,在暗影中閃爍著冷硬、不祥的金屬幽光,無聲地訴說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就在這沉重如山巒般的門扉之前,兩名女子如同石雕般分左右肅立。她們一身墨色勁裝,緊束的腰身與利落的綁腿勾勒出矯健的線條,與這深谷的冷硬氣息融為一體。

兩人身形筆直如松,紋絲不動,唯有束緊的袖口在微涼的夜風中偶爾拂動一下。她們雙手按在腰側斜佩的長劍劍柄之上,姿態并非尋常守衛的松懈,而是蓄滿了瞬間爆發力量的緊繃。月光吝嗇地躲在高山之后,只在她們身上投下模糊的輪廓,看不清面容,唯見那微微揚起的下頜線條透出凜然的警覺與肅殺之氣。

其中一人發髻緊束,耳際卻有一點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金色微芒一閃而逝,仿佛暗夜中潛伏的螢火,恰是這微芒,于剛硬中悄然泄露一絲屬于女子的精致。

整座深宅無聲地蟄伏在群山腹地最深的暗影里,沒有絲竹喧囂,沒有仆從穿梭。唯有山谷間仲春夜晚的涼風拂過松針,發出低沉如嘆息般的嗚咽,更襯得此處死寂沉沉。

那幾點零星的光,那緊閉的沉重門扉,那門前如同融入黑暗本身的銳利守衛,以及宅院本身散發出的那種既刻意收斂又無法完全掩藏的森然氣度,無聲地凝聚成一股巨大而壓抑的力量,沉甸甸地壓在闖入者心頭。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與威嚴之中,隘口處,那道纖細如墨線的身影再次出現。那人仿佛早已熟知這通往深谷腹地的隱秘小徑,步伐沒有絲毫遲疑,徑直朝著下方那片被巨大陰影籠罩的、宛如巨獸匍匐的深宅大院,悄然走了下去。

此人的身影被山谷的幽暗迅速吞沒,只留下一個微小而決絕的移動黑點,正一寸寸地,融入那兩扇沉默獸首門環所守衛的、深不可測的黑暗中心。

那墨色的身影沿著陡峭小徑無聲滑落,腳尖點地輕盈如羽,然而就在雙足踏實地面的剎那,門扉前如同凝固石像的兩名守衛,瞬間“活”了過來。

“誰?!”

左側守衛一聲低喝,如同冰錐刺破死寂,按在劍柄上的手驟然發力,長劍已無聲地滑出寸許,映著高處石燈幽微的光,泄出一線冰冷的寒芒。

右側守衛幾乎同時側身半步,身體微沉,右手已按在了腰后一個鼓鼓囊囊的暗器囊上,目光如鷹隼般死死鎖定隘口處滑落的身影,全身繃緊如拉滿的弓弦。山谷的夜風仿佛也凝滯了一瞬,唯有遠處松濤低沉的嗚咽,襯得這殺機畢露的瞬間格外驚心。

那纖細的身影在門前丈許處穩穩站定,仿佛全然無視那迫人的鋒芒。然后抬手,輕輕拂開被夜風吹至頰邊的幾縷碎發,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聲音刻意壓低,卻清晰地在寂靜中蕩開:“兩位姐姐,自己人。”語調平穩,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竟然也是一個女子!

守衛的戒備并未因此松懈半分。左側女子眼神銳利如刀,冷冷道:“口令無憑,何來自己人?”

她的目光如實質般刮過對方的臉龐,試圖在那刻意壓低的兜帽陰影下尋找破綻。心中卻在飛速盤算:此人身法奇詭,竟能無聲潛入谷地腹心,若非組織內部熟稔路徑之人,便是絕頂的強敵......她握劍的手心微微沁出細汗。

黑衣女子不再言語,只是抬起右手,探向自己束緊的發髻。指尖靈巧地一挑一捻,一根金釵便已被她穩穩捏在指間。

她手腕輕翻,那金釵在石燈幽暗的光線下倏然一亮,隨即被她輕輕拋向左側的守衛。

“請驗看。”

金釵在空中劃出一道細微的弧光,精準地落入守衛攤開的手掌。

入手微沉,觸感冰涼。左側守衛借著高處石燈投下的一縷微光,凝神細看。

釵身修長,通體赤金打造,末端并非尋常的鳳鳥或花葉,而是以極其精湛的技藝,鏤刻、鑲嵌出一朵栩栩如生的重瓣芍藥。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蟬翼,脈絡清晰可見,花蕊處更以細如發絲的紅寶石絲點綴,在幽光下流轉著內斂而妖異的血色光華。

紅芍花的圖案......正是最高等級的信物標記!

右側守衛雖未近前,目光卻死死釘在那點醒目的赤金與暗紅之上,緊繃的肩膀線條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絲。

左側守衛的指腹反復摩挲過那冰冷堅硬、紋路清晰的芍藥花瓣,確認其獨特的重量、質感和那絕難仿造的鑲嵌工藝后,眼中冰封的警惕終于裂開一道縫隙。她抬眼再次審視眼前的身影,目光深處掠過一絲了然與凝重。擁有此釵者,身份非同小可。

“無誤。”左側守衛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少了那份逼人的寒意。

她手腕一翻,動作間帶著一種近乎恭敬的謹慎,將金釵遞還給對方。

黑衣女子接過,指尖微涼,重新將金釵穩穩簪回發髻深處,那點耀目的金光與血色瞬間隱沒于墨色的發絲之間。

“影主可在么?”黑衣女子收好信物,立刻問道,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

這簡單的四字在寂靜的深谷門前落下,卻仿佛帶著無形的重量。

“影主”二字出口的剎那,兩名守衛的身軀幾乎是同時微微一震,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動。

左側守衛眼底殘留的最后一絲審視迅速被一種近乎本能的敬畏取代,她下意識地微微頷首,姿態比之前更顯恭謹道:“影主已等候多時......”

右側守衛則已悄然退后一步,右手徹底離開了暗器囊,無聲地垂落身側,側身讓開了通往那兩扇沉重門扉的路徑。

左側守衛不再多言,轉身面向那兩扇深如夜色的厚重門板。她伸出雙手,并未觸碰那猙獰的獸首門環,而是按在了門板兩側不起眼的凹槽處,運力沉穩地一推。

“嘎吱——”

一聲低沉悠長、仿佛帶著千年歲月銹蝕的摩擦聲驟然響起,沉重得足以碾碎人的心神,在寂靜的山谷中蕩開令人牙酸的回響。

一道縫隙緩緩裂開,門內并非想象中的燈火通明,反而涌出一股更為深沉、更為陰冷的黑暗,其中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是陳年木料、石壁苔蘚、還有無數卷軸堆積的陳舊墨香混合著一種若有若無、極淡極冷的幽蘭暗香,撲面而來,仿佛深宅本身在呼吸。

“請隨我來。”左側守衛低聲道。

她率先側身踏入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黑衣女子沒有絲毫猶豫,足尖一點,身影如一道輕煙,緊隨其后飄入門內。右側守衛在她身影完全沒入門后的剎那,也迅速閃身而入。

沉重的門扉再次發出那令人心悸的“嘎吱”悶響,在守衛合力推動下,緩緩地、堅決地重新合攏。最后一線微弱的石燈光芒被徹底掐斷,兩扇門板嚴絲合縫,重新化作一片巨大、完整、不可撼動的漆黑屏障。門前空地瞬間恢復了死寂,唯有山谷的風依舊吹拂,卷起幾片新落的嫩葉,打著旋兒,無聲地飄過那冰冷緊閉的獸首門環,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深夜里一個短暫而詭秘的錯覺。

引路的守衛步伐沉穩,目不斜視,如同一個設定好路徑的機關傀儡。黑衣女娘緊隨其后,每一步都踏得異常謹慎。甬道并非筆直,曲折如巨蟒的腸道,她們沉默地穿行,只有腳步聲在死寂中制造著唯一的、令人窒息的節奏。

偶爾,甬道側壁會毫無征兆地裂開一道低矮狹小的拱門,黑黢黢的門洞如同怪獸張開的巨口,深不見底,散發著更加濃郁的沉郁氣息。黑衣女娘的余光瞥過,能模糊看到門內似乎有向下的石階,盤旋著沒入更深的黑暗。

不知拐過了多少道彎,壓抑的甬道終于到了盡頭。前方出現了一道厚重的、布滿銅釘的漆黑木門,守衛上前,以某種特定的節奏叩擊三下。門無聲地向內滑開,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撲面而來。

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巨大的天井院落。頭頂不再是逼仄的石頂,而是開闊的、被高聳院墻切割成方形的墨藍色夜空,幾粒疏星冷冷地綴在天幕上。院中并非花草,而是鋪滿了打磨得極為光滑的青黑色石板,在幽微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四周是數層高的回廊樓閣,飛檐斗拱沉默地刺向夜空,巨大的廊柱如同森嚴的儀仗。

每一層回廊都懸掛著極其稀疏的紅色燈籠,光線血紅,勾勒出層層疊疊、深不見底的廊柱與緊閉門窗的輪廓。整個空間依舊籠罩在一種刻意營造的、令人喘不過氣的肅穆與寂靜之中。

偶爾,極高處的回廊上,會有一兩個同樣身著墨色勁裝的纖細身影如鬼魅般無聲掠過,速度快得只留下模糊的殘影,轉瞬便消失在某個幽深的門戶之后,不留一絲痕跡。沒有交談,沒有多余的聲響,只有一種無處不在的、冰冷高效的秩序感。

守衛帶著黑衣女娘踏上其中一條回廊。腳下的木質地板發出輕微卻清晰的吱呀聲,在這死寂的庭院中顯得格外刺耳。

回廊曲折往復,如同巨大的迷宮。她們穿過一道又一道月洞門,每一道門后都是相似的院落或回廊,格局嚴整得近乎刻板,唯有細微處透露出不同——一處院落的中心立著一尊巨大的、看不出材質的黑色假山,嶙峋怪誕。

另一處則挖有一方狹長的水池,水色墨黑,深不見底,水面沒有一絲漣漪,倒映著深紅的燈籠,如同染了流動的血液。黑衣女娘默記著路徑:左轉三次,穿過一個月亮門,再右轉兩次,經過那方黑池......

她的神經始終緊繃,身體深處那根警覺的弦從未放松,每一次經過廊柱的陰影,每一次瞥見高處閃過的身影,都讓她下意識地調整著呼吸和步伐,如同行走在布滿無形利刃的刀鋒之上。

不知走了多久,引路的守衛腳步忽然一轉,帶著她拐入一條相對狹窄的回廊。這條回廊的盡頭,竟是一道精巧的月洞門,門扉虛掩著。守衛上前輕輕推開。

門后的景象,讓黑衣女娘緊繃的心弦驟然被撥動了一下。

眼前是一個小小的、極其精致的花園庭院,與外面那些巨大、冰冷、充滿壓迫感的方庭截然不同。院中鋪著細密的鵝卵石小徑,小徑旁點綴著幾叢修竹,竹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帶來一絲難得的生氣。角落里,幾株紅芍舒展著火紅碩大的花朵,幽香暗浮。

庭院中心,一池小小的活水清澈見底,幾尾紅鯉在睡蓮葉下緩緩游弋。而庭院正對著的,是一座獨立的兩層樓閣。

這樓閣小巧玲瓏,飛檐翹角,線條柔和流暢,仿佛一位遺世獨立的佳人。

通體以雅致的淺赭色為主,木料溫潤,窗欞、欄桿皆雕刻著繁復卻不顯俗艷的纏枝花卉圖案,透著一股江南水鄉的娟秀。最引人注目的,是樓閣兩重飛檐的檐角之下,各自懸掛著一盞精致的八角紅紗宮燈。

燈紗薄如蟬翼,上面似乎還用銀線繡著隱約的芍藥紋樣。此刻燈已點亮,暖橘色的光芒透過紅紗溫柔地暈染開來,在微涼的夜空中投下兩團溫暖、朦朧的光暈,如同黑暗中悄然綻放的兩朵巨大紅芍,既照亮了閣樓精巧的輪廓,又為這肅殺之地帶來一種奇異的、近乎夢幻的柔和與溫暖氣息。

樓閣二層臨窗的位置,隱約可見一道綽約的身影憑窗而立,似乎正凝視著下方庭院中的景致。那身影只是安靜地立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沉靜而芳華的氣度流轉。

引路的守衛在鵝卵石小徑前停步,對著黑衣女娘微微躬身,抬手向樓閣方向示意,低聲道:“影主便在樓上,葉姑娘請自行登樓。”

黑衣女娘深吸了一口氣,抬步而上,足尖落在階梯上,發出極輕微的聲響。

樓梯不長,卻仿佛踏在某種奇異的韻律之上。她能感覺到自己心跳的節奏,比平時略快。

二樓是一條短而潔凈的回廊,鋪著柔軟的深色地毯,踩上去幾乎無聲。廊下懸著幾盞小小的素紗燈,光線柔和。

回廊的盡頭,是一扇緊閉的雕花木門。門板材質細膩,散發著淡淡的、好聞的木質清香,上面鏤刻著大朵大朵盛開的芍藥圖案,花瓣層疊,姿態萬千,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飄散出甜香。

黑衣女娘在門前三尺之地穩穩站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波瀾,整肅儀容,將一路風塵仆仆的痕跡盡力抹去,雙手在身前合攏,姿態恭敬卻不顯卑微,朝著那扇精美的門扉,清晰而沉穩地開口,聲音不高,卻足以穿透門板:

“紅芍影,龍臺分影,葉婉貞,求見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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