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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大兄莫非篡晉自立乎?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27日  作者:染夕遙  分類: 歷史 | 軍事 | 架空 | 權謀 | 染夕遙 | 對弈江山 


起伏的群山峻嶺之中,白帳如帆的營地,接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邊際。

蕭元徹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之內,此時此刻,只有蕭元徹和郭白衣兩個人,卻見郭白衣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整個人顯得也有了精神,身上的衣衫也少見的少了不少。

蕭元徹方吃了一卮茶,正滿是笑意的跟郭白衣說道:“白衣啊,這天氣漸漸轉暖,你這身體比之前是大有好轉啊!這可比我軍戰場打了勝仗,更令我高興啊!”

郭白衣也笑了起來道:“我軍自離了天門關后,所過城池州郡,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大規模的抵抗,皆一兩日便克城池,戰事十分順利,照這樣下去,春日正濃之時,便是我軍兵臨渤海望海城之日啊,再加上蹈逸將軍和宣霸將軍自分兵以來,也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大有長驅直入之勢,如今依然占領了大半個青州,看這形勢,他們甚至有可能比我軍早到望海城下呢!......”

“每每想到這些,白衣如何能心中不喜呢,心中暢快,又不用勞思費神,這身體自然也就有好轉的!”

蕭元徹不住地點頭,笑道:“等到渤海大定,咱們班師回朝,白衣就好好休養休養,到時候我與你去龍臺普救寺多住些日子,精心參禪,修身養性,遠離朝堂紛擾一段日子,白衣的身體就會無礙了!”

郭白衣笑著點頭道:“但愿這一天早些到來......不過,這幾日我總在想,蘇凌那小子不知道現在走到哪里了,離著龍臺還有多少路程......”

說到這里,郭白衣的神情又變得有些憂慮道:“蘇凌龍臺所謀之事......實在是有些難啊.....大兄,實不相瞞,白衣真替他捏把汗!”

蕭元徹聞言,也緩緩的點了點頭。

不過,他看起來卻沒有郭白衣那樣過于擔憂,反而是淡淡笑道:“白衣啊,你這是關心則亂啊,蘇凌那臭小子,鬼點子多的是......一個小小的貪腐案,他若是拿不下,我豈不是白養活了這一個將兵長史了么......再說,他此行,就算不能深挖此案,只要查出孔鶴臣他們一黨跟渤海在貪腐案中勾結的蛛絲馬跡......那孔鶴臣的把柄就掌握在咱們手中了,到時候不論咱們如何處置沈濟舟,是殺是圈禁,那孔鶴臣定然一個字都不敢反對......”

郭白衣點了點頭,話里有話道:“白衣其實一直有幾句話,想問問大兄......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蕭元徹聞言,哈哈笑道:“哎,你我之間,何必藏著掖著,有什么話要問,白衣問便是了!”

郭白衣點了點頭,這才正色道:“蘇凌此行龍臺,我料想,只可能有兩種結果......”

蕭元徹聞言,問道:“哦?白衣覺得......蘇小子此行有哪兩種結果呢?”

“其一,便是蘇凌深挖出當年戶部貪腐舊案,將與此案牽扯的一干朝臣全部都揪出來......包括鮮為人知的沈濟舟當年也參與其中的舊事......”郭白衣緩緩說道。

“嗯......以蘇凌的能力,的確有可能辦得到......”蕭元徹頷首道。

“其二,這貪腐案乃是舊案,里面許多的朝臣隱藏得極深,而且很多當年的線索在這數年之間都被篡改或者銷毀掉了,因此,要將當年所有的事情都完全查清楚,的確是很有難度的......所以,蘇凌也有可能,只是查出十之二三,并不能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查清楚......”

郭白衣頓了頓又道:“白衣覺得,這種可能性也不小,與第一種可能,大概一半一半吧......至于蘇凌完全找不到頭緒,查不出任何當年貪腐案的線索,卻是不可能的......”

蕭元徹聞言,淡淡一笑,反問道:“白衣似乎對蘇凌很有信心啊......萬一真的蘇凌這次出乎咱們意料,什么都沒查出來,或者查的都是寫不痛不癢的事情呢......”

郭白衣大笑擺手,顯然對蘇凌十分有信心道:“大兄方才還說,蘇凌可是你最得意的將兵長史呢......既然是大兄最得意之人,那蘇凌就絕對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他的性子和辦事的方式,大兄和我都清楚,蘇凌絕對不是敷衍差事的人......”

“另外,蘇凌一旦返回龍臺,開始著手察查當年舊案,那些當年與之有牽扯的人,諸如孔鶴臣和武宥的清流一派,還有那些保皇一派,必然會覺察出一些風吹草動,按照他們以前慣用的伎倆,定會找一些替罪羊來頂罪的......棄車保帥,咱們早就屢見不鮮了......”

“當年舊案時,就有一些跳的很歡騰的魚兒,就算如今時過境遷,這些跳得歡騰的魚兒也不可能完全將自己隱藏起來......所以只要蘇凌支好那釣魚的桿子,就不愁這些魚兒咬鉤!”

郭白衣說完,笑吟吟地看著蕭元徹。

蕭元徹哈哈大笑道:“白衣此言......有理......”

郭白衣話鋒一轉,說到了今天談話的正題上來。

“大兄,所以蘇凌此行,絕對不會勞而無功,只要查出些東西,對于孔鶴臣那一干人等,都是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的......所以,白衣一直想問,一旦蘇凌查出些什么,那孔鶴臣和他麾下的那些朝臣......大兄究竟想要如何處置呢......”郭白衣緩緩說道,帶著征詢的目光看向蕭元徹。

蕭元徹聞言,瞇縫著眼睛,想了一陣,這才正色道:“白衣啊......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他們呢?......”

“最近軍中無甚要緊事,所以,閑暇之時,白衣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思來想去,白衣覺得......大兄若要想處置孔鶴臣他們,無非兩種做法.....”

說著郭白衣緩緩地朝蕭元徹伸出了兩根手指。

蕭元徹聞言,不動聲色道:“哦?那白衣不妨說說看,那兩種做法......”

“其一,無論蘇凌是否完全查出當年舊案的所有案情和牽連的一干朝臣,大兄也都可以借助此事,對朝中明著、暗中反對的那些人發難,該罷黜的罷黜,該勒令致仕的勒令致仕,該問罪的問罪,該殺的......殺了了事!”

郭白衣緩緩看了蕭元徹一眼,一字一頓道:“此乃借機將朝中那些不安分之人,連根拔除之策也!”

蕭元徹點點頭,淡淡道:“嗯......那第二種做法,又是什么呢......”

“這第二種做法嘛,就是雷聲大,雨點小......”郭白衣頗有深意地說道。

“雷聲大,雨點小......白衣這話說的倒有些意思啊......”蕭元徹瞇縫著眼睛,淡笑著看向郭白衣道。

“所謂雷聲大雨點小,就是借助蘇凌查出的當年真相,推波助瀾,不斷造勢,讓龍臺當年參與那案子的人,皆惶惶不可終日,以為大難就要臨頭了,這樣他們或許會安分到大兄班師回朝,不敢在朝堂天子面前對我們暗中使絆子......實則,只要咱們除去一些相對核心的幾個角色,選擇不再深究,讓此事就此慢慢平息便好......”郭白衣說道。

“嗯......兩種做法,雖然都是針對清流和保皇一派,但卻大相徑庭,一個雷厲風行,一個卻是妥協中庸之道......”蕭元徹捻髯緩緩說道。

忽地,他看向郭白衣,哈哈大笑起來,用手點指道:“你啊,你啊......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想怎么做了,是不是.....何必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直說便好......”

郭白衣聞言,也笑了起來,朝蕭元徹一拱手道:“什么都瞞不過大兄......白衣竊以為,大兄會選擇第二種做法......”

蕭元徹明知故問道:“哦?白衣啊......那孔鶴臣老賊,在朝中與我明爭暗斗,不和多年了,我早就恨不得取他項上人頭,如今終于等來了這個機會,你卻說我要選擇第二種妥協的做法,而不會真的對他趕盡殺絕......你這是何道理啊......”

郭白衣一笑道:“很簡單,因為這一次大兄派遣蘇凌返回龍臺,查當年貪腐舊案,矛頭并非指向的是那孔鶴臣,而是渤海沈濟舟......矛頭既然不是指向孔鶴臣,那大兄自然沒有必要對孔鶴臣痛下殺手......”

“嗯?......這話倒是新鮮,無論孔還是沈,他們可都是我的死敵,好容易逮到一個他倆都參與的大案,為何我卻要放掉孔鶴臣呢?......”蕭元徹瞇縫著眼睛,滿臉笑意道。

“那白衣就試言一番,這兩種做法的利弊吧......”郭白衣見蕭元徹有意讓自己將他心中所想說出來,干脆就直說出口。

“說說看......”

郭白衣正色道:“先說這第一種做法,借此事,將孔鶴臣的清流一黨,武宥的保皇一黨,以及依附他們的朝臣全部連根拔起,一并剪除,并將沈濟舟執與天子當面,請旨殺之,雖然行之有效,但后果似乎不太好承受啊......”

蕭元徹有些不以為然道:“怎么,白衣是懷疑我蕭元徹沒有這個能力不成?莫說蘇凌查出證據,便是查不出證據,只要我捉住那沈濟舟,回到朝堂,我亦可以將孔、武之流和沈濟舟一并除了,誰又能奈我何?......”

郭白衣聞言,深深地看了蕭元徹一眼道:“白衣不是不相信大兄沒有能力這樣做,而是覺得以大兄著眼大局的胸襟,大兄不會這樣做罷了......”

“試想,將孔、武、沈三家所有的勢力全數拔除消滅,的確可以一勞永逸,永絕后患......可是,大兄豈不是因為此事,反而樹敵更多呢?”郭白衣緩緩道。

“呵呵,說下去......”蕭元徹拿起手邊茶卮,抿了一口道。

“大兄試想一下,先除渤海沈濟舟,盡吞其五州之地,再剪除孔武之流所有的勢力,到時候會是一個什么局面呢?”郭白衣道。

不等蕭元徹說話,郭白衣又道:“到時候,無論朝堂還是地方,大兄將是整個大晉最有實力的人......常言道,樹大招風,兔死狐悲。大兄實力雄踞北方,虎視荊湘和益安,到那時,各地勢力,人人難以自安,會不會覺得他們將會是下一個沈濟舟呢?”

蕭元徹點點頭道:“那是自然......”

郭白衣道:“既然大兄也這么覺得,那各地勢力,諸如揚州劉靖升、荊南錢仲謀,益安劉景玉,甚至錫州劉玄漢,朝中馬旬璋等人,都會人人自危,到時候這些勢力,極有可能聯成一體,共同對付大兄你......”

蕭元徹聞言,目光閃動,不知思索著什么。

“倒不是白衣質疑大兄當前的能力,只是我軍新下渤海,將士們厭戰,一旦得不到休養生息,便要面對聯手強敵......勝算實在難料啊......所以,大兄是絕對不想看到各地勢力聯手的局面的......”郭白衣沉聲道。

“嗯......地方上白衣分析得很透徹,那朝堂呢.....”蕭元徹道。

“至于朝堂,因為大兄以雷霆手段,殺孔武兩人,可以說是對清流和保皇的致命一擊,再將依附他們的人一網打盡......那朝堂會不會也人心惶惶呢?甚至于天子......也會自危呢?”郭白衣說到這里,不再往下說了。

蕭元徹點點頭道:“白衣說的是,的確極有可能。”

“一旦連天子都驚懼,那天下又將如何議論大兄?怕是大兄真的要坐下那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名頭了吧,中書令君徐文若,又將有如何反應呢?......還有,就算大兄剪除了清流保皇兩派,必然會生出新的力量,暗中對抗大兄......畢竟這大晉,最不缺的就是投機之人啊......”

郭白衣滔滔不絕道:“一旦有新的力量結成一派,對付大兄,大兄最開始會因為他們在暗中行事,大兄必定難以防備......所以,還不如留下已經在明面上的那孔鶴臣和武宥......反正他們已成困獸,要不要殺他們,不過是大兄覆手之事罷了......”

郭白衣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說出的話。

蕭元徹看了看郭白衣道:“還有什么,全部說出來......我說過,你我之間,知無不言!”

“喏......大兄啊,就算這些都不考慮,不管地方如何聯手,不管朝堂如何反應,一旦大兄將孔、武、沈三家全部拔除,天下便真的在短時期內,無人與大兄爭鋒了......所以,這大晉天下人,將如何看待大兄,到時候,一旦有人鼓噪,那大兄擴地盤,制霸朝廷的名聲可就傳得沸沸揚揚了。到時候,若有人說,大兄此舉,莫非想要篡晉自立乎......不知大兄當如何答對呢......”

說著,郭白衣趕緊一低頭道:“罪過,罪過......請大兄恕白衣失言......”

蕭元徹的臉色卻是云淡風輕,然而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郭白衣。

忽地,他淡淡一笑,風輕云淡地問道:“若我真就想要取天子而代之,白衣當何去何從呢?......”

說著,他瞇縫著眼睛,看著郭白衣。

郭白衣心中一震,并未急著說話。

忽地他昂頭看向蕭元徹,一字一頓道:“若大兄真有此意,白衣將殫精竭慮,為大兄謀劃之!......”

“哈哈哈哈!......”蕭元徹聞言,仰天大笑起來,直笑的肩膀抖動。

“好啊,好!白衣啊,大兄果真沒有看錯人......”蕭元徹十分欣慰的說道。

“不過啊.....大兄已然老邁.....這大晉皇位......有什么好稀罕的呢......劉端還年輕,他要能安分地做好天子......何嘗不能一直做下去呢......蕭元徹此生,做個晉臣......足矣,足矣啊!”蕭元徹搖頭嘆息,感慨地說道。

郭白衣心中也一陣莫名的感傷,點點頭道:“不管大兄做什么決定,白衣都無條件地為大兄之臂助!”

“所以啊,白衣,你我之間的感情,為什么會如此相知呢?因為,他徐文若,永遠做不了......無條件這三個字!”

郭白衣一陣默然。

蕭元徹嘆了口氣道:“罷了.....誠如你所言,我這次的確并未打算徹底清算孔鶴臣,而是敲山震虎的目的大于實際的意義,但是既然要敲山震虎,就要鎮得住他們,拍些不大不小的蒼蠅即可,以免他們如沒頭蒼蠅一般,嗡嗡的心煩......只要在如何處置沈濟舟一事上,他不跟我唱反調,那就留著這些清流保皇吧,反正遲早他們的腦袋也有不屬于他們的一天......不急于這一時!”

郭白衣點頭道:“大兄所慮極是,與白衣不謀而合......”

蕭元徹點點頭,話鋒一轉道:“不過,我倒是真有一件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想要問問你......”

郭白衣心神一震,忙拱手道:“大兄請講!”

“若咱們擒了那沈濟舟,究竟該如何處置呢,是終身圈禁,還是砍了他呢?......”蕭元徹說罷,看向郭白衣。

郭白衣不動聲色道:“敢問大兄,您心中更偏向哪一個呢......”

“唉,實不相瞞,也許是我蕭元徹真的老了......人一旦老去,就會十分念舊啊,當年我與那沈濟舟皆是龍臺八校尉......王熙為禍京都之時,我親眼所見,那沈濟舟執劍與王熙對峙,雄姿昂昂,凜凜正氣,端的讓我熱血沸騰,仰視至極啊......”蕭元徹無比懷念和慨嘆地說道。

“然而,造化弄人......時光荏苒,如今我與他皆到了暮年......卻成了大晉最水火不容的對手......”

蕭元徹說到這里,驀地聲音高了許多道:“不過,我卻十分感激上蒼,安排了沈濟舟這樣的對手給我......放眼大晉,也只有沈濟舟——他一人配做我蕭元徹的對手,若是沒有他......我蕭元徹此生該有多寂寞啊......”

郭白衣聞言,也唏噓不已。

“所以......我個人覺著......念在當年之誼,還有他與我都這般年歲的份上,加上沈濟舟失了兵馬和渤海,再無翻身之日......便留他一條性命......讓他得以終老......也未嘗不可吧......”

說到這里,蕭元徹緩緩看向郭白衣道:“白衣......你覺得我將他余生圈禁在龍臺......到底妥不妥當呢?......”

郭白衣聞言,心中大驚,豁然站起,臉色大變,朝著蕭元徹深施一禮,正色一字一頓道:“恕白衣斗膽!大兄,白衣覺得......任何人都可留得......唯有這個沈濟舟,萬萬留不得啊!”

“為何?......為何別人都可留的,他沈濟舟卻必須要死呢?......”

蕭元徹眉頭緊蹙,十分不解的看著郭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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