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深夜,大雪依舊。
荒鎮靜悄悄的,黑暗挾裹著白色的雪花,在冷風中翻滾,整個青淄鎮恁得一片蕭索和破敗。
吳家客棧。
木質樓閣的檐角銅鈴在風里顫了顫,碎雪便簌簌抖落。客棧的燈籠早被雪壓得低垂,昏黃的光暈映著門前簌簌而落的白雪,積雪在地上堆積得很厚很厚,二樓雕花木窗半掩著,冰棱沿著窗欞倒懸而下,在暗夜中里泛著青幽幽的寒光。
回廊下的火盆早熄了,炭灰上結著薄霜。廳堂門扉微敞,能望見八仙桌案頭擱著半盞冷茶,茶湯表面凝著冰花,旁邊青瓷碟里的桂花糕也凍得發硬。穿堂風掠過垂落的氈簾,驚動懸在梁下的臘肉,油紙包裹的熏腸在暗處輕輕搖晃,油脂滴落聲與更漏聲在空寂里格外分明。
院中的青石井臺覆著寸許新雪,井繩垂在轆轤上,纏著幾片未化的冰晶。
馬廄里干草堆成雪丘,木槽里結著半透明的冰棱,不知誰遺忘的皮鞭斜插在雪中,鞭梢紅穗已褪成暗褐色。
風掠過檐下銅鈴,當啷一聲驚起廊角宿雀,撲棱棱振翅時掀動瓦當積雪,雪粉紛紛揚揚落進天井,將青磚地上石碾子淹成一片混沌的雪白。
驀地,吳家客棧院外不知何處出現了一個人影,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晃腦袋倔屁股的,從人影的輪廓可以看出,此人十分的瘦小,一頭亂蓬蓬的頭發,披散著,那映在雪中的影子,頭發都打著卷。
卻見此人搖搖晃晃的來到吳家客棧的門前,伸出手來剛想叩打客棧的大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快速地將手縮了回去,然后將頭靠在那門的縫隙中,睜一只眼瞇一只眼地悄悄朝客棧院中看去。
客棧里面黑咕隆咚的,只有地上的積雪發白,映照著此人一只溜圓的大眼睛。
那眼睛忽閃忽閃的,滴溜溜的轉了幾圈,這才將頭又縮回去,小聲的自言自語嘟囔道:“沒人......嘿嘿,看不見我,都看不見我......”
那聲音不知為何,稚嫩之中還有一股瘋瘋癲癲的感覺,若有人聽了,甚至還覺得有些滑稽。
竟然是個女子!
她的聲音之中顯著幾分洋洋得意,忽地又前言不搭后語的念叨起了順口溜來。
“七只咕呱小蛤蟆,下著大雪不回家,跳到酒里喝個飽,咕呱咕呱全死了!......”
她念叨了幾遍,不知為何聲音竟然發起狠來,嘟嘟囔囔地說道:“死蛤蟆,臭蛤蟆,癩蛤蟆!......敢害丫頭的哥哥,把你們這些臭蛤蟆,都摔死!摔死!......”
說著,她還抬起腳,使勁地朝雪地上咚咚一陣亂踩亂踏,夜深人靜,聲音傳出好遠去。
她抬腳之時,竟然光著腳丫子,連一只鞋子都沒有穿,雪白的腳丫子踩在雪上,凍得通紅,而她卻渾然不覺。
她折騰了一陣,又往后退了幾步,從大門前轉到旁邊低矮的用竹篾扎成的籬笆旁,然后身形一晃。
再看之時,她已然越過了籬笆,站在了院中。
不知為何,她開始變得警惕了不少,貓著腰,像躲貓貓一般順著角落快速地溜到石碾子后,然后一頭蹲了下去。
石碾子正好將她小小的身軀完全擋住了。
饒是如此,她還是蹲在那里,低低地念叨著:“看不見......都看不見我......嘻嘻!”
又過了一會兒,她猛然站起身來,“跐溜——”一聲,又急速地沖進了馬廄之中。
馬廄之中拴著兩匹馬兒,正慢悠悠地吃這馬廄中的草,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給驚到了,剛要暴叫。
卻見那女娘嘴忽然蠕動起來,發出一種奇怪的低低的聲音。
說來也怪,這兩匹馬竟然沒有發出叫聲,又若無其事地低頭吃草起來。
那女娘這才用手撫著前胸,似乎方才也嚇得不輕。
她仰頭看向黑色的天空,雪紛紛揚揚地落在她臟兮兮的臉上,她渾然不覺,只是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的轉著,似乎在出神的想著什么。
半晌,她的眼睛一亮,忽地一拍巴掌,神情之中滿是驚喜地自言自語道:“哥哥......是哥哥......!丫頭不會認錯的!......”
說著,她搖頭晃腦地朝那客棧木樓走去,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雪中,一邊往前走,一邊自言自語道:“哥哥在哪里吖......哥哥在哪里?......”
然而,她不過剛走了兩三步,便驀地停身站住。
卻見她忽地一撅嘴,神情之中又滿是擔憂,自言自語道:“不是提醒過哥哥......不能來的,不能來的么......”
她這樣瘋瘋傻傻的說了幾句,忽的一臉急切的自語道:“哥哥會不會已經......不要!丫頭要救哥哥!要救哥哥......”
說著,她眼中滿是焦急和擔憂的神色,再看她也不如何作勢,身形一晃,一道殘影竟然已經來到了那客棧木樓中廳的門前。
門是開著的,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她剛想踏進去,忽的“咕咕......”一聲響,她一捂肚子,委屈巴巴地自言自語道:“額......好餓,好餓......肚子乖......先救哥哥,再吃東西......”
她似乎竟和肚子談判起來。
或許是她真的太餓了,這自言自語的談判瞬間以她的讓步告終。
她搖頭無奈地說道:“算了算了......先找些吃的,填飽了肚子,才能有力氣救哥哥......對!就這么辦!......”
言罷,她身形又是一閃,已然閃進了中廳之中。
中廳之內一片黑暗,早已無人。
她在黑暗中貓著腰摸索了半晌,摸到了蘇凌他們曾經用飯的那張桌子前,低頭使勁地看去,發現桌上杯盤倒是不少,不過幾乎連殘羹剩飯都沒有剩下,只有幾個盤子里,還有一些少得可憐的菜水。
她不知為何,有些生氣,臟兮兮的小臉氣得鼓鼓的,忽的抄起一個盤子,就要朝地上砸去。
可是她剛將盤子舉起來,忽的又似意識到了什么,嘻嘻一笑,還自顧自的噓了一聲,自己跟自己對話一般道:“噓......要悄悄的.....不能砸,不能砸......咱們一定不能被那些小蛤蟆發現的......”
她在中廳之中來回轉了幾圈,將每張桌子和柜臺后面全都扒拉了一遍,結果仍然一無所獲。
她似乎并不覺得喪氣,竟然在黑暗中行動如常,絲毫不覺得眼前看不清楚東西。
然后她竟然輕車熟路地朝左側的另間屋子摸了過去。
那屋子與中廳連通,并未有門,只是也挑著一張氈簾。她似乎輕車熟路,張手掀開氈簾,自言自語道:“嘿嘿......這里面一定有好吃的,嘿嘿......”
話音將落,她已然閃身進了那屋中。
黑暗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這屋中的陳設,當是客棧的灶房無疑。
黃泥高高壘起的灶臺,灶眼里的余燼早已冷透,灰堆里半埋著幾粒烤焦的栗子殼,被穿堂風卷著在磚縫間打旋。鐵鍋倒扣在泥灶上,鍋底凝著的油垢泛著青灰色,邊緣垂落的油珠凍成冰溜,像某種巨獸獠牙上結的霜。
梁上懸著的臘鴨隨風輕晃,油紙包裹的蹄髈在陰影里洇出大片黃褐斑痕。竹篩里曬干的茱萸籽被老鼠啃出缺口,暗紅碎屑灑在條案邊緣,與案板縫隙滲入的醬油漬混作一團。角落陶缸覆著蛛網,蓋沿結著鹽霜的粗陶碗里,
碗櫥門扉半敞,摞起的青花海碗微微地發著不起眼的光芒。櫥底散落的八角與桂皮被潮氣漚得發軟,甜膩的腐香混著櫥柜深處鼠窩的腥臊,在凝滯的空氣中釀成古怪的濁氣。灶旁水缸表面浮著薄冰,上面放著一個破瓢,像似被冰凍住了一般。
突然梁上傳來細碎的窸窣聲,一截干癟的蒜瓣應聲而落,砸在銅盆里驚起空蕩蕩的回響。那女娘驀地一驚,迅速地閃到案臺下面,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觀察著動靜。
她等了半晌,也未發覺有人來的跡象,這才悄悄地又從案臺下面鉆了出來。
她一眼便瞧見了那銅盆里的蒜瓣,想來是餓極了,一手抓起來,就往嘴里塞去。
剛塞進嘴里,蒜味便直沖上頭,她不由得眉頭一皺。
“呸呸呸......什么鬼東西,真難吃!”’
她連呸了幾聲,這才將那蒜瓣隨手一扔。
黑暗之中,她的眼睛似乎發散著亮光,觀察著這灶房中的一切,她一眼看到了那臘鴨,走了過去,伸著脖子,踮起腳,試了幾次,自己的嘴也夠不著那臘鴨子,沒有辦法她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撅得老高。
“往常這里可是好多吃的啊......蔻丫頭沒事就來溜達的,從來都是吃個肚圓,怎么今日什么都沒有了呢?......”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若是蘇凌在場,聽到這個名字,定然十分吃驚,這便是他在鎮口遇到的那個瘋瘋癲癲的小女娘——蔻丫頭!
其實造成今天這灶房幾乎全空了的原因,歸根結底要怪吳率教,這大老吳實在太能造了,一頓飯快吃下去這客棧三天的飯菜儲備了,所以這灶房能不空么?
看來,大老吳實在該跟蔻丫頭誠懇地道個歉。
蔻丫頭垂頭喪氣地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忽的似想起什么來,一個閃身來到一處長條桌案前,果真發現,有一張白麻布,下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蓋著什么。
她張手就將那白麻布全部掀開,頓時眼前一亮。
卻見那白麻布下,有兩個大笸籮,左側的笸籮里放著七八張炊餅,雖然看時辰有些久了,有些發硬了,但還是能將就著吃。
不過令蔻丫頭興奮的不是這些,而是右側的大笸籮里,竟然裝著大半笸籮的鹵豬頭肉,似乎還微微的冒著熱氣,香味四溢,看成色便知是美味。
那蔻丫頭饞得口水直流,使勁地吸溜了幾口口水咽下,然后不顧一切的用臟兮兮的小手,一把抓起一塊豬頭肉,就往嘴里塞。
不過瞬間,豬頭肉便把她那張小嘴占得滿滿騰騰的,饒是如此,蔻丫頭未及嘴里的肉咽下,便又低頭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這一頓啃,一顆完整的豬頭,被她吃下去了大半個,直吃得她那張臟兮兮的臉上滿是油脂麻花的,便是連頭發、手上全部都是油脂。
她渾然不覺,將那滿是油脂的手在身上的衣服上蹭了幾下,然后將剩余的小半拉豬頭扔到一邊,又一把抓起左側的一張炊餅,往嘴里就塞。
或許是那炊餅實在是太硬了,噎得她直翻白眼。
沒有辦法,她只得扔了那炊餅,一溜煙的跑到那半冰半水的水缸前,舀了一大瓢混著冰凌的水,咕咚咚地喝了起來。
她正喝之間,忽的不知哪里傳來一聲低沉的“吱扭——”聲音。
蔻丫頭立時變得警覺起來,趕緊將那瓢撇進水缸,然后快速地尋找可以藏身之處。
驀地她發現墻角那里有一堆半人多高的枯草,她想也不想,一頭就扎了進去。
然后手忙腳亂地把雜草蓋在自己的身上。
就在她剛掩藏好自己,卻見那案臺下的地面忽的被人掀開,原來那地面上竟然有一個木板,由于和地面的顏色差不多少,所以很難被人發覺。
木板被掀開的瞬間,一股昏黃的亮光,從木板里的洞中朝外面射了出來。
又等了大約數十息,一道魁梧的身影從那地下緩緩地露出了半個身子,手中還拿著半截蠟燭。
他拿著那蠟燭,隨意地朝四周晃了幾下,似乎確認沒有什么異常,這才一閃身,從地下洞中跳了出來。
原來這案臺地下被木板遮住的地方,竟然有個暗道。
那人身形魁梧壯碩,從洞口跳出之后,拿著那半截蠟燭,走到一旁的燭臺前,將這灶房的蠟燭點亮。
燭光一晃,整個灶房漸漸地亮了起來。
那人點亮了蠟燭,也未再仔細看這灶房,又大步地走到那密道洞口處,彎腰朝里面喊道:“小姐,弟兄們,都出來吧......沒有什么異常!......”
話音方落,“嗖嗖嗖嗖——”四聲響過,從那洞口處接二連三地跳將出四個魁梧的大漢,并排站在洞口處。
再看這四個大漢,身材一個比一個魁梧,一個比一個高大,插手站定在洞口處,似乎在迎接著什么人。
又過了幾息,紅影一閃,一個女娘輕飄飄地從那洞口躍了上來。
再看她輕輕地撫了一下自己因為方才躍出洞口垂下的鬢間發絲。
不過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已經惹得那五個大漢眼神發熱起來。
燭光之下,那紅衣女娘,曲線玲瓏,身材曼妙,端的是魅惑無比。
這人正是吳家客棧的老板娘——吳搖凰。
而最早從密道洞口跳出來的大漢,便是那伙計頭兒——祁三。
這一切,被躲在枯草中,掩藏得嚴嚴實實的蔻丫頭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為何,那蔻丫頭的一雙大眼睛,從那吳搖凰出現的那一刻,便死死地盯住了她,再未移向它處。
不僅如此,她眼中竟然有一種說不清的神情,似乎害怕,似乎驚恐,似乎憤恨......
卻見那吳搖凰朝著祁三眾人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忽的一擰腰肢,慵懶而隨意地橫坐在了案臺之上。
“今日諸位都辛苦了......”吳搖凰淡淡的說道。
“小姐哪里話,為了咱們吳家客棧,這算不了什么......”祁三帶頭表態,那幾個伙計也紛紛附和道。
吳搖凰揮手示意他們安靜,又道:“祁三,今日咱們這幾位兄弟,跟那個姓吳的黑廝交了手,或多或少都受了傷,我交待過你,無論傷輕傷重,都給二十兩銀錢,可發到兄弟們的手中了么?......”
祁三一抱拳道:“回小姐的話,我按照小姐的囑咐,發給兄弟們時,他們都不要......所以......”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朝吳搖凰的眼前一遞,頭一低,好像做錯了事情一般。
吳搖凰聞言,俏臉頓時含霜,冷冷的撇了撇那祁三手中的包袱,哼了一聲道:“祁三,你這領頭兒怎么當的,讓你發銀錢,你都做不好,要是不想干了,你就明說,趁早滾蛋,老娘不養混飯吃的!”
那祁三連大氣都不敢出,只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倒是旁邊那四個帶傷的伙計忙道:“小姐.....您不要誤會祁三哥,是我們自己不要的......與祁三哥無關......”
吳搖凰聞言,黛眉一蹙,環視了他們一眼,沉聲道:“給銀子不要......你們誰能告訴我,為什么?!”
其中一個伙計忙拱手道:“小姐,我們受之有愧啊,原想著教訓教訓那幾個人,未成想,我們太飯桶了,四個打一個都沒打過,還被那黑廝打傷了,咱們墜了小姐的名頭,沒有辦好事情,哪里有臉要什么銀錢呢......”
吳搖凰聽完,臉色才緩和了下來,也不說話,一把抓過那包著銀子的包袱,當著眾人的面打開,然后挨個將這些銀錢分給四個伙計。
他們有的還想不要,吳搖凰便二話不說,硬塞在他們的懷中。
做完這些,這些伙計更是滿臉愧色,皆抱拳感謝吳搖凰的恩典。
吳搖凰擺了擺手,這才淡淡道:“祁三,行了,這事不怪你,我知道了......”
那祁三這才站直了身子,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吳搖凰又道:“諸位,這件事其實不能怪你們,你們是功夫不錯,但是,你們看不出今日來的那伙人的底細啊,不過我卻是看得清楚明白!”
眾人聞言,忙問道:“敢問小姐,他們多高的境界啊......”
吳搖凰雙眸微微瞇縫著,緩緩的說道:“除了兩個不會功夫的蹄子之外,他們之中,功夫最差的是那個姓周的漢子,其次就是與你們交手的那個黑廝!”
眾人聞言,皆大驚道:“什么,他竟然是......”
吳搖凰點了點頭道:“那黑廝的功夫差,也是相比較而言的,其實他本身的境界已經不弱了,少說也是八境巔峰或者九境初期了......”
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時看向祁三。
祁三也是一臉驚訝道:“這么看來,這個黑廝的境界跟我差不多,甚至比我還強,我也不過是八境巔峰......”
吳搖凰點了點頭道:“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那個姓林的白衣公子,從他的劍法上看,師承道仙宮,道仙宮近幾年高手層出不窮,然而這姓林的就是放在整個道仙宮,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敢問小姐,這姓林的境界到底幾何?”眾人問道。
“若我看得不錯,應當在九境后期甚至九境巔峰......”吳搖凰一字一頓的說道。
“什么,竟然跟小姐您......”眾人更是臉色大變。
吳搖凰點了點頭,沉默了一陣,又道:“若只是單單這姓林的是這般境界,我也不會如此畏首畏尾的,最可怕的,還是那個姓蘇的人!”
“他?就是那個做了幾首酸臭的詩詞的?......他可是半點功夫都沒顯露,還以為他功夫很差呢......”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道。
吳搖凰搖了搖頭道:“你們都被他騙了,他是故意裝出來的......那姓蘇的雖然沒有顯露功夫,但在我看來,他是刻意藏拙而已......從他周身的氣息波動,我便知曉他定然是個高手!”
“高手?莫非跟小姐您一樣,也是九境大巔峰?......”祁三疑惑地問道。
吳搖凰黛眉緊鎖,想了半晌,方嘆了口氣道:“不清楚啊......像九境大巔峰,但似乎氣息勝過九境大巔峰......”
她這話一出口,眾皆愕然。
祁三震驚到有些結巴道:“依照小姐的意思,那姓蘇的難道是......尚品宗師境?......”
吳搖凰又想了一陣,卻又搖了搖頭道:“若說是宗師境,卻也不想,他的氣息雖然高過九境巔峰,但是似乎要比宗師境弱上一些......”
她說到這里,眸光閃動,一字一頓道:“反正不管那姓蘇的到底是什么境界,可以肯定一點的是......他的境界絕對勝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