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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更新時間:2025年03月14日  作者:染夕遙  分類: 歷史 | 軍事 | 架空 | 權謀 | 染夕遙 | 對弈江山 


染夕遙:

蘇凌聽罷,滿是諷刺的說道:“這姓郭的王八犢子,正事不干,混賬事可是每次都有他啊,他向沈濟舟說了些什么,那沈濟舟竟然鬼迷心竅地答應向公孫蠡開戰了!......”

邊章冷笑道:“郭涂此人,最善鉆營,瞅準機會便會不顧一切地......他不過是向沈濟舟說了兩點,然而這兩點正戳中沈濟舟的內心,沈濟舟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韙,向公孫蠡開戰......”

“這第一點嘛,自然是,如今大晉所有勢力的都在關注玄兔戰事,因此無暇去管渤海到底與哪方勢力開戰,因此可趁此機會向公孫蠡開戰,以快速推進的方式,打蒙公孫蠡,在極短之期占領整個燕州和易州,這樣一來,天下各路勢力根本來不及反應,沈濟舟唾手可得兩州之地,帶到天下勢力反應過來,有心阻撓沈濟舟一統東北疆,為時也晚了,此乃天賜沈濟舟良機一也......”

“至于這第二點嘛,一旦公孫蠡與沈濟舟之戰失勢,他必然會先向離得最近的公孫垣和公孫亢二人求救,若是在平時,一則公孫兄弟深諳唇亡齒寒的道理,二則他們畢竟是親族,雖然之前昭告天下,與公孫蠡斷絕了親族關系,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公孫垣兄弟極有可能派兵支援公孫蠡,局勢便會對沈濟舟的渤海不利......”

“但此時出兵攻打公孫蠡,玄兔的公孫垣兄弟已然自顧不暇,將所有的兵力投入到抗擊靺丸前線,打得是你死我活,自然無暇顧及公孫蠡,公孫蠡到時就算求援他們,他們也發不出一兵一卒......此乃天賜沈濟舟良機二也......”邊章緩緩地說道。

蘇凌聞言,淡淡道:“還真別說,這姓郭的老犢子,這兩點說得倒挺對的......可是即便如此,沈濟舟真舍得他那四世三公的名聲,不管不顧地出兵攻打公孫蠡不成?”

邊章搖搖頭道:“自然舍不得,但郭涂又獻一計,首先發難公孫蠡,制造謠言,傳遍天下,言說如今大晉東北疆之異族兵禍,皆是公孫蠡一手造成,公孫蠡割據燕易二州,不尊朝廷,才使得靺丸部藐視大晉天子,派兵來攻,更指責公孫蠡身為燕易二州之州牧,這許多年來,剿匪不力,青燕山青羽軍余孽和匪寇死灰復燃,橫行二州,暗中更與靺丸異族勾結,才釀成今日之戰禍......”

“正因為以上種種,沈濟舟打出的旗號是,剿滅燕易二州通敵的山匪大賊,興義兵,又因公孫蠡身為燕易二州州牧,不能保境安民,因此......更要攘外必先安內!......”邊章滔滔不絕地說道。

蘇凌聞言,心中暗罵,這郭涂犢子,虧得他想得出來,連攘外必先安內的口號都喊出來了,這深得委座之真傳啊!

“故此,沈濟舟突然向公孫蠡用兵,不僅公孫蠡事先倉促應對,連大晉所有的豪強勢力都沒有立時反應過來......而沈濟舟手下那班文臣鼓吹,加上清流孔鶴臣在朝中鼓吹,沈濟舟非但未失去名聲,這一戰儼然成了正義之戰.......蘇凌,不浪,世間荒唐事,可荒唐過這件事來?......”邊章搖頭嘆息道。

“所以,這沈濟舟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滅了公孫蠡的勢力,進而占據了整個大晉東北疆?......”蘇凌道。

“不錯,其實,當時公孫蠡早已失去了當年的進取之心,朝廷正式任命他為兩州州牧之后,他便熱血漸涼,貪圖享樂,營造易京內城,整日沉湎酒色,有因他懷疑鞠氏功高震主,殺了創建白隼衛的大將鞠剡,武將之間皆敢怒不敢言,有此君臣離心,將帥失和,加上那沈濟舟集中兵力,猛打猛攻,公孫蠡豈有不敗之理......”

“當各地勢力反應過來,公孫蠡已然放了一把大火,自焚于易京內城了......沈濟舟這才得到了燕易二州,收編了公孫蠡手下人馬十萬眾,一躍成為大晉最強的割據勢力!......”邊章道。

“那公孫蠡在危急時刻,沒有向公孫垣求援么?......”蘇凌問道。

“怎會沒有,只是無奈,當時玄兔形勢岌岌可危,公孫垣兄弟與靺丸狼兵鏖戰,根本無暇分出一兵一卒支援公孫蠡,所以,公孫兄弟見到公孫蠡求援信后,大哭一場,眼中泣血,卻只能壯士斷腕,在三軍面前,悲痛大呼,無國何以有家!......三軍將士熱血沸騰,深受感動,于是公孫垣與公孫亢兩兄弟,誓師三軍,將滿腔恨意全部對準了靺丸部......”

邊章的聲音顯得激蕩起來道:“當時是,公孫垣三軍,昭告大晉子民,宣布了與靺丸部的三大恨!”

“其恨一也,靺丸兇兵,占我城池,殺我子民,辱我姐妹,劫掠屠戮,人神共憤!”

“其恨二也,劫持公孫氏之母妻,妄圖要挾玄兔放棄抵抗,母妻血灑陣前,為子不能盡孝,為夫不能護妻,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其恨三也,靺丸亡晉之心不死,窺伺神州社稷,泱泱大晉,豈能容豺狼惡犬橫行,此恨關乎家國,刻骨銘心!”

“由此三大恨,不驅蠻夷,如何為晉臣,如何安社稷,如何做晉之子民!不敗靺丸,誓不收兵!”

“玄兔好男兒,錚錚鐵骨,視死如歸,群情激憤!于是公孫垣命三軍縞素,與靺丸拼死而戰!”邊章神情激昂道。

蘇凌長嘆一聲,贊道:“公孫弟兄,倒是熱血殷殷,無愧天地啊!僅此一點,強上如今這攪動亂世的豪強門閥千倍萬倍!”

邊章舒了口氣又道:“玄兔與靺丸之戰,歷時一年有余,玄兔百姓之家,家家皆有馬革裹尸的好男兒......戰況慘烈,犧牲之巨,乃大晉立國以來僅見!”

“最終,靺丸部在付出了慘痛代價之后,這才收攏殘兵,渡海遠遁,不敢再犯神州.......到如今,雖然仍有小股靺丸海賊犯邊,卻成不了氣候......玄兔郡始終在大晉的國土之中!”

“公孫氏兄弟此一戰,揚名大晉,雖然最后自身的實力損耗大半,但此等壯舉,氣吞山河......因此,各地勢力雖然久伺玄兔,無人敢興兵奪了玄兔.......玄兔在公孫兄弟的治下,日漸安穩,百廢俱興......”邊章嘆息道。

“原來如此......”

蘇凌忽地記起,自己當年在龍煌詩會之中,改了黃巢的那句詩,沖天香陣透長靺丸此句一出,龍煌臺下,禁衛士卒長嘯以呼應,到底是因為什么。

男兒熱血,保家衛國,驅除蠻夷,此志不渝。

由此種種,蘇凌對當初郭白衣當著蕭元徹的面,進言借靺丸之兵鉗制沈濟舟的計策更多了幾分懷疑。

他定是有意為之,依照蕭元徹和郭白衣的眼光,不可能不清楚若是真的借了靺丸之兵,便是最大的敗筆......

既如此,那此次蘇凌奉蕭元徹之命,返回龍臺,察查貪腐案,自己便更有可能充當蕭元徹手中那把刀了......

蕭元徹真的要借自己這把刀,抹去當年他勾結靺丸之事?.......

蘇凌的內心起起伏伏,變得狐疑不已。

邊章說了這許多,這才道:“因此,說回那被扣下的賑災錢糧偷運到靺丸,必將路過玄兔,公孫氏竟然毫無反應,錢糧車馬亦能順利抵達靺丸汗王帳,的確是說不通的......”

蘇凌沉吟半晌,也有些疑惑道:“按說那公孫氏兄弟,與靺丸部有不共戴天的國仇家恨,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由著那些車馬順利的過了玄兔郡,直抵靺丸啊......可是這些錢糧車馬,卻最終還是運到了靺丸.......這的確匪夷所思......”

眾人沉默不語,皆想著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林不浪忽的抬頭道:“公子.......不浪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那錢糧車馬,根本就沒有走玄兔郡這條路呢?而是臨時改道了......”

蘇凌心中一動,問道:“改道倒是有可能,不浪你之前跟著溫芳華久在東北疆,對此處的地理十分熟悉,若是按你說的,這錢糧車馬改道而行,那他們改的是哪一條道呢?”

“只有一種可能......”

林不浪思忖了一陣,沉聲道:“車馬進入大晉東北疆之后,沒有走燕州,而是直接進了渤海州,渤海州外,大海汪洋,這些錢糧從走陸路,改走了海路,直接漂洋過海,運到了靺丸四島......”

蘇凌聞言,有些不解道:“燕州.......不是還有易州么?可是我所知道的是,沈濟舟一統了東北疆后,地盤有五州,分別為燕州、濟州、青州、并州和渤海州啊,易州怎么沒了?......”

邊章聞言,插言道:“易州不是沒有了,而是易州乃是大晉東北疆最小的一州,規模甚至比玄兔一郡之地還小上一些,所以,沈濟舟滅了公孫蠡后,將易州并入了燕州,州名仍沿用燕州之故......”

“所以,沈濟舟五州之地,并州與蕭元徹勢力地域臨界,蕭元徹在舊漳擊潰沈濟舟主力之后,沈濟舟一潰千里,蕭元徹趁勢占據了并州,進而連下數關,占據濟州,沈濟舟五州失其二,現在蕭元徹已然分兵兩路,一路攻伐青燕二州,一路長驅直入直搗渤海州望海城......沈濟舟局勢岌岌可危啊......”

蘇凌這才點了點頭,原本對大晉東北疆域混亂的認識,逐漸清晰起來。

林不浪道:“若想不經過玄兔,只有將錢糧運到渤海州望海城,出北城入大海......方能運到靺丸四島.......除此之外,別無路徑了......”

蘇凌聞言,已然明白了八九分,深吸了一口氣道:“所以,這件事極有可能是靺丸暗中買通了沈濟舟,所以在沈濟舟的默許下,那些原本用于賑災的錢糧,才能從他的大本營望海城北門運出,直入大海,最終運抵靺丸四島......出現在靺丸汗王帳之內!......”

“換句話,若真的是這么一條線路,那便可以證明一點......”

“沈濟舟必然與靺丸汗卑彌呼,還有織田大照有勾結......做出了私通異族,賣國之事!”三個人異口同聲道。

蘇凌目光漸冷,一字一頓,滿是殺意道:“若沈濟舟真的如此做了,那這次滅沈之戰,可不僅僅是幫助蕭元徹那樣簡單了,而是誅滅大晉賣國之賊必要戰爭了!.......沈氏不亡,天理難容!”

林不浪卻還是有些疑惑,緩緩道:“可是,這樣似乎也還有解釋不通的地方啊......”

他猶豫要不要說出口,卻見蘇凌朝他投來一個鼓勵的眼神,這才又道:“這些錢糧,若是沒有靺丸部橫插一手,那沈濟舟也不會在與孔鶴臣合作私吞賑災錢糧之事上出局......那所有的賑災錢糧,除了孔鶴臣分走的,都將是他渤海的軍備糧草......”

“而正是由于靺丸橫插一手,才使得沈濟舟出局,只得了一部分的錢糧......所以,沈濟舟必然不甘心,依照他的性子,如何不恨靺丸部?所以,他應該沒理由跟靺丸合作,讓他們借道而出海的啊......”

蘇凌聞言,心中暗暗贊賞林不浪的確成長不少,再也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了,心思縝密,推理十分嚴謹。

未等蘇凌說話,邊章又道:“此事或許我可以試著推測一番......”

“愿聽高論......”林不浪心中對邊章還是有些恨意的,卻還是淡淡拱了拱手道。

“我想,這大抵還是與孔鶴臣有著莫大的關聯.......甚至有可能是孔鶴臣親自出面,說服了沈濟舟與靺丸合作......”邊章沉聲道。

“蘇凌、不浪.......我雖然是猜測,但也是有根據的,可不是因為我深恨孔鶴臣而故意向他潑臟水,沈濟舟雖然會因為少了很多原本屬于他的錢糧一事,而記恨孔鶴臣和靺丸部,更是因為孔鶴臣將大晉的錢糧給了異族而火冒三丈,但是.......沈濟舟還是忌憚孔鶴臣的......”邊章道。

“為何?孔鶴臣不過是清流魁首,他的勢力比起沈濟舟還是不夠看的吧,沈濟舟如何會忌憚孔鶴臣?”林不浪道。

“因為無論多少,這原本賑災的糧款,都被沈濟舟私吞了一些,這是事實對不對......加上沈濟舟與蕭元徹戰,本就大義有虧,若是孔鶴臣以沈濟舟也得了這好處為要挾,逼迫沈濟舟答應借道給靺丸運糧,若沈濟舟不答應,他便將此事真相公之于眾,到時候大不了玉石俱焚......可是沈濟舟將在與蕭元徹大戰的大義上徹底不能翻身,不僅如此,私吞賑災錢糧之罪,便是四世三公家世出身的沈濟舟,也擔待不起的,他的名譽必定掃地......所以,沈濟舟迫不得已,只能答應與靺丸合作呢?......”

邊章說完,頗有深意的看向蘇凌和林不浪。

蘇凌想了想,點頭道:“師叔的推測,不無道理.......不過,此乃舊案舊事,賑災錢糧早已不能追回,若要撥云見日,只有小子親自走一趟龍臺,見見這些有關人等.......我相信,會得到我想要的真相的......”

邊章和林不浪這才點頭。

卻見蘇凌忽地長身而起,朝著邊章一拱手,正色道:“雖然師叔幫助孔鶴臣向靺丸運送賑災錢糧,但一切都是在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的,情有可原......事后,您盡量彌補過失,潛藏在這里,歷盡危險,終于查出了與此案還有當年科場舞弊案有關的人員,更將名單開列出來.......如此,乃是大功一件......師叔也不要過于苛責自己之前的無意之錯了......”

然后,他又看向林不浪,語重心長道:“不浪,關于你李家種種遭遇,還有你的遭遇,我甚為同情和痛心......但是,我師叔他最初也是好意,卻因為看錯了孔鶴臣,才有了那以后種種.......他其實也是真心實意想幫李叔父的啊......只是,后面的事情,他無法控制了.......”

“所以,不浪......你是我兄弟,而他......是我師叔,你的伯父......能不能既往不咎,原諒他呢......”蘇凌十分誠懇道。

林不浪聞言,驀地眼眸顫動,半晌神情一暗,只吐出一個字來。

“我......”

蘇凌長嘆一聲,又道:“不浪,我明白,你是真性情的男兒,做事光明磊落,敢愛敢恨......要你一時之間原諒我師叔......確實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你若覺得為難......”

未等邊蘇凌說完,林不浪驀地抬頭,眼中流光閃動,昂然道:“公子......我聽你的,不浪不會覺得為難.......我原諒他了......”

邊章聞言,一時之間心中翻江倒海,五味雜陳,幾步來到林不浪近前,抓住他的手,顫抖不已,還未說話,已然老淚縱橫。

“幺兒......你真的原諒我了么?.......你真的肯......”

林不浪眼中有淚,沉沉道:“往事不可追......現在眼前的.......是活著的人,總不能讓活著的人背負一輩子的......沉重吧.......林不浪既然敢愛敢恨,如何不能原諒你呢.......”

“幺兒!......”

邊章淚如雨下,喃喃道:“幺兒雖然原諒我,但我卻不會這么輕易地忘卻往日種種......如今茍延殘喘,便在青燈古佛下,潛心問禪,希望我佛能寬恕弟子無心之罪孽吧......”

說著,邊章虔誠的雙手合十,沉聲誦道:“阿彌陀佛......”

三人一陣唏噓。

邊章不等蘇凌提出來,便主動道:“今日寂雪寺,老衲有意引你們前來......就是想要這諸般事情有個了結.......如今時機到了,那兩份名單.......是時候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不要辜負老衲之心,不要辜負李嵇賢弟拿命換來的證據!......”

蘇凌和林不浪聞言,肅然站起,拱手道:“我等.......必不辜負.......當以命相護這兩份名單.......不辱使命!”

邊章聞言,沉沉點頭道:“既如此......兩位稍后,老衲去內室跟內室中人交待一些事情,便親自引你們前去那藏名單之處!......”

“多謝!.....無心大師!......”

卻見邊章.......不,無心大師.......緩緩站起,身上袈裟無風擺動,朝著內室走去。

起初他走得很緩慢,仿佛萬般糾結,萬般過往齊齊涌來。

驀地,他的背影一停,仰天念道:“我佛慈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老衲,又何必如此掛礙呢!”

說完這句,但見他一甩袈裟,大步流星朝著內室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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