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法……」
馬槊可以說是重型的長槍,對使用者的力量與身體素質要求的更高,而攻防的技法也與通常的槍法有所殊異。
但這并不能難倒賀難。
因為他身邊就有一位重型槍術的王者!雖然賀難還沒資格與老魏做對等的較量,但這也不妨礙他了解槍術的基礎與套路。
巫勒的馬槊要比中原制式進一步加強了槍頭的重量,所以使用的方法也更加接近于戟,這樣賀難更有信心防范住奇乞德的攻勢……
「勢大力沉啊……」然而那也只是理論上的破招而已,奇乞德的確按照賀難推測的那樣仗勢欺人,將那條馬槊砸了過來,但二者的體型差異足足有兩圈,哪怕是知道招式的弱點,賀難的持刀手也被震得失力,這也是他還用不慣巫勒彎刀的緣故——比起幾乎平直的無柄刀來說,巫勒彎刀的弧度更大,配合著真炁去一對一還勉強能夠做到,但強悍有力的類型是賀難最不擅長應付的:「要是有無柄刀在手里,似乎還有得打……」
「什么刀都沒用了吧……」烏爾赤的南國語也很是熟練,不然也不可能會與「厄里飏」互動上,而他正從賀難的頭頂揮刀襲來:「下等的刀者就算使用至寶,也敵不過強者手中的樹枝。」
「說得輕巧……那你倒是用樹枝和我打啊!」賀難百忙之中又要驅動環繞于自身的濁流延緩烏爾赤的攻勢,由于他必須擴大濁流的
范圍同時應付來自三個人的進攻,所以炁的「粘稠度」也被稀釋了許多,只是堪堪降速到來得及應付的程度——但賀難的嘴可從來都不閑著。
「呵呵……那就免了吧!」烏爾赤的感知能力不差,兩次出手不一樣的反饋讓他發現了賀難的防御正在變得薄弱,隨即又調整了一次自己的力道,果然擊破了那堵無形的障壁!
拉沁的刀法師從烏爾赤,而他自稱為強者也絕非夸口,這一刀非但斬破了防御,甚至將賀難整個人都劈飛了出去!
只是烏爾赤本人卻仍陰沉著一張臉,拔腿跟上不給對方留一絲喘息之機:「狡猾的小子,想借著我這一刀逃跑是么?」
賀難正是抱著這樣的打算,才會以最小的代價貌似硬接了這一刀,而借著烏爾赤的推力,他于空中再次騰挪拉開了一段距離,落地時甚至連緩沖都不做便繼續連滾帶爬地跑路。
「僅憑雙腿還想逃走?小看人也得有個限度才是!」禮都冷哼一聲,將自己的擲槍從馬身上拔出,然后又瞄準了賀難的后心。
然而就在賀難于地上翻滾的瞬間,三人不約而同地愣神了片刻,紛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視力產生了問題——就那么一骨碌,地上的賀難居然一分為四,朝著不同的方向四散而逃。
「這……這是什么招數?」禮都舉著標槍,面目癡呆,他所在的角度也就只能擊中一個而已,這毫無痕跡的「一
氣化三清」讓他失去了目標。
無論是什么人,在初次面對賀難的炁分身時都會感到震驚,但反而是對真炁了解不深的草原人會更快地從當下醒悟過來:「想必這就是南國人修行的法門吧……還真是夠奇特的招數……」
三人的態度都很是淡定,因為他們都知道賀難根本跑不遠,如果運氣不好的話甚至連營地都出不去,周遭漸漸包圍上來的士兵們也是一種佐證,隨著一波又一波人得到指示冷靜下來,將火情控制住也只是時間問題。
「能斫此人頭顱者,賞千金,加官三級!」
烏爾赤雖然是武人出身,但他常年都為秘書臺掌事官,自然清楚此刻最應該調動的是士兵們的積極性,再加上三人分別去追「四個賀難」也不好分配,索性便交給手下人去做了。
不過好戰的禮都和奇乞德還是率領著人群跟了上
去,他們倒不是為了官職賞賜,而是擔心這些士兵會攔不住賀難的突圍。
事實證明,二人的猜想并沒有錯,只要賀難的炁海沒有耗盡,那么普通士兵壓根兒就無法阻止對方的行動,更別提再傷到賀難了,現在他們指望的也就是靠人海戰術,看看何時才能把賀難的體力和炁力至少一項拖垮再說。
賀難,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事實上他的攻勢所能造成的殺傷非常有限,面對源源不絕撲上來的兵力,他也在一邊苦苦支撐、一邊尋找對策。
難不成
……老子英明一世,今天就要死在這兒了?
賀難搖了搖頭,趕緊把這種想法從腦海當中清除出去,鎮靜下來之后他的身體感官也從遲鈍當中恢復了一些,拼盡全力擋下了禮都扎來的一槍——只是這禮都的力量比奇乞德更甚,以至于他背后的防御又出現了一絲空當,一名巫勒勇士砍在了他的背上。
懸賞的對象一個趔趄撲倒在地,自然是引得眾人上前哄搶,斫頭者封賞的誘惑使得賀難的腦袋格外值錢,一時間士兵們也彼此推搡起來。
忽然,賀難的雙瞳精光一亮,瞳孔放大之后又極速緊縮,隨之而來的是疲憊的身體與干涸的炁海都恢復了充盈,甚至于較他平素更加強悍有力!
在方才落荒而逃的路上,賀難便將隨身攜帶的底牌一飲而盡,他勉力支撐到現在就是要靠新一輪充沛的體力強行破局,而皇天不負有心人,萃玉露……終于生效!
既然如此,那我就試一試這個!
澎湃的真炁如洪流一般從賀難的體內外溢,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全力張開,而他想要嘗試的新招數也并非將濁流的范圍與強度完全擴大這么簡單。
接下來的畫面,令很多人感到了驚恐,甚至有少部分人會產生生理性的不適……以賀難為中心大概一丈以內的范圍被真炁的斥力排開,然后眾人便見到了那神異而又惡心的一幕……不計其數的「賀難」就像蟲卵一樣從賀難身上
被剝離下來,朝著四面八方橫沖直撞!
「這……」作為擲槍的王者,禮都的目力無疑是極佳的,所以他比常人更能精確這些分身的數量,但很快他也丟失了自己默數的數字:「這真的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么?」
莫說旁人,就連賀難這個施放者也無法清晰地計算真炁分身的數量,因為他此刻所做的不是分出「確切數量的分身」,而是在釋放的同時又在不斷地銷毀分身,將殘余的真炁再回收重新下一輪……也就是說,分身的數量是時刻在變化的。
萃玉露帶來的強化,對于賀難來說也是一種痛苦,從大腦到腳趾他的每一寸似乎都在燃燒,但這也為他激活了與自然溝通的渠道,所以他才能于此刻嘗試前所未有的怪招……
「冷靜下來!他的分身沒有什么攻擊力!可以被輕松擊破!而真身就藏在其中!」奇乞德猛然揮槊,一氣便砸碎了數個「賀難」,而他這一連四個驚嘆也讓諸多士兵回過神來,重新結陣要把分身們困于其中。
「但還是太多了吧!可能就連主上……那位大人都做不到這樣?」與奇乞德并肩而立的禮都突然說道,隨口又像意識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噤聲。
隨著天色入夜,營中大火終于被盡數撲滅,而那些被賀難所收買的仆從們也有不少趁亂逃離了沓來的營地,只剩下忠誠衛士們繼續打掃著殘局。
而中軍大帳內,烏
爾赤正箕踞在沓來的床榻之前,時不時把手搭在對方的脈搏之上。
沓來手下的醫師的確有兩下子,或許是賀難那一刀還是砍淺了,也有可能是他本就命不該絕,總之沒有當場斃命的沓來現在也還沒斷氣……但誰又說得好呢?沒準兒下一個瞬間呼吸就
停止了。
「媽的……還是叫那小子給跑了。」奇乞德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走進營帳,但在看到烏爾赤背影的瞬間聲音便小了許多。
烏爾赤把手從沓來身上收回,轉過頭來輕輕說道:「跑了……也好。那小子就算跑也是回阿祀爾那里,對咱們來說利大于弊吧!」
禮都保持了沉默,還是性格更外向一些的奇乞德順著烏爾赤的話茬道:「可要是哈爾巴拉部不接納咱們的聯合……又該怎么辦?」
烏爾赤輕輕掃了奇乞德一眼,然后做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他順手拿過床榻上的一個枕頭,然后便死死壓在了沓來的臉上:「哈爾巴拉部的首領死于阿祀爾的親衛隊,我們的二王子死在阿祀爾的好兄弟手上……他們沒有拒絕聯手的理由。
「如果他們仍然執迷不悟的話……那就去給阿祀爾陪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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