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無雙感受到李修元手中金劍的殺意,不由得一驚。
白皙的手,握著一把寒光四射的金劍,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想了想,上官無雙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師弟,我終是負了你......如此,你能不能忘記一些事情?”
李修元將金劍擱在桌上,收起了酒甕,去屋里搬出一小火爐點著,他要煮一道靈茶,清心。
聽著上官無雙的話,讓他忍不住問道:“有話直說,不用客氣。”
沉默了半晌,上官無雙終是換了一種說法。
“當年你在書院后山修行之時......幽若妹妹的哥哥害你之事,能不能不再追究?就當是我求你了。”
忍了又忍,上官無雙終究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再怎么說,她也跟文劍一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
倘若李修元真要找天香書院的麻煩,只怕院長和眾位長老都擋不住,畢竟當年之事,鐵一般擺在那里。
任誰也無法抹去。
畢竟不要說薰兒和沐沐,還有馮如玉一直都惦記著此事。
只要李修元不點頭,只怕三人也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想到這里,她更是柔腸百結。
不知不覺中,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這一瞬間拉遠,甚至連她自己都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甚至想罵自己,畢竟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文劍一的錯。
李修元聞言一愣,這才想起當年的往事。
若不是火域在前,他都快將那件事徹底遺忘了。
上官無雙手拿起桌上的金劍,默默地感受著靈劍上的一抹寒意,忍不住又說了一句:“這些年,他都沒有再去見無花公子。”
李修元淡淡一笑:“當年之事我已忘了......記住,不要去沾上無花的因果。”
上官無雙默默地感受著手中的一抹劍氣,一邊嘆了一口氣。
輕聲說道:“為什么?”
李修元嘆道:“莫說你們夫妻,便是我天玉城的師傅,玉瓊閣的馮如玉,我都跟他們說過同樣的話。”
“咯噔!”一聲。
上官無雙握著金劍的手,突然變得蒼白無力,甚至在輕輕地發抖。
她從李修元的口中聽出一絲決絕的意思,難道,無花公子才是李修元最大的敵人?
過了半晌才怔怔地說道:“聽過,無花的背后是須彌山,是一個我們惹不起的存在。”
“不錯。”
說到這里的時候,李修元的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神情,不知是將要解脫的快樂?
還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
想到自己師徒跟須彌山的因果,想到無花為了一片玉碟殘片可以殺人無數的往事。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就算他們是這一方世界的天,我也想去看一眼。”
上官無雙抬起頭,凝視著眼前這張有些蒼白,只露出大半的臉龐,一時竟醉了。
她甚至想再摘下這面具,看看李修元的雙眼有沒有恢復。
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如此,只怕我和馮姐姐,都不能幫到你了。”
她知道,倘若惹上須彌山的因果,師妹薰兒連想都不用想,連自己怕也無能為力。
李修元聞言搖搖頭,輕聲說道:“別說你,連沐沐,跟我家先生......爹娘他們所有人,都不可以沾上這個因果。”
“好吧。”
上官無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靜靜地說道“我一定關好文劍一,管好書院的弟子,不去招惹天羅城的人。”
李修元拍拍桌子,回道:“那就好!”
說到這里,火爐上的水壺還沒沸騰,上官無雙卻等不及喝這一杯靈茶了。
喝完杯里的酒,拿著兩個杯子往客堂里走去。
她要洗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李修元的麻煩竟然來自須彌山,而她,甚至所有的人恐怕都無法幫到李修元。
她有些惶恐,還有幾分忐忑。
金劍擱在桌上,李修元的神識卻望向小院的天空。
只聽天空傳來一陣嗚嗚的響聲,接著一道殺氣,自空中而來!
只見一個黑影從天空落下,將在砸在小院地上的瞬間又被一道金光批彈了回去。
怕麻煩的李修元,便是身在客棧,也在院子里布下了法陣。
結果這個黑色的大鐵球就在空中落下,又被反彈,如此反復了無數次,最后被震散開來。
這個時候,上官無雙正打了水在客堂里洗漱。
李修元的神識默默地注視著裂開的大鐵球上,他想看看,這大白天竟然還敢有人自天上而來。
“锃!”一聲,桌上的金劍握在了手里。
就算從鐵球里鉆出來一個尊者境的修士,他也不會感到奇怪。
“有客人嗎?”屋里的上官無雙問了一聲。
“來了一條野狗,不用理會!”
李修元的神識注視之中,裂開的鐵球中果然走出一個侏儒般的男子。
看不出來這家伙有多大,只是一身氣息卻比尊者境差不了多少,手里正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
直到這家伙走出了鐵球,李修元神識中出現了一襲白衣的小人。
從一身修為來看,至少也是一個中年男子。
握著刀的中年男人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想是剛才鐵球彈跳之下,把這家伙晃暈了。
坐在屋檐下的李修元沒有動,來人也沒動I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光天化日之下,你闖進我這院子,總得有一個說法吧?”
中年男子看清了李修元的模樣,突然動了!
而且動得極快,“锃!”的一聲,手里的長刀卷起一地的寒光,往李修元席卷而來!
這還不止,這家伙跟著揮手便是十數把寸長的飛刀,如暴雨一般轟然而出!
不出手則已,出手便是奪命追魂的招式。
還沒等李修元斬出一劍,屋檐上突然落下一把長劍,一把閃耀著黑色光芒的長劍,顯然是淬了劇毒的劍!
只是眨眼之間,天上地下,二道殺招齊齊降臨!
坐在椅子上的李修元,擋下頭上的毒劍,便無法擋下面數十把飛刀,還有一把斬破春風的一刀!
來人上下夾攻,算死了屋檐下李修元的退路。
只可惜他們忘了桌上還有一把劍,劍的主人是一直不曾挪動過半步。
天上地下,獨一無金劍剎那斬出......
“咔嚓!”自屋檐上斬落的靈劍,在電光石火之間斷成了兩截!
一襲黑衣的蒙面人驚叫一聲,自李修元頭上驟然跌落,往院墻邊上的老樹飛掠而去!
“叮叮叮!”
無數的飛刀如斬在金鐘之上一般,連著那一把斬破虛空的長刀,也被眼前這座看不見的佛門金鐘擋了回去!
身如侏儒的中年男子跟蒙著面的同伴喊道:“小心,這小子會妖法!”
兩人幾乎同時翻身倒掠而出,遠遠地離開了屋檐下的李修元。
還好,直到兩人站在樹下喘氣,李修元依舊沒有起身。
而是看著手里的金劍,問了一句“說吧,你們是哪來的殺手?誰請你們向我出手?”
蒙面男子搖搖頭:“這世界誰有能力請我兄弟出手?你不要猜了,我們來自天玉城的諸葛世家。”
侏儒搖搖頭,說道:“我們要殺你,要不你選個死法怎么樣?”
就在這時,上官無雙走出了客堂。
看著院子里突然多了兩個人,地上到處都是飛刀,不由得大怒:“你們來此找死嗎?”
李修元道冷冷地說道:“你們不是諸葛家族的,我之前見過諸葛雄風,沒聽他說過有你們這樣的修士。”
侏儒一聽,忍不住尖叫道“不可能,那家伙明明已經在天羅城......”
說到這里,侏儒突然閉上了嘴。
就像是自己說漏嘴了一樣搖搖頭:“看著李修元身后的上官無雙說道:我們來取這瞎子的命,你最好不要摻和進來。”
“找死!”
上官無雙怒了,說話間就要從李修元手中奪過金劍。
“此事不用你管。”
李修元搖搖頭,說道“你們走吧,回去告訴無花,要找我明著來,不用偷偷摸摸地請殺手,丟人。”
上官無雙聞言之下,一時怔怔無語。
她萬萬沒有想到,剛剛還在跟李修元說起自己夫君跟無花公子的事,這會天羅城的殺人竟然追殺了過來!
太快了!
侏儒搖搖頭,笑道:“你不用詐我。”
李修元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仿佛不再對任何人關心,連身后的女子,跟身前的殺手,都被他忘了。
而是伸手往紫砂壺里緩緩落入靈茶,又拎起剛剛燒沸的井水。
漸漸地,風中有了一絲的茶香,李修元捧起面前的杯子淺淺嘗了一口。
這才嘆道:“你們來得晚了一些,天玉城的殺手昨天已經死了一地,難道你們不知道諸葛雄風被天玉城通緝?”
上官無雙聽了李修元這番話,這才打消了出手的心思。
在她看來,或許李修元想要從兩個殺手嘴里,套出有用的話來。
誰知蒙面黑衣人果然說道:“天玉城的通緝令管不了天羅城,我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殺手。”
“原來兩位是天羅城主府的護衛,真是失敬了啊!”
李修元淡淡一笑,問道:“不知梧桐公主近來可好?無花是不是還喜歡到處殺人放火?”
“噗嗤!”
上官無雙被李修元這番話逗笑了,心道就算換成是我,怕也會中招。
只是一想到無花公子,她的臉上瞬間又恢復了一抹寒意。
沒想到,天羅城的無花這么快就收到了李修元回來的消息。
侏儒瞪了同伴一眼,冷冷地喝道:“你這是想要出賣公子嗎?”完了又跟李修元搖搖頭:“我們不認識什么公主。”
“哦,那算了。”
李修元放下手里的茶杯,跟上官無雙輕聲嘀咕一聲。
上官無雙一愣,隨后點了點頭,端著一杯靈茶進了客堂,反手關上了大門。
就在這時,起風了。
一陣春風進小院,一道淡淡的清煙混在風中,從門縫中飄了進來,然后在小院里蔓延開來。
風不大,這一樓清煙漸漸彌漫,在小院里輕輕地飄蕩。
一只貪吃的貓兒爬上院墻,遠遠地往屋檐下的李修元打了一個招呼......
一陣風過,貓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一頭往下栽倒,掉在地上抽搐起來。
這是一道無聲無息的毒煙,混在這春風之中,只要嗅到一絲,就會如貓兒一樣死去。
毒煙散開的瞬間,站在樹下的兩人眼里冒著精光,嘴里喃喃自語,仿佛在替屋檐下的少年倒計時。
你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