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轉深,姬紇拿著藥方子出帳,韋盈盈就守在榻前,時不時的伸手去探姬謄的鼻息。
韋盈盈難得賢惠,用帕子沾了水,輕柔的擦著他的臉。
「姬謄,你爭口氣。」
「我想過了,若沒有你,我阿爹定會將我當做物件那般許給旁人。他雖沒有提督大人對顏姐姐那般心狠,可到底談不上是個好父親。」
「你雖然窮,可到底還算是一個好歸宿。」
「我也……只認定你了。」
說到這里,她難受的撲倒床前哭。
「你走了,我可怎么辦?」
「你留下來的五十兩銀子,我不夠花啊。」
她哭著哭著,后頸一痛,很快,身子軟了下去。
謝珣收回手。
他沉著臉看向塌上面色慘白的人。就見姬謄睜眼。
他的視線緩緩往下滑。落到韋盈盈身上。
「下手過重了。」
「不是你的人,果然不會心疼。」
姬謄忍著不適,他支起身子,吃力的將韋盈盈抱到榻上。
謝珣死死擰眉:「你還是悠著些。」
說著,他去取藥丸。
「吃過了。」姬謄毫無羞恥心用被褥將自己和韋盈盈一同蓋上。
「崔韞來過?」
姬謄嘴里還殘留著藥香味。
「是回魂丹。比你準備的藥丸,藥性強上數倍。」
姬謄:「醒早了。」
他眼底的神色看不分明:「崔家二公子對我倒是真大方。」
謝珣惱怒:「就你這樣的,是真不要命了。」
「我的好父皇防備心重,看誰都是藏的深的,借著機會自該讓他對我徹底放下警惕。」
他幼時便是太出色了,這才招來禍事連連。
這次,但凡會武的,都能輕輕松松躲了去,他狼狽的左躲右躲,又恰到好處讓馬兒去踩他,也是頗廢了心神。卻只有他自個兒清楚,其實障眼法下,他的傷的并不致命。
昏迷都是裝的。
姬謄忽而瞇了瞇眼:「就是崔二公子身側的女娘,說話很是不中聽。詛咒我,讓我十分不喜。」
謝珣:???
「三皇子,你要如何我都效忠,可若要指責或是傷害沈娘子,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維護的過于急切。不免讓姬謄在意了。
「謝世子,我也告誡你一句。她同盈盈交好,也是崔二公子身邊的人,你還是莫染指的好。」
這句話,很是不中聽。
「你多慮了,她只是崔侯的表妹,兩人之間清清白白。」
姬謄好似明白了。
「那行,你莫同他搶表妹。」
謝珣:……
給你兩顆藥丸,就虛情假意的維護上了?
這邊,崔韞將沈婳送至。
中途,沈婳也知鬧了場笑話。
沈婳:……
許久沒進食,崔韞也落了個胃疼的毛病,他用手按了按腹部。
他本存著話要同沈婳言明,偏偏被姬紇打斷了。
「不請我進去喝口熱茶?」
沈婳看在眼里,她關切的給出建議。
「你吞幾顆丹藥,也就沒事了。」
「都送出去了。」
沈婳覷他一眼。總覺得這樣的崔韞有些怪。可她到底是良善的女娘,小身子朝邊上挪了挪,讓出道兒來。
崔韞撩開布簾入內。甫一入內,便是好聞的的清甜。
沒有倚翠打理,影五又是個粗人,里頭有些亂。卻亂的很有規律。
崔韞倒沒四處打量,他坐下。指骨分明的手抬起茶壺,倒了杯熱水。
影五見無需伺候,很有眼力見的退出了賬子。
「若是不舒服,燒雞油膩也不好再吃,我這邊還存了不少點心,不如吃些墊墊?」
「也行。」
沈婳將點心取了出來。
帳內的兩人,相對而坐。
崔韞喝了熱水,已有些緩解。又接過沈婳送來的點心。
細嚼慢咽,很是文雅。
「好吃么?」
「還不錯。」
沈婳有些驚訝。
這點心是前不久韋盈盈給的。她吃了幾口,嫌過甜膩得慌,卻不想崔韞眉都不皺一下,眉眼放松,好似挺享受。
是了,他挺會吃甜的。
「平素一道用飯,桌上的糖醋菜和甜品也沒見表哥會多夾幾塊?」
崔韞如實道:「早些年沒嘗過苦,便覺得世間一切都該是甜的。后領略了愁滋味,就不太敢碰了。」
「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男子比女娘還嗜甜,說出去也不光彩。」
他所言,不無道理。
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卿,喜歡吃糖,怕是讓人知曉,威嚴也能少了一半,徒增笑料。
「日子苦,才更該吃些甜的。」
「表哥如今萬事順遂,難捱的日子也盡數過了。」
沈婳:「往后你若想吃甜的,就同我說一聲,我哪日高興了,就偷著給你藏些,保證瞞的嚴嚴實實。」
崔韞看著她。眸色溫暖,嗓音冷清卻也溫柔:「我原先不想那般急的。」
「總想著你我之間慢慢來,左右你還在守孝。無需急于一時。」
沈婳聽的茫然。
「可我又想著,守孝時間太長,你總會不安。我也不該仗著你勢單力薄這般欺辱你。金銀首飾,錦服華裳不過身外之物你也盡數不缺,那就只有徹底落下名分了。」
沈婳不曾想,崔韞還想大辦認親大禮。將表兄妹的身份徹底坐實。
她感動不已。
「名分不名分的,那都是虛的。表哥心里有我,我就不在意。無需這般麻煩。」
崔韞深知沈婳的顧慮。
「此事的確不好大張旗鼓,免得失了你的孝道,可該有的禮數,斷不能少。」
「伸手。」
沈婳無比感動的伸過去。
「我聽說,你將血玉給了絨姐兒。」
崔韞取出一份玉鐲,無棉紋、雜質。水足飽滿充盈,質地純透暈著淡淡光澤。
他給沈婳套了進去。
沈婳定神看了一下。有些驚喜。
「表嫂嫂也有一塊相似龍石種的,說是冬暖夏涼。」
崔韞用鼻音應了一聲。
「恩,是祖母早年備下的,留給崔家兒媳。」
沈婳笑容滿面,很給面子的「哇」一聲。
「祖母真闊綽,這可比血玉還值錢。」
崔韞喉結滾動。
「等這次回去,我便讓阿娘安排提親一事。」
沈婳:「嗯嗯嗯,我自然配合的。」
她還想在說什么。整個身子徹底僵硬,女娘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凝滯。
她驚愕失色:「提親?」
見她這般,崔韞瞇了瞇眼,似有不虞:「你不愿?」
沈婳一口氣險些沒喘過來。
不對不對,一定是哪里不
在崔韞的視線下,女娘顫顫抖抖的抬手,死死掐住了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