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云閣的門開著,阿昀在桌前胡亂翻著書。
心思不定,一點都看不進去。
清音本想直接告訴他有人找,想了想,還是先敲了門。
“表少爺,有個姑娘找你,管家說以前來過的。”她怯怯說著。雖然別扭,但她要習慣。
阿昀一怔,怎么又成表少爺了?
清音見他疑惑,解釋道:“剛才柳姨娘說了,您是老爺的堂兄的舅舅的侄子的表兄的孩子,所以讓我們都稱呼您‘表少爺’。”
堂兄的舅舅的侄子的表兄的孩子
阿昀實在繞不過來,半晌“哦”了一聲,道了聲謝出去了。
心中對凌烈無語至極,就說遠房侄子不就行了,繞了這么長一串。
虧得清音記性好,換個人都不見得能重復二遍。
以前來過的姑娘,除了李暮晴也沒旁人了。
到了門口一看,果然是。
這次沒在樹下,她跑了過來。
那微笑的模樣不知遇到什么喜事了。
“又有什么事?”
李暮晴自動將他的冷淡忽略不計。
“你家大小姐的生辰快到了,我想送她禮物,但不知送什么好,你給我些建議?”
少年淡漠的眸子亮了:“她的生辰是什么時候?”
雖然凌玥的生辰每年都大肆操辦,但他以前討厭她,哪里會記著。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不僅要記得,還要陪她過。
今年陪她,以后每一年都陪她。
如果她愿意讓他陪著。
不過即使不愿意,他也要死皮賴臉陪著!
白逸與他說過,烈女怕纏郎,為了愛情,做回無賴又如何?
李暮晴切了一聲:“枉她對你那么好,你居然連生辰都不記得。”
阿昀語氣緩和了些:“你告訴我吧。”
“你不請我進去說?”
站在門外究竟也不是待客之道,更何況有求于人。
尚未說話,一聲嬌斥:“站住。”
李暮晴對這聲音極為熟悉,轉頭笑吟吟說道:“原來是凌姨娘。之前在府中還蛾眉微蹙、病若西子,想不到在這兒遇上了你。”
凌柔早間剛受羞辱,實在無法在安平侯府待了,這才帶著竹兒回娘家,誰料竟然碰上了李暮晴。
這里不是侯府,她可不怕她!
“這是我家,回來不用向你請示吧?”她眉頭挑著,滿眼不待見。
“那是不用。”李暮晴笑著,心道有本事別回侯府!
凌柔斜了一眼阿昀:“一個小廝,也敢亂往府中帶人,真當相府沒規矩了嗎?”
阿昀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外強中干、欺軟怕硬,他早看透她了。
視她如無物,“李小姐,跟我進來吧。”
李暮晴抿嘴笑了,這么霸氣!
說了聲“好”,一臉輕快隨他入府了。
凌柔被下了顏面,氣急敗壞跑上前去攔。
“阿昀,本小姐說的話你聽不懂嗎?你如此目中無人,仗的誰的勢?”
阿昀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用仗誰的勢,至于你,還是謹言慎行些好。”
“混賬!在本小姐面前敢自稱‘我’,真是欠教訓!”
她的手高高抬起,眸中透著得意。她不敢打凌玥,難不成還怕他?
沒料阿昀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再用力一甩,她整個人往門邊倒去,嚇得守衛忙去扶。
李暮晴不失時機地戲謔:“凌姨娘,你與男子拉拉扯扯,哥哥若是知道了怕會不悅啊。”
凌柔面上通紅,將未打出去的一巴掌甩在了扶她的守衛臉上。
“二小姐”
“你閉嘴!”
指著另一個守衛:“你,把這個以下犯上的小廝抓起來好好教訓!”
守衛不動。
“你聾了?”凌柔怒道。
“二小姐,表少爺現在不是小廝了。柳姨娘說了,表少爺在這府中與大小姐是一樣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許對他不敬。”
凌柔一頭霧水:“什么表少爺?”
他指著阿昀,“柳姨娘說表少爺是老爺的遠房侄子。”
遠房侄子?
地位還和凌玥一樣?
那不是還要在她和凌風之上?
“什么遠房侄子?我從來都沒聽過。柳姨娘胡謅的話你們也信?
“二小姐,話不可以亂說。表少爺的身份是老爺證實的,豈能有假?”
說話間柳姨娘面帶慍怒走了出來,“還不趕緊向表少爺道歉?”
“道歉?我向他道歉?他也配?”
凌柔眉頭一挑,冷笑一聲,“爹怕是老糊涂了,居然認一個路邊撿的殘廢做侄子,還給他”
話未說完臉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緊接著就看到凌烈怒不可遏的臉。
凌柔害怕了,忙跪了下去:“爹。”
“你剛才說誰老糊涂了?說誰是殘廢?”凌烈厲喝。
凌柔忙認錯:“是女兒失言了,女兒只是奇怪為什么阿昀他.他成了表少爺,還還與姐姐一樣的地位。”
這讓她恨!
她明明才是親生女兒,他卻為了阿昀打她。
凌烈雙手負于身后,正色道:“你不用奇怪,也不用理解,只要記得敬他就可以了。柳姨娘的話你沒聽到?向阿昀道歉!”
凌柔咬著牙,擠出了一句“對不起”。
阿昀微微一笑:“二小姐這蠻橫潑辣的性子是隨了生母嗎?”
凌烈心中一震,猛然明白皇后指一個雜役房的粗使宮女給李暮云做正妻的原因了。
可笑這個女兒還在作死!
瞪了眼不服氣的凌柔,向阿昀道:“我以后會好好管教她。”
阿昀頷首:“我只是隨便一說,伯父不必往心里去。”
凌烈忙扶起他,清了清嗓子:“自家人不必多禮。阿昀,你父親比我年長,你還是喚我‘叔父’吧。”
當皇帝的兄長,他怕是活膩了!
就這“叔父”他都不太敢答應。
李暮晴看得一頭懵,堂堂丞相對一個遠房侄子如此尊敬,這真是奇怪!
見凌烈望向她,屈身行了一禮:“凌相,小女是來找阿昀的,不過二小姐似乎不愿意讓我進去”
凌烈實在對這個不成器的女兒無語,李暮晴好歹是她的小姑子,在這里給她氣受,回去還不被加倍報復?
“來者是客,李小姐請進吧。綿綿,家里你照應著,我有事先進宮。”
柳姨娘笑盈盈應了聲“是”。
凌柔追著凌烈:“爹,女兒找您有事。”
凌烈頭也沒回,“去書房等著!”
凌柔耷拉著頭折回,瞥見柳姨娘笑瞇瞇的眼睛,恨恨道:“你剛才是故意的。”
“二小姐說的話我聽不懂。”
話這么說,但表現出來的卻是可懂了。
凌柔怒指著她:“你明明知道爹出來了卻不攔著我,害我失言被他責打!”
柳姨娘又是一笑:“你自己口無遮攔居然還怪我?表少爺說你蠻橫潑辣隨了生母,我覺得沒錯。可你卻只會叫囂耍橫,手段心機,遜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