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燃燒起來,照亮了清風鎮的上空。
周圍的人全都被驚醒,孩童嚇得哇哇大哭,老人們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只想趕緊逃命。大人們拿起水桶,大聲呼喊著救火!
衙門也很快得到消息,陸縣令從睡夢中驚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從床上跌下來,衣服都來不及穿,急忙大聲呼喊:“快、快、快,去救火。”
店鋪都是一家連著一家,大火不及時撲滅,周圍的人和店鋪全都遭殃。
如果出了人命,被捅到上頭去,他這個縣令也做到頭了,永無高升之日!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一定要全力以赴。
很快,差不多整個鎮的人都慌亂起來,也行動了起來,大家從未如此團結過。
但火勢沖天,根本控制不住,一桶水下去,就好像吐了一口痰一樣,沒有任何作用。
陸縣令急得滿頭大汗,招呼著衙役們趕緊救火。
衙役們拿著水桶,不停的去提水,還有許多街坊鄰居,也從家里提來水,幫忙救火。
但,效果并不理想。
沒有現代的高壓水槍,這種熊熊烈火根本就救不了。
有人冷冷的看著,眼中倒映著熊熊大火,一股得逞的報復快感由然而生。
大火一直燒到天快微微亮,才漸漸熄滅,到處都是灰燼,螺螄粉店被燒的一點兒都不剩。
周圍好幾間店鋪同樣遭殃,雖然沒有連渣都不剩,不過也差不多。
不管是店鋪的主人,還是租店鋪的人,均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房東哭的是,店鋪也是從前一任東家的手里買來的,花了不少積蓄,本想著,靠租金收入賺回一筆,現如今,所有心血都白費了。
有些是自己蓋的,也是花了不少錢呀,此時此刻心在滴血。
租店的人哭的是,生意做得好好的,雖然賺得不多,養家糊口卻沒有問題,錢財雖然拿了出來,但是并沒有多少,絕大部分都已經換成了貨物。現如今貨物已經被燒光,和傾家蕩產沒什么區別!
怎么辦?
誰負責?
找誰賠?
唯一幸運的是,沒有人死亡。
只有兩個人在搶救自家店鋪物資的時候,被橫梁砸到了腳,現在還在醫館里躺著。
他們的家屬哭的死去活來,店鋪沒了,人也傷了,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醫館的大夫三更半夜被叫醒,一臉的不悅,兩位傷員膽戰心驚的看著大夫用力過猛的粗暴救治,有怒不敢言。
陸縣令一臉灰敗地看著大火熄滅,又一臉色蒼白地看著兩位傷員被送走,再一臉無可奈何的聽著大家的哭訴。
他才上任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甚至都還沒有完全熟悉清風鎮的情況,就來這么一出,他要怎么辦?
捕頭張力波頂著一頭的灰,走到陸縣令面前:“大人,大火已經撲滅了,一共燒了十二間店鋪,包括后院。其中最嚴重的有五家,經檢查,沒有人員死亡,但是我們在一家燒毀最嚴重的店鋪里發現了這個。”
說著,把一個裝酒用的壇子遞給陸縣令。
陸縣令接過壇子,一股濃濃的煤油味散發出來。
陸縣令遲疑:“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張力波點點頭:“十有八九,而且不止一個壇子,只是那些已經被打碎了,但是,這些壇子都出現在柴堆的旁邊,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懷疑。”
陸縣令:“這壇子是從哪間店鋪搜出來的?”
張力波:“回大人,屬下剛才問了,說這是剛開業沒多久的螺螄粉店,具體店家是誰,一會兒回去問一下師爺。”
所有的店鋪在衙門都有登記備案的,相當于現代的要領取工商營業執照一樣!
張力波說出了心底的疑惑:“大人,屬下剛才問了周邊的人,都說這家螺螄粉店從開張的那天開始,每天的客人絡繹不絕,甚至排起了長龍,來晚了,可能連湯都搶不到,我猜,應該是他們的生意太好,令人眼紅,同時也搶了別人的生意,導致被人懷恨在心,干脆一了百了,直接燒了,以絕后患。”
陸縣令皺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到于吧,你看好運來酒樓,還有同福酒樓,他們的生意也很好,應該說從來就沒有差過,也沒有看到有人對他們下手。”
陸縣令雖然上任沒有多久,但是對于鎮里的大戶人家還是有點了解的,這是一個當官的必修課,地頭蛇可惹不起。
就算他不去了解,這些人也會自動上門,潛規則大家都懂。
而且陸縣令覺得一個剛開張沒多久的店鋪,就算生意再怎么好,也只是一碗粉而已,能賺多少錢!
不像酒樓,一道高檔的菜肴,幾百文錢,甚至一兩銀子都有可能,誰會動這些只有市井小民才吃的食物。
張力波:“大人,屬下了解過,火是從螺螄粉店燒起來的,螺螄粉店并不像其他店一樣住人,他們晚上是不留人的。”
很多店鋪都是,前面做生意,后院住人!
葉輕覺得大家都是同一個村子的,來回都有伴,距離又不遠,而且還沒到傍晚的時候,店鋪就已經打烊了,所以也沒必要留人在里面。
都有家,誰不想與家人在一起。
陸縣令沉聲說道:“那就徹查到底,看看誰這么囂張,殺人放火的事都干得出來,放手去查,本官絕不輕饒,小小的清風鎮還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目無法紀。”
張力波:“是!”
葉輕接到消息的時候,正抱著撒嬌的壯壯輕聲哄著!
這小家伙,只要一離開葉輕,就吵鬧不停,連柳氏都拿他沒轍。
昨天幸虧搶救及時,不然,壯壯這一輩子就成了植物人。
柳氏一陣后怕,不停地念叨著:“多謝觀世音菩薩保佑。”
從鎮上回來已經很晚了,葉輕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
豆豆和郭文聰受傷并不嚴重,只是驚嚇過度,心靈受到了傷害!
小丫同樣如此,想到可憐的小黑,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豆豆和壯壯本來就很粘著葉輕,這下好了,就連郭文聰也想跑過來,只是被鄭氏抱走了!
考慮到兩個孩子還太小,葉輕決定今天不去鎮上了,也不去找葉大牛算賬,好好在家里陪著他們!
葉海河也沒去,他怕柳氏一直在自責中陷入魔癥,走不出來就完蛋了。
“你說什么?”葉海河不敢相信的看著葉海林!
葉海林跑得氣喘吁吁,重復著剛才的話:“店鋪被燒了,一切都完了。”
柳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晴天霹靂當頭一棒,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葉海河如同木頭一般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良久,柳氏發出呼天搶地的哭聲:“哪個王八蛋下的黑手,我們葉家得罪你了嗎?竟然如此對待我們,老天爺,求求你大發慈悲,幫幫我們吧。”
葉海河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他心疼錢,畢竟兩千四百九十兩,再加上裝修的錢,已經超過了三千兩!
他更加心疼葉輕,這是她的一份心血,葉輕有多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如今什么都沒有了。
“店鋪被燒了?”葉輕看向葉海林!
葉海林點頭:“我們一大早過去,才發現我們的店鋪已經被燒毀,里面所有的材料全部被燒光,而且不單單我們的店鋪,旁邊的幾間同樣難逃一劫,不過最嚴重的還是我們的!剛才官府還做了筆錄,問我們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葉海林過來的時候,葉輕就猜測到店鋪肯定出事了,不然不會急沖沖地趕回來。
豆豆還沒有起床。
葉輕把壯壯哄睡之后,才走出來。
屋子里很吵,有柳氏崩潰的痛哭聲,有葉海河的小聲抽泣聲!
只有葉輕很平靜。
“三叔,我知道了。”
她說。
然后冷靜地把壯壯和豆豆扔在地上的木頭玩具撿了起來。
葉海林卻看得非常心疼:“大丫,你說是誰干的,這么缺德?”
葉輕:“我們還是等待官府的結果吧,我出去一下。”
葉海河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她。
她很平靜,如一汪不起波瀾的湖面。
然而不知為何,葉海河覺得這平靜的湖面下正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風暴。
等葉海林兄弟倆回過神來時,葉輕已經出去了。
柳氏反應過來,在后面狂追:“大丫,你要去哪?”
葉輕沒有回答她,徑直地往前走。
看到這個方向,柳氏停了下來,心里一陣難過,這就回老宅的方向,那里住著的是葉大牛夫妻倆!
大丫這是要找他算賬了嗎?
柳氏掉頭往回走,她還是不要去了,免得自己又心軟!
如果店鋪也是大牛干的,真的是打死他都不為過!
還在做美夢的葉大牛被一雙素手抓了起來。
對方十分不客氣的把他狠狠的摔在地上,痛得葉大牛差點背過去。
昨天手氣不好,那十兩銀子已經輸光了,準備養精蓄銳,晚上再去新宅子走一趟,一定要把葉輕的錢搞到手。
等他看清是葉輕的時候,身子忍不住哆嗦起來:“葉大丫,你要干什么?”
葉輕一腳踹過去,眼神凌厲地看著他:“葉大牛,不是告訴你不要招惹我嗎,誰給你這個膽,三番五次的挑戰我的耐心。”
葉大牛:“葉大丫,我怎么挑戰你的耐心了?我又做錯了什么?你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就這么直接沖進大哥的房間,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葉輕又一腳踹過去,力道之大,差點把葉大牛踹暈!冷冷的說道:“葉大牛,機會我已經給過你,現在,你等著蹲牢房吧。”
“你說清楚,我干了什么事?”
“店鋪是不是你燒的?”
“什么店鋪?”
葉輕掄起拳頭,拼命的往葉大牛身上打去。
葉大牛忍住身上的痛,結結巴巴的說:“我真的沒有燒你的店鋪,求你不要打了。”
“不管你有沒有燒,我也要把你告上官府。”
葉大牛渾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你來真的?”
葉輕:“當然來真,不過,在你蹲牢房之前,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葉輕想過了,對于葉大牛這種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在大牢渡過!
除非打死他,不然他這種人永遠都不會改的。
昨天做出入室偷盜行為,還差點把自己的兒子摔死!
無辜的豆豆和郭文聰同樣遭殃,連小黑都難逃厄運。
那么,明天他就會做出拭殺父母的可能。
為了錢,這種賭鬼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殺了他是不可能的,葉海河夫妻倆雖然恨他不爭氣。
但那也是他們的兒子,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自己的面前,搞不好,葉輕會成為他們的仇人。
蹲大牢就不一樣,人還活著,還有一份想念。
至于螺螄粉店的幕后黑手,不急,一定會把他找出來的。
不一會兒,房子里傳出殺豬般的叫聲,卻無人敢過來勸阻。
村里人基本都知道葉大牛差點摔死壯壯的事,無人不譴責葉大牛的無恥行徑!
把葉大牛的手綁住,有長長的繩子拉著,葉輕在前面騎馬,葉大牛在后面跟著!
剛開始還能跟得上,慢慢地,葉大牛跑不動,而葉輕頭也不回,任由馬兒跑!
等來到衙門的時候,葉大牛覺得自己差不多廢了。
陸縣令正為店鋪縱火案焦頭爛額的時候,堂外的鼓聲陣陣!
被燒毀的十一家店鋪,店主剛剛在這里訴說著冤情,要求官府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賠償他們的損失。
如果官府無能,他們就把這件事捅到太守府,讓太守府派人過來查!
好不容易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證,一定會還他們一個公道,才把人給支走,誰知還沒清靜一刻鐘,又出事了。
陸縣令:“出了什么事?何人鳴冤擊鼓?”
一個衙役跑了進來:“大人,是石河村的葉輕,她要狀告其兄長葉大牛!”
等陸縣令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葉大牛的時候,傻眼了,這是誰告誰啊?
要狀告葉大牛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告得贏。
衙門還要取證,對于這點,葉輕倒不擔心,壯壯昨天被摔就是一個事實。
當初他要賣葉輕,有很多人證。
昨天的入室偷盜,也有人證物證。
不管哪一項,都夠他喝一壺!
臨走前,葉輕:“縣令大人,我的螺螄粉店昨天晚上被燒毀,還請縣令大人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還我等一個公道!”
陸縣令:“你就是螺螄粉店的東家?”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