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捕頭老臉上布滿驚色，下意識松開了握住孫兒的手。
他剛剛就覺得不太放心，便跟上來看了一眼。
誰知道竟然看見了眼前這一幕！
那道蒼老，佝僂的身軀，竟然可以爆發出如此迅猛的速度，一刀捅穿了當朝太子的心臟！？
他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原來他一直在等，等到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婁秋蝶，忘記了他婁靈陽。”
王捕頭嘴唇也在顫抖。
當年所有人都知道婁秋蝶的死和當今這位太子有關。
卻沒人敢私下討論此事。
都認為這個仇，區區一個婁靈陽是沒辦法報了。
誰能想到，過去這么多年，那太子竟然忘記了婁靈陽，忘記了對方是他害死的婁秋蝶之父……
“呵——”
婁靈陽嘴角上揚，緩緩轉動手中的刀柄。
滿臉驚愕的太子此刻神情逐漸淡定下來，眼神淡漠的注視著婁靈陽：
“原來是你。”
婁靈陽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太子的隨從快步上前，把他一腳踢飛。
太子則握住刀柄，面無表情的把尖刀拔出。
那道如嬰孩嘴唇般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我若不是后天境，你這一刀還真有可能要了我的性命。”
太子注視著婁靈陽那殘軀，眼里滿是輕蔑：
“你身為前東宮太子的扈從，今日襲殺于我，坐實了那位前太子勾結狼毒國之罪證。”
“來人，拿下婁靈陽，誅九族，凌遲處死。”
“前太子余黨也一一捉回處置，不要放過任何一個。”
“他們早已離去。”
婁靈陽聲音嘶啞：“若非當年被洪玄機廢了修為，今日一掌便可殺了你。”
“早已離去？十五十六和他們的家眷已經在獄中。”
“帝星辰和方寒他們一家八十余口，如今也都在獄中。”
“等了許久，就等你今日這一遭。”
太子笑了笑，隨手把兇刀丟給身邊的隨從，便轉身進了東宮。
在大門處，他腳步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一抹感慨：
“你等了二十多年。”
“我也等了二十多年。”
婁靈陽全都明白了。
當年他女兒的死，就是一種試探。
“當初應該走的……”
“即便不走，我也不該在京都成家。”
婁靈陽渾濁的瞳孔里閃過一抹淡淡的自嘲與后悔，便緩緩閉上眼睛。
婁靈陽很快就被太子隨從帶離。
附近看見這一幕的路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有地上殘留的些許血跡，證明他們剛剛并非眼花。
“太子……好手段……”
王捕頭直到此刻才回過神。
他知道婁靈陽的身份來歷，所以，他大概也猜到這件事的由來始末了。
“爺爺，剛剛有人殺人了！”
身旁的孫兒忽然掙脫王捕頭的手掌，四處張望，滿臉驚奇。
王捕頭立馬捂住他的嘴巴，神情嚴肅道：
“沒有人殺人，你看花眼了，跟我回去。”
昏暗的牢房里，擠滿了一道道身影。
婁靈陽被人如丟垃圾一樣，丟了進去。
他滾了幾圈，才支撐起身子，抬眼望去。
看見了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十五十六，帝星辰，方寒，策天仇。
“你們真的沒能離開京都？”
婁靈陽聲音沙啞。
“走不掉的。”
帝星辰輕輕搖頭，面露苦澀：
“早該猜到的，這些年那位看似沒有管我們，可實際上，他們一直都在盯著我們，他們懷疑太子還活著……”
“奎老狗的命是真的長。”
方寒咬牙道：“本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他早該上西天的，結果直到如今，他的權勢一如既往。”
“奎老狗？”
婁靈陽怔了怔。
他還以為這位早就退了。
畢竟已經多年不曾聽到關于他的事情。
“監察衛至今還是在奎老狗的把持之下。”
策天仇淡淡道：“抓我們的洪玄機，親口說的，現在洪玄機是監察衛的指揮使了。”
“洪玄機……”
婁靈陽眼中露出一抹恨意。
一切，都始于那一日。
他剛剛晉升后天境，就被洪玄機廢了修為。
這時，一道腳步聲響起。
下一秒，牢房外忽然多了一道昂藏如山岳般的身影。
對方面容雖然也很蒼老，婁靈陽還是一眼認出了來者。
“洪玄機。”
婁靈陽死死盯著對方。
洪玄機不以為意，淡淡道：
“明日你們就要在午門凌遲問斬，現在有個活命的機會。
你們總歸是要死的，但你們家眷，可以活著離開京都，我會幫忙安頓好。”
眾人微微一怔。
那些家眷眼神漸漸有了一抹亮光。
“太子的下落，我要知道太子的下落，他在哪里閉關？到底是死是活？死了尸首在哪？”
洪玄機：“只要你們能夠告知，你們的家眷就能活。”
策天仇輕輕搖頭：“沒人知道太子的下落。”
十五十六他們默不作聲。
“爺爺，我不想死……”
一個小男孩握住十五的手臂。
十五輕輕嘆了口氣：
“爺爺不知道太子的下落。”
“爹，你們真不知道那位太子的下落嗎！？”
一名中年人看向十六，眼中滿是悲憤：
“我們并未做錯什么，憑什么就要這樣被凌遲！？”
十六垂首不語。
帝星辰和方寒的家眷看見這一幕，也只能以希翼的目光看向他們。
換來的，只是沉默。
他們不是不想說，是真不知道。
“太子這么多年都不曾現身，想來已經身隕，你們何必為了這件事，弄出這么多彎彎繞繞？”
婁靈陽冷聲道：
“洪玄機，我只問你一句，我女兒死前，可曾受辱？”
洪玄機沉默了半晌，輕輕搖頭：
“出手之人是監察衛的，她不會有任何痛苦。”
言罷，洪玄機便轉身離去，他已經看出來了，這群人是真的不知道那位的下落。
婁靈陽喃喃自語：
“那就好，那就好……”
翌日。
午門前。
一百多人在此間跪滿了。
衙門還從其他地方調了一批劊子手。
有官員登臺宣讀了他們的罪狀。
最終只有婁靈陽一人被判了凌遲。
但余下人得先看完婁靈陽行刑，才可上路。
劊子手提著一張特質的漁網，來到婁靈陽面前。
經過一番操作，婁靈陽已被漁網緊緊包裹。
劊子手左右打量，隨后緩緩點頭，隨著第一刀落下。
觀刑的百姓立馬露出既恐懼，又興奮的神情。
婁靈陽背后的神通菩提，愈發的凝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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