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小殷,齊玄素又有點頭疼。
小殷最大的問題并不是調皮搗蛋,天底下的熊孩子多了,不差她一個,比她更搗蛋的也大有人在,關鍵是修為這么高的熊孩子獨此一份。
其他孩子,就算是小皇帝,幾個宦官和宮女就能控制住了。
可是小殷呢,別說幾個靈官了,就算張月鹿親自上陣,都未必制得住她,最后還得齊玄素出手。
總不能讓齊玄素一直把小殷帶在身邊吧。
齊玄素回到谷玄殿,小殷和張月鹿都在這里。小殷暫時乖乖的,看來一段時間不見,齊玄素的威懾力暫時到達了峰值。不過隨著兩人相處時間變長,齊玄素不可能一直繃著,這種威懾力又會不斷下降,最終下降至兩人勾肩搭背兄弟相稱,嚴父威嚴蕩然無存。
谷玄殿是兩人的寢殿,具體怎么布置,全看夫婦兩人的意思。
因為寢殿極大,又分成內外好幾重,張月鹿自己做了規劃,臥室的外面還設了一張小書桌,用于臨時處理一些事務,雖說谷玄殿和微明殿名義上是挨著的,但是兩者占地極大,來回往返并不是幾步路那么簡單。大掌教夫人又要講究威儀,不能來去如風,張月鹿干脆在谷玄殿加張桌子,算是省事了。
此時張月鹿就坐在小書桌后,奮筆疾書。
想要掌握權力必須掌握信息,所以許多事情必須親力親為,才能不被底下的人蒙騙架空,齊玄素好歹還有武力方面的震懾,畢竟齊玄素真敢殺人,底下的人要考慮蒙騙齊玄素失敗的后果,不得不有所收斂,張月鹿就只能靠勤奮來彌補。
齊玄素雙手舉起小殷,左看右看:“青霄,小殷是不是又變小了?”
張月鹿匆匆抬頭看了一眼:“大概是。”
復又低下頭去,在公函上寫寫畫畫。
小殷的大小跟她的心理年齡有關,齊玄素記得在某個未來中,他被李家人割了腦袋,張月鹿被逼自殺,小殷就一夜之間長大。
現如今李家沒能割掉他的腦袋,張月鹿也好端端地坐在這里,小殷自然不能長大。
再有就是,玉京的老人太多,垂暮之氣過重,好不容易有個孩子,帶來幾分活潑生氣,而且物以稀為貴,一幫老人家外加齊玄素這個喜歡在家人方面找補的大掌教,把小殷被嬌慣得不成樣子,別說長大了,還有開倒車的跡象。
齊玄素說道:“這不行啊,也該懂點事了。”
小殷開始掙扎:“快放我下來。”
齊玄素隨手把小殷放下:“老實交代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你又作什么妖了?”
“我才沒作妖。”小殷大聲抗辯,“我不過說了幾句大實話罷了。”
“實話就能亂說嗎?”齊玄素訓斥道,“你想干什么?”
張月鹿越聽越不對味,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兩個說什么呢?怎么就成實話了?我還沒開始突破仙人,等我果真失敗了,再來說這個也不遲。不過看你們兩個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認定我必然會失敗了。”
齊玄素擺手辯解:“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實話也不能亂說,更何況并非實話。”
小殷大聲道:“就是實話,就是實話。”
齊玄素一巴掌拍在小殷的后腦上,用了點手段,直接給小殷強制禁言了。
只見小殷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半點聲音。
她自己也發現了,比比劃劃,快要急死了。
張月鹿嘆了口氣,不再跟他們兩個掰扯,繼續處理公文。
齊玄素解開小殷的禁言,小殷不敢囂張了,小聲說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老張少管我一點。”
“少管你?想得美。”齊玄素道,“看來你是翅膀硬了,老張管不了你了,也罷,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我,敢不聽話,我直接就是一巴掌。”
齊玄素還舉起右手比劃了一下。
小殷才不怕呢,撇著大嘴:“那我就不去北辰堂了。”
“那就不去吧。”齊玄素懶得再說什么,“我讓歸真去頂替你的位置,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專職秘書,若是辦砸了差事,我就罰你一天不許說話,我設下的禁制,七娘五娘都解不開,也許你可以去求一求天師。”
小殷頓時覺得天都塌了。
都知道小殷鬧騰,不發出點動靜渾身難受,現在不許她說話,那比殺了她還難受——她還沒開始干就已經默認自己會搞砸了。
對于別人來說,從北辰堂次席變為大掌教秘書,那是妥妥的升職,而且有點一步登天的意思,這個不能看品級,主要看權力,靠近最高權力帶來的各種隱性權力實在太多了,
顏永真也不算降職,因為他不可能干一輩子秘書,還是要出來擔任實際職務,以他的年齡來說,北辰堂次席這個起步點算是很高了,他的前輩陳劍仇的起步點只是副府主,這主要取決于齊玄素當時的職務。
可對于小殷來說,這個所謂的靠近最高權力的機會,她才不稀罕呢,別人見大掌教一面當然不易,可小殷從來都是想見就見,大小紫霄宮都對她不設防的,而且見了大掌教,小殷想說什么就說什么,都不用鋪墊,可比秘書自在多了。
小殷想要的其實是不見大掌教的權力,或者說自由自在的權力。
現在齊玄素直接把她的這個權力給徹底剝奪了,還要罰不許說話,干錯一件事罰一天,那豈不是這輩子都說不了話。
在小殷看來,可不就是天塌了。
齊玄素明確告訴小殷,這不是商量,而是決定,然后讓她滾蛋。
小殷想也不想,直奔小玉虛宮,找七娘給她做主。
只可惜七娘現在也沒有閑心,她正指揮姚懿準備召開姚家內部有關整頓風氣的議事,以這次裴家之事為切入點,進一步整頓姚家上下,滌蕩姚令留下的污泥濁水。
被兒子訓了一通,七娘也是有氣,無奈理虧,只能沖著底下的姚家人發作了——都是你們干的好事,讓我在大掌教那里受氣。
所以七娘只是敷衍了小殷一通,壓根沒想給小殷求情。
于是第二天,齊玄素正式找了顏永真談話。
顏永真倒是沒有意見,他早就知道會有離開齊玄素的那一天,無非早晚的問題,早走一天早一天進步,晚走一天多享受一天的權力。而且北辰堂這個位置,的確是位高權重,下一步就能外放一地道府的首席,還必須是大道府,那可是封疆大吏,一方土皇帝了。
關鍵還是這個接替他的人選,換成別人,顏永真可能要多想,是不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可換成小殷,那不用問,這是大掌教要親自管教孩子了,沒什么深層次的原因。
顏永真表示堅決服從安排。
不過齊玄素仍舊保留了顏永真的紫霄宮輔理職務,允許他出入彌羅宮。
接下來就是顏永真與小殷進行交接,小殷想要消極怠工,不過被齊玄素禁言一個時辰后,還是乖乖接受現實了。
整件事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影響并不大,頂多是有些人要頭疼該怎么跟這個新晉秘書兼小掌教套近乎,恐怕以后想要見大掌教就更難了。
另一邊,因為齊玄素把那次高規格的議事暫定在三天后,這才第二天,所以齊玄素還有時間來處理其他事情。
在這短暫的時間里,齊玄素簽署了一份大掌教令,對現有的中原教派進行明確劃分。
包括道門內部的五大道門問題,儒門的氣學問題,佛門的中原佛門問題,以及巫教的開明六巫問題。
這份大掌教令由姚懿親自操刀,早在齊玄素動身前往西道門之前就開始準備,在張月鹿代行大掌教職權期間在金闕獲得通過,最后由齊玄素簽字,這才正式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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