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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也在盤算。九幽大帝的人情和承諾,是這世上任何珍寶都換不來的。可只要放走了這個細作,九幽就會欠它一個人情。
這項交易,太劃算了。
但天宮的重大秘密,也會隨之流入九幽手中。
一旦蒼晏知道了妖傀實驗場的位置,知道了仙人皮囊的存放地,嗯……
“你知道該怎么做。”妖帝緩緩道,“記住,我們從來沒有抓到過童依依。”
“是。”聶小樓猶豫一下,就被妖帝看在眼里。
“怎么?還有什么問題?”
“我總覺得,童依依沒有吐盡秘情,但心魔都已經用上了。”
妖帝已經答應九幽的請求,那就不能再對童依依繼續施以嚴刑。
“她打探再多,也是天宮天神的秘密,我們眼觀手勿動。”妖帝卻想得很通透,“我們拿到便拿到,我們拿不到,蒼晏也會拿到。”
這已經不是暗示,聶小樓神會:“我明白了。”
他忽又想起一事:“對了,童依依說過,老主使向陸永言交代秘密時,外頭有個侍衛被種了眼螨,臨時被天神發現。童依依以為是我們所為,然而……”
然而不是。
不是蒼晏,不是妖帝,那會是哪一方勢力所為呢?
聶小樓道:“難道是牟國?”
“眼螨?”妖帝哼了一聲,“未必是牟國。”
它說的是“未必”,也就是還可能存在第四方勢力想要打探天宮的重大機密。
“您是說?”
“眼螨這東西,我從前在另一份卷宗里見過。”妖帝緩緩道,“你不清楚,因為那時的青宮之主,還不是你。”
等聶小樓回到客房,梅五娘也被喚醒。
聽到他的回復,她長長呼出一口氣,知道自己終于脫險。
君無戲言。有九幽大帝的袒護,她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這一整天的疲于奔命、負傷被捕,還跟青宮之主面對面較量,她身體都有些發軟發虛。尤其頭部劇痛,像是被人用斧頭狠狠劈開過一樣。
除了渾身僵硬,腦袋還特別沉重,好像脖子快要架不住它。
她現在雖然醒著,卻覺得自己魂不守舍,看什么都像隔著一層紗,聽什么都像隔著一堵墻,很不真切。
這是魂傷,標標準準的魂傷。
她昏過去之前,明明只有身體受刑,為什么醒來會多了這么嚴重的魂傷?
梅五娘一手按著腦袋。雖然她現在的反應比平時要慢好幾拍,但也能想明白:
方才,聶小樓多半對她使用了搜魂類的神通。
青宮之主真是不好騙,縱然她使盡渾身解數,他還是不信她,非要額外搜出點什么來不可。
梅五娘就覺得腦海里空空蕩蕩,像是被挖掉了一大塊似地。但她很有信心:
那個最重要的秘密還在,并沒有被盜走!
因為,定神珠的效力還在,“心鎖”還在,完好無損。
在潛入牟國之前,九幽大帝曾送她一枚仙人遺寶定神珠,被她煉化在腦海當中。所謂玩火者焚于火,當細作的下場一般都不好,可即便她遭遇敵人的搜神法術,這枚定神珠也能保她一點神志不滅。
她在客棧被捕之后,無論是與敵人回旋交鋒,還是苦苦受刑,私下里都在抓緊做一件事情:
以打碎定神珠為代價,將“隱神君的藏身之地”這件情報,與她的主體神識強行、完全綁定在一起,結成一道牢固的“心鎖”。
這樣,無論敵人怎么搜索,就算將她的識海、心淵都攪個天翻地覆,也休想找到這個情報。
只要她的意識還存在,就會遮蓋掉這條情報;
如果她已經魂飛魄散,這情報自然也隨之消亡。
這就是定神珠“寧作珠碎”的一次性用法,梅五娘選擇用生命去守護這個秘密。
因為她完全可以理解,這個秘密對于九幽大帝、對于蒼晏,乃至對于整個人間的重大意義!
她眼下唯一的使命,就是將它安全無虞地送到九幽手中!
心鎖還在,她贏了。
前方這堂堂青宮國師,縱有萬花筒一般的手段,也休想從她這里撬出終極秘密。
梅五娘輕輕呼出一口氣,掩不住滿臉的疲憊:
“蠟丸,你給了帝君?”
聶小樓就對她笑道:
“你怎知,這枚蠟丸必能救你?”
童依依應該是許久之前就拿到這枚蠟丸,那時九幽大帝根本不知道她會捅出什么簍子,也不曉得她會打探到什么樣的驚天秘密。
所以他想換她平安回歸,在親筆信里開出的條件一定要高,高到讓任何可能的對手都怦然心動。
這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慷慨。
“他說能,就一定能。他的話,我都信。”梅五娘往后一靠,理所當然,“不然我替他賣什么命?”
“你這樣的出身經歷,怎么還能信得過別人?”他看過童依依藏在心淵里的記憶,像那樣被欺凌、被侮辱、被損害的過往,通常讓人對這世間抱有最大的惡意,因為世間本就如此待她。就連心魔都對她身上的負能量贊不絕口。
“他不是別人,他是九幽大帝!這世間若還有一人可信,那便是他。”梅五娘摁著額頭,忍不住低吟一聲,“你們帝君已經同意九幽大帝開出的條件,對吧?”
否則聶小樓也不能對她這樣和顏悅色,殺氣全無。
“看來,你在九幽那里份量著實不輕。”聶小樓笑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送你離開。”
“天宮那里……?”
她被指派任務下山,結果半路被截,曾姑姑的遺體沒能返鄉,她本人也失蹤了。
天宮發現后,會不會氣得跳腳?
“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梅五娘也沒再問那些牟人怎么樣了,那不關她的事。
看聶小樓站起來要走,她立刻出聲:“等下。”
聶小樓停下腳步,但等了好一會兒,沒見她出聲,只得:
“你還有什么需要?”
既然要送她回去,看在九幽大帝的情面上,聶小樓也得對她客氣點。
“有。”梅五娘一想事兒就頭痛,思維遠不如平時敏銳,所以一叫住他就忘詞兒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