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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灰耗子快趕上土狗那么大了,圓滾滾地,好像快邁不開腿。
“因為前頭就是酒樓客棧。”蒲大人貼心地提醒他,“小心些,它們餓了也會咬人。這些年,野外什么東西都變大了,連蜈蚣都有三尺長!”
前邊兒就是青云客棧。
這里提供的服務十分完備,客人可以在這里沐浴、更衣、用飯,再花點錢還能享受到松骨和足療。
兩人打個尖兒,沐浴更衣洗去海腥味,再下來吃飯。
客棧前廳生意很好,二十五張桌子十七張有客,熙熙攘攘、有說有笑,上頭還有人說書講古,好不熱鬧。
掌柜的臺子上還摞著四五個食籃,都是外頭的客人來訂的餐。
孫先生剛點完菜,就聽說書人抓著扇子搖頭晃腦:
“貝迦和牟國并稱雙雄,當年那是打得有來有去、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誰也不服氣誰……”
孫先生隔壁桌的客人邊嗑瓜子邊道:“尸山血海和血流成河不重復了么?魯先生你有沒有新詞兒可換啊?”
說書人瞪眼:“姓鄔的,我都不收你錢,你還挑個雞眼子?你知道我底下要說啥?”
看來雙方是很熟了,因這客人笑著擺手:“行行,你說你的,我不挑了。”
說書人這才接著道:“大伙兒有沒有人知道,前些年打得不可開交的貝迦和牟國,為什么后來就停戰了?”
有客人捧場:“打累了唄。”
“就算打累了,那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對頭一看你累了,還把你往死里揍!”說書人道,“它們幾乎是不約而同停下來的,可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食客們紛紛搖頭,大伙兒都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動腦。
“驚蟄期,妖獸潮來了。”
這八字一出,底下一片長長的“哦——”
大家都明白了,而且沒有出言反駁。
“天地靈氣暴漲的結果,是近幾年各國紛紛出現妖獸潮,對當地造成嚴重沖擊。”說書人道,“不管是貝迦、牟國還是我們蒼晏,都不可避免。在座的一定都印象深刻吧?”
“是啊。”
“有印象,有印象!”眾人都點頭。
“這時候內患大于外憂,自家后院都起火哩,哪有空再跟外人打仗?所以牟貝也就漸漸停戰,不打了……”
鄔老大邊上的兩個小伙兒就提問了:
“那貝迦既然叫作北方妖國,就沒本事控制新生的妖怪嗎?”
魯先生翻個白眼:“你這話說的,叫妖國就能控制妖了?那叫人國能控制人不?你看世上多少國家盜匪橫行,那不都是人國里的人嗎,他們怎就控制不了?”
兩人被嗆得說不上話。
孫先生聽到這兒就笑了,但不吱聲。
牟貝戰爭的開端和結束,原因都很復雜。這位魯先生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但不一定就是主因。
孫先生的大碗牛肉寬面剛端上來,外頭又奔進來一精壯小伙子,對孫先生邊上那兩桌客人低聲道:
“鄔老大,城北官道靠近小石林,來了四五頭黑熊和一群野狼,特別兇悍!昨晚到今晨襲擊兩隊商旅,它們吃掉了一個路人,還有十幾人受傷。署里要你們小隊過去清剿。”
這兩桌客人都是精壯漢子,目透精光,一看都有修為、武藝在身。
就有人嘀咕:“都太平好幾個月了,怎么偏我們值守時又遇上麻煩?”
首領鄔老大問:“它們襲擊人,是在官道上還是石林里?”
“石林里,但很靠近官道了,差個幾十步就能溜達上去。”
“不長眼的東西,大好山林不肯待,非要到我們的地盤來送死!”鄔老大風卷殘云吃掉剩下的面條,嘴一抹,帶著七八個手下揚長而去,“走!剝黑熊皮去!”
手下道:“咱還是小心點兒,白素那一隊人,三個月前參加軍團圍獵西崗妖族的行動,就沒回來了。”
又有一個補充:“我聽說一百多年前這里叫作巨鹿國,那時也有熊妖和野狼肆虐吃人……”
隊長往他們后腦勺各賞一巴掌:“再烏鴉嘴,先拿你倆喂熊狼!”
他們離開后,孫先生才問:“這些人不是傭兵吧?”
“不是。他們都是正規的巡獵小隊。”蒲大人看了看他們的背影,“其實蒼晏立國頭幾年,龍神軍蕩平四方,把山匪路寇大妖清了個干干凈凈,連商旅都敢在閃金平原走夜路了。可惜好景不長,帝流漿下個沒完,一連下了好些年,這新冒出來的山精野怪就像雨后的春筍,一茬又一茬,日日有、月月有、年年有!殺都殺不盡、管都管不完。”
“它們什么道理都不懂,甚至人話也聽不懂,更不知道哪些地方是我們人類的地盤,經常到城池和官道周邊干擾運輸、妨害治安、抓人吃人。國內國外都管這叫‘妖獸潮’,意思是它們數量多了,就會沖擊人類的正常生活。所以,官方就組織巡獵小隊,保護旅途安全。”
“聽說上古時期也是這樣子的,人類飽受妖獸侵擾。我先前待的苻國也有類似的對策,但官方人手和財力不足,就委托給鏢行和傭兵,結果惹出更多麻煩,中間還有克扣。有些傭兵干著干著,就收起了買路錢哩。時間一長,那路也沒什么人敢走了。”孫先生感慨一聲,“那,你們這兒官道以外的山林小路呢?”
“安全自負,官家鞭長莫及。除非你藝高人膽大,不然別走。”蒲大人聳了聳肩,“話說回來,無論什么時候,荒郊野外都不適合弱者出行。”
“這話有理。”
吃過飯后,兩人著急趕路,就出港了。
官道還是很安全的。孫先生回頭,望見巨鹿港的建筑在身后越來越遠,身邊的車馬卻川流不息,忍不住道:
“這里和仰善群島一樣熱鬧。”
他們乘船過來,中途在仰善停靠,他對仰善的印象也很深刻。
蒲大人笑道:“有什么不同?”
“仰善風光秀美,而巨鹿港十分大氣。”
他們乘坐的馬車其實是越走越高的,最后停在懸崖側邊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