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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云,鷗鷺齊翔。
平靜的遠洋駛來一條大船,往深水良港靠去。
“到港啦到港啦。”船上響起康康康的梆子聲,“巨鹿港就是終點,下船的趕緊!”
不一會兒,甲板上就站滿了人。
聽到梆子聲,大船附近的水面泛起波紋,冒出幾個巨大的魚鰭,一看就是氣勢洶洶。
水手們趕緊搬出幾大桶牛羊血肉,嘩啦啦全撒到海里去。
頃刻間,海里血浪翻涌,四五張血盆大口輪流搶食,每張都能輕易塞進兩頭羊——
這都是身長三丈以上的大白鯊。
眾人都擠在船舷邊上,看得津津有味,不忘點評哪個嘴大。
七八桶血肉對這些巨鯊來說只是塞牙縫的小點心,它們吃完之后,水手們站在船頭向它們作揖,大聲道:“多謝護法!”
于是巨鯊甩了甩尾巴,擺頭往深海游去。
如今的遠洋海妖橫行,船只沒有隨行的保鏢可不成。這些巨鯊受雇長途隨護,報酬是早就收過了,那十幾桶牛羊血肉只是謝禮,感謝它們的一路護航。這是海上行船不成文的禮數,因為保鏢們喜歡陸上的葷腥。
到港了,它們這一趟任務圓滿完成,也就離開了。
大家看著視野中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巨鹿港,都是嘖嘖贊嘆。
好、好壯觀啊。
巨鹿港的棧橋有十一座,兩兩排成“H”形。大大小小的船只靠上去,如同圍著蜜滴吮吸的蟻群。
巨鹿港其實是由三座港口連拼起來的,岸上的房屋排列緊密、鱗次櫛比,甚至小山上都蓋滿了,模樣一律是方方正正非常敦實,偶有幾座標新立異的,比如近島上修得像大黃蜂一樣的高塔,都是地標式建筑,有的是用來給船只做指引。
眾人乘坐的這艘遠洋大船有五層樓高,外海風浪都不怕,但一駛入巨鹿港就像回家的浪子,規規矩矩、乖乖巧巧。
巨鹿港是牟國以東最大的港口,也是眾多大船的終點站,人們都在這里登岸。
有兩名客人隨著人群走上碼頭,其中一個手搭涼棚看向海面:“蒲大人,那就是龍神島?”
港口正中有個小島,島上無人,但有一座巨大的盤龍雕像。
龍首向天,昂揚不屈。
“不錯。大天魔妙湛天隕落當日,龍神在這里顯圣。”蒲大人向雕像遙遙行了一禮,“本地人籌錢興建了這座雕像,以作紀念。如今船來船往,人人都看這升龍之地。”
他接著道:“坐了這么久的船,孫先生也乏了吧?咱先找個地方更衣吃飯歇腳,再去換乘趕路,傍晚之前或許能到通岳山,今晚可以睡個踏踏實實的好覺。”
海上行船大半個月,睡覺時都搖搖晃晃,這時再聞一聞自己,滿身海腥味兒。
“好。”
兩人抬腿往最近的客棧走去,蒲大人特別交代:“踩到地上的青線要注意,別被車撞了。”
“啊?車?”
孫先生早就留意到,地面上畫有淡青色的虛線,有時會忽然亮起來,一閃一閃。
十幾息后,就有一輛車過來了。
與普通馬車不同,這車就像個四四方方的敞蓋大箱子,箱里裝著貨物,滿得冒尖兒,車底下還安了四個輪子。
其實,孫先生以前也見過類似的車子——礦車。
最奇怪的是,它沒用牲畜拉動!
車上還坐著個人,但好像只是看守貨物的,不是駕駛。
“誒?沒馬拉車?”孫先生咦了一聲,還伸手在車前晃了幾下,以為車前是不是有東西隱形了。然而并沒有,他一伸手只摸到了空氣,“這車自己能走?”
而且是順著地上的青線走,一絲不茍。
車上的人翻個白眼,不耐煩道:“別亂伸手,不然我報官!”
孫先生趕緊縮手,這車飛快走遠。
“能啊。”蒲大人就給他解說,“這些專門運貨的車叫作馱車,和路面上這些青線合成一整套陣法。碼頭工將貨物卸下碼頭或者搬出倉庫,只要放到馱車上,它就能自行趕往指定地點。”
“指定地點?”
“馱車上有一組牌子,對應港口各個位置,比如我們要去是的青云客棧,只要把寫有青云客棧的牌子插進車頭,馱車就會把貨直接送過去。”蒲大人解釋,“說到底,這其實是陣法的運行。”
原來地面的青線亮起,就是馱車即將經過。
孫先生吃了一驚:“這陣法得有多大?”
“繪穿了整個巨鹿港的貨運區,大概一千畝。”蒲大人相當了解,“這其實是三個陣法互相銜接起來的,最后一個是去年才完工。巨鹿港是閃金平原貨物吞吐量最大的一個港口,這幾年還填海多造了些土地出來。它的貨運區太大了,用牛馬拉車效率實在太低,因而才研發這個自運大陣。”
“方便方便,了得了得。我原先所在的宗門,都沒有這么大的陣法。”孫先生贊嘆,“實乃巧思!只是這樣很耗玄晶吧?”
比起牛馬拉車,自動馱車運行高效,又很潔凈。但是這么高檔的玩意兒,一看就是耗能大戶。
“經過了好幾次優化,現在的運行成本,大概是每天五斤中品玄晶——當然,也要看港口的繁忙程度,每到旺季能翻好幾倍。”蒲大人道,“最重要的是,充當陣眼的法器,也會自行吸收空氣中游離的靈氣,所以并沒有想象那么耗能。”
孫先生感慨:“五年前,根本不敢想象啊。”
“正是。五年前靈氣濃度不足,根本撐不起這種大陣的消耗。”
孫先生看著腳下的路:“要是客人也能乘坐馱車就好了。”
離開貨運區后,他瞧見載客的還是正常的馬車羊車。
“馱車只適合在指定區域、按照指定路線行進,不能靈活運輸。但客人們要去的地方又多又雜,又很分散,有些還要直接出港上路,所以客人暫時還乘不了。”
說話間,前方的貨箱邊上閃過一抹肥碩但是鬼祟的灰影。
孫先生驚笑:“啊喲,連你們港口的老鼠,都吃得這樣肥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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