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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知道,有人為他點起了燈,有人盼著他的歸來。
“被需要”,讓他的一切辛苦付出都有了意義。
孫茯苓動容,握住他的手一緊:“你……”
賀靈川等著下文。
但她欲言又止,最后踮起腳尖,在他唇邊飛快啄了一口。
這是小巷,不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但能讓孫夫子公開失態,這可是頭一遭兒。
賀靈川見她眼眶可疑地微紅,于是反問她:“輪到我問了。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
“你是什么?”孫茯苓側了側頭,凝神思考。有一瞬間,路邊的孢子燈把她的眸光映成了通透的琥珀色。
她正想開口,巷口經過一人,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忽然又倒退回來。
“賀將軍?”
賀靈川轉頭,瞧見一人沖他揮手。
盤龍城最近幾年崛起不少后起之秀,其中之一就是白山將軍。這人是他手下將領,叫作劉光瑜。
他是靈山派往盤龍城的首批修行者之一,神通嫻熟,作戰非常勇猛,曾在賀靈川的西摩軍團受訓半年,后來才被調去白山將軍麾下,所以跟賀靈川也是很熟。
“我先走啦!”這人剛開聲,孫茯苓就火速抽手。
她知道賀靈川有軍務在身,于是率先轉身,路上不忘回頭沖他揮揮手,那笑容像是怒綻的秋海棠。
他們在街口分道,各走各路。
她的背影,很快就被滿墻花海擋住了。
劉光瑜也目送她離去,感慨一聲:“虎翼將軍和孫夫子的感情,真是羨煞我們這些閑人。”
賀靈川笑道:“你不也有老板娘?”
劉光瑜在盤龍城也有心悅的對象,是一家成衣店的女掌柜。
聽賀靈川這么一說,劉光瑜的臉就苦了,搖了搖頭:“師尊來訊,令我們返回宗門。我這就……要去南門集合。”
“今天就走?”賀靈川知道他是幻宗門下,并且是幻宗掌門肖文城座下的徒孫。
幻宗的弟子們,對師門相當忠誠。幻宗下令回撤,劉光瑜不敢不從。
“師命不可違,現在就得走,軍中已經給我們開過了歡送宴。”劉光瑜正色道,“賀將軍,能與你們并肩而戰是我的榮幸。回歸山門之后,我也決不會忘記!”
“這幾年真是辛苦你了。”賀靈川與他并肩而行,“我送你去南城門。”
“您還忙著……”
“無妨。”賀靈川打斷,“你這就走了,老板娘怎么辦?”
“我邀她一起返回幻宗,但她說什么也不肯。”劉光瑜唉聲嘆氣,“她說,她是盤龍城人。”
賀靈川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兒離南門很近,走個百多步就到了。
偉岸的城門就在眼前,劉光瑜感慨:“回山之后,再瞧不見這么壯觀的大門了。”
“你們幻宗的山門,不也是豪華瑰麗?”賀靈川一清二楚,因為現實里他就住在赤霄金殿!
“唉,不一樣。”
荒原、風砂,鐵血的雄城。這種感覺,劉光瑜只在盤龍城體驗過。
這也是獨屬于盤龍城的奇特魅力。
幻宗的山門當然精致威嚴,但是太干凈了,不會讓人一眼就穿越到金戈鐵馬的戰場。
正說話間,城墻上龍影掠過,碩大的黑龍恰好停在城門上空,仿佛目光炯炯注視著下方路過的人們。
劉光瑜順手一指:“我們山里,也沒有這等奇物啊。”
賀靈川笑道:“幻宗神通廣大,想捏出什么守城獸不行?”
幻宗的本事,不就是千變萬化?
劉光瑜腦袋快晃成了波浪鼓:“不不,這一頭才是獨一無二。我聽說,它是影龍寶珠所化,被龍神命名為‘大衍天珠’。”
“不錯,彌天指導我們把它放給城頭的黑蛟,一方面能發揮神效守護盤龍城,另一方面也讓它沾染紅塵濁業,體會無窮生機,這才能參透大衍之數。只不過啊——”賀靈川有些唏噓,“彌天估計,大衍天珠至少還得在這墻頭上待個四五十年,才有功成的機會。”
“四五十年。”劉光瑜撓頭,“可真夠久的。”
希望盤龍城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兩人心照,都不好講出這句話。
過了南城門,門外有三四十人聚集,賀靈川認得一大半,有些在軍中已是將官。眾人見虎翼將軍來了,紛紛向他道別,言辭十分感慨惋惜。
這都是靈山從前派來的子弟,現在應靈山命令,又要回去了。
并且這只是第一批返程的人才。
如果靈山與盤龍城后續仍然談不成合作,還會收回更多。
賀靈川向眾人行禮,朗聲道:“過去幾年,各位為了這里拼搏奮戰、流血犧牲,這份情誼盤龍城銘記于心!各位今后若有疑難,我必鼎力相助。”
他深吸一口:“山高水長,我們終有再見之時。”
這些修行者從前與盤龍城并無往來,只因為這里豎起了反抗天魔的大旗,他們才接受靈山指派,到此投身于反抗天魔的戰斗。
這些年戰斗激烈,許多人負傷,許多人捐軀,實有功勞。
眾人垂首回禮,紛紛道:“賀將軍保重,盤龍城保重,后會有期!”
賀靈川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官道上,才往回走。
劉光瑜等人回歸幻宗,一定會把這里的消息也帶回去。賀靈川特地提起大衍天珠,就是希望千幻能接收到這個消息,明白奪珠也毫無意義。
祂現時奪過去也用不了,不如就讓它繼續留在盤龍城的南大門上,吸取紅塵生機。
這樣,千幻是不是對寶珠少一分覬覦?盤龍城是不是就能多一分安全呢?
南城門上的黑龍又游了過來,就在墻上探出了大腦袋。
賀靈川伸手撫了撫它堅硬的面頰,嘆了口氣。邊上恰好有一對母子經過,男孩好奇問道:“哥哥,我可以摸大龍嗎?”
他們是外來的客商,不知道賀靈川是誰。
婦人嚇了一跳,一拽兒子胳膊:“別胡說!煙火快開始了,你不趕緊進城?”
賀靈川卻笑道:“當然可以。”
說著,他一手抱起男孩,抬起孩子的手,輕輕按在黑龍的鱗甲上。
“哇好涼,是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