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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小斯一聽這話不樂意了,這人說話好生無禮,什么叫是不是大宴城能管事的人?
他們公子出身高貴,是郡守嫡長子,雖無一官半職,但在大宴城也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當然,這都是墨守成規的事情,并沒有人大咧咧的說出來,真要說出來吧,他家公子真沒有一官半職在身,卻又能做得主,這其中的道道怎能明言?
趙無令覺得對方說話甚是有趣,倒想聽聽還有什么高見。
“無妨,讓他們過來吧。”
得到命令的護衛自然不敢再攔阻,只是小廝不忿的開口道:“少爺,這些居心不良的人,怎能放他們上前來,萬一……?”
年輕公子抬手制止小斯未盡的話語。
“不知小公子有何指教?”
程肖肖對這男子風度倒是挺欣賞的,長相也很俊美,卻沒有那種奶油小生的油膩,舉手投足間都很講究,很有素質。
隱隱之間還透著一絲富貴氣息,天然培養的,不是一般人能擁有。
程肖肖暗自腹誹,古人都這么喜歡說指教的嗎?她能有什么指教,就事論事而已。
腹誹歸腹誹,程肖肖還是客氣開口,“貿然打擾公子,實屬無奈之舉,還望海涵一二,指教談不上,不過有一個小小的建議,希望公子能聽一聽。”
等對方站到近前,趙無令才仔細打量來人。
此人雖一身男裝打扮,但不難看出身材嬌小,樣貌精致,是個美人胚子,如此裝扮,卻也不顯得違和,更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隱隱藏著不容置疑的強勢氣息。
雖隱藏的很好,但也被他捕捉到了,一時間覺得更有趣了。
既然對方有意隱瞞身份,他也無意拆穿,好整以暇的雙手負在背后,想聽聽對方有什么建議?
“小公子有何高見,不妨直說。”
趙無令說話總給人如沐春風之感,瞬間讓她二人心里升起不少好感。
世家公子的氣度一覽無余。
“既然公子如此爽快,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她轉身指向外面救援的人。
“公子可知道現在外面氣溫多少,而這些救援的人淋了雨雪之后,身體承受能力又有多少?
不要看他們帶著蔸帽,穿著蓑衣,那都起不了多大作用。
即便你的士兵多是武師級別的,但在這樣的天氣下,濕了一身衣服,體內溫養筋脈的氣勁還剩多少?況且還有不會武功的百姓,你覺得過了今日,他們明天還爬的起來嗎?”
程肖肖這話可謂說的十分不客氣了。
就差沒只得他們鼻子罵,你們這些蠢貨,盡做無用功。
前面的公子還未開口,后面的小廝先扯著嗓子嚷嚷了起來,“你誰呀,憑什么在公子面前大放厥詞?還胡言亂語,擾亂軍心。
百姓們都這樣苦了,不幫忙就算了,居然還在這里妖言惑眾,你,你是哪方勢力派來的,究竟欲意何為?”
程肖肖沒有回答小廝的話,卻直直的盯著俊俏的公子。
“公子也以為小的胡言亂語嗎?”
沒想到,來人三言兩語就道破了此時他最擔心的問題。
固然士兵們有氣勁暫時護體,長時間下來也難免損傷或者落下什么病根,他特別擔心的還是有損根基,以后再難寸進。
而百姓們就更不要說了,大多數人是販夫走卒,還有讀書人家,習武之人少之又少,能熬到現在全靠家里的薄產支撐。
可那又怎么樣呢?
那些親人被埋的百姓可不會聽你的勸阻,任誰的親人被掩埋,也做不到無動于衷,就算他們知道沒有明天可言,也依舊會義無反顧,只為爭取那微薄的可能。
有希望和期盼的活著,總比絕望如行尸走肉般空有殼子,沒有靈魂來的強。
“小公子,怎的知那些人不是心甘情愿?”
趙無令反問道。
這點程肖肖何嘗沒想過?
誰想離開親人,誰想放棄那一點獲救的希望,只是這樣子會搭進去更多的人。
這和普通的地震不一樣,以往地震只要能挖出來,能救則救,能醫治的便醫治,而現在情況特殊,如此下去只會死更多的人。
“百姓們的意愿只為小家,這是個人行為,重要的是當權者想不想保下更多人的性命。”
“小公子,請慎言,如果當權者不想保下更多人的生命,怎會舉全郡之力,盡力搶救百姓們的性命,為他們提供避難之所,不至于流落街頭;為他們看傷施藥,不至于因為傷情惡化而枉送性命;為他們熬粥暖腹,不至于餓死凍死無人問津。”
清俊公子說話依舊沉穩謙和,看不出喜怒,言辭間卻能隱隱感到沉著冷靜下的不愉。
對于他們做的措施,程肖肖不置可否,卻也不敢茍同。
“就是,我家老爺子是心善,如果不是他立馬下令對百姓施以援手,恐怕城中早就亂了起來,不懂就不要胡說八道。”
小廝很是不忿的懟了起來,來人也太放肆了,居然敢在他們公子前面上眼藥,還指責他們老爺作為不濟。
“公子誤會了,小人并非有意詆毀郡守大人的所作所為,只是今時非往日,一些常規的方法方式并不適合眼下實況而已。”
略微停頓了一下,程肖肖繼續說道:“以往地龍翻身也只是單純的地龍翻身而已,而此時的極寒比地龍發生更為恐怖,如此下去不說被救的人就是救人者也可能搭進去,當然,也不是說完全不采取措施。只是有效的措施才能以最小的損失挽回最大的局面,不然只會越救越糟糕。”
“聽小公子這樣分析,似乎心中早有成算,那么怎樣做才是有效的措施?怎樣才能挽回最好的局面,這些都需要具體的章程,可不能只嘴上說說。況且就算這樣做了,小公子能保證這樣做的后果,能如你所說的一樣有效?”
趙無令清俊的眉眼帶著笑意,溫和又好說話,仿佛只要你能拿出好的章程,我就信服你的話就會照你的要求做一樣。
但他眼中笑意卻不達眼底,甚至有幾分戲謔和冷意。
誰實話時說誰是大傻蛋,別以為她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