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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后,圍攻他的騎兵只剩五六十,他再次被打下馬。
失了唯一的優勢,處境更加艱難。
劉屯長雙眼發紅,滿嘴是血,帶著十來人沖到了外圍,悲痛道:“將軍,我們掩護你突圍吧,不要再管我們了。”
說著就朝騎兵殺去。
“不要過來,想辦法自行突圍。”
盡管手上的長刀已舞出了殘影,腳下的尸體越積越多,敵人卻好像好像好似無窮無盡般,滅掉一個便會補充一個,他周圍永遠沒有縫隙。
從開戰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草原兵至少還有七八百,他們的人所剩寥寥。
顫抖的手臂,揮出去的長刀已不能將對方一擊斃命。
他知道自己快到極限了。
眼神所過之處,奮戰的兵士們無不血跡累累。
看著那些倒在雪地里的年輕面容,曾經他們是多么鮮活、跳脫,總有問不完的問題向他請教,總有用不完的精力活躍生活的枯燥。
即便訓練再苦再累也咬牙完成,只為留在軍中家里能領到那份微薄的補貼。
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家里可能就他一個孩子,還未娶妻生子,沒有給父母留下任何血脈。還有幾個老兵跟了他好幾年上有老,下有小,他們是家里唯一的頂梁柱。
如今都葬送在這里了。
看著剛才還在勸說他的劉屯長,被對方刺中了腹部,汩汩鮮血從嘴巴冒出,他喃喃說了一句。“兄弟們,我先走一步,給大家探,探,路。”
彌留之際,他仰倒在地,回光返照般,視線變得清明起來。
透過雪花,望向了無盡的天空,仿佛剛剛戰死的兄弟們在向他招手。
他笑了,嘴巴無聲的動了動,仿佛在說:兄弟們.等等我。
伸出去的手還未抬起,便垂落了下去。
看到平時和藹可親的劉屯長戰死,剩余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氣。
雙眼猩紅著更加瘋狂,什么悲痛的話也不用說,只需要用行動代替憤怒。
戰士們一個個視死如歸,充斥著堅毅之色的眼眸里有火焰在跳躍,那是信仰的火焰,永不服輸的火焰,自發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磅礴的殺氣。
“我們永遠是瑱啟的兵,為了守護疆土而戰,為了守護家園而戰。”
杜屯長大聲嘶吼著,對于好友的犧牲,他沒有過多悲傷的時間,選擇對方一個軍士便沖了上去。
“給我殺,狠狠的殺,多殺一個賺一個。”
此時的戰局進入了狂熱化狀態,盡管死傷大半,還活著的人滿身滿身是傷是血,但氣勢仍舊。
每個人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身上的劇痛和殘缺阻止不了他們繼續戰斗,還能喘氣的人都咬著牙關,奮戰到底。
不親身經歷,感受不到,這種震撼,他們與對方將士戰斗時一次次相撞,一次次吐血,悍不畏死的精神,讓系統都感動了。
“宿主,快點!那邊戰況實在慘烈。”
聽了系統的提醒,程肖肖狠夾馬腹,一馬鞭抽下,“駕!”
一匹駿馬越過隊伍,飛奔向前,揚塵而去。
“肖丫頭,你回來!”林副將看著程肖肖背影,厲聲吼道。
“來不及了!”
小姑娘焦急的聲音遠遠飄來。
林副將心下咯噔,立即下令,“加速前進。”
所有人加快了步子,踏著黃土疾馳。
程都護看著兵士們一個個倒下,眼底的腥紅似要化為實質,呢喃著:我要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這些狗娘養的畜生王八蛋。
修養極好的他第一次此不留余地的罵臟話。
心中的憤怒和悲痛交織著,強行運轉功法透支內勁,燃燒身體的精血,手上麻木的動作又變快了幾分。
他殺紅了眼,盡管壓力越來越大卻也不曾停歇,身上的傷口越來越猙獰,卻無暇顧及。
全憑本能機械性的動作在戰斗,反復揮刀,整套動作刻在骨子里,印在靈魂上,不需要思考,揮動間帶起風聲烈烈作響,死在他刀下的人越來越多。
羌連族的首領,眼見到了此時,對方還能砍殺他這么多騎兵,狠狠咬碎一口銀牙。
用不是很標準的瑱啟話,挑撥離間道:“程將軍敬你是條漢子,如果愿意歸順咱們羌連部落的話,我可以留你一條活路。”
程都護冷笑一聲,只短短吐出兩個字,“做夢!”
“不要這么快拒絕嘛,像程將軍這樣優秀的人,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要是你愿意歸順,本汗許你貴族身份,坐擁佳麗無數,金銀財富享之不盡,何必只守著這些賤民,還為此配上性命。”
“閉嘴,不許你侮辱我治下百姓。”程都護一刀砍下對方的頭顱,狠狠說道。
“哼!不識抬舉!”羌連族的首領本也不是真的想勸降,只不過意欲擾亂對方的思緒,好露出破綻。
沒想到讓其更加狠辣瘋狂。
隨著距離拉近,交戰位置遠遠可見。
一處密林外,廝殺聲由遠及近。
“宿主,貌似我們救援的較遲了,活著的戰友同胞不足百人了。”
系統有些感傷,看著那鮮血淋漓的場面,留的都是自家同胞的血,不免泛起了兔死狐悲的沉重感。
“就算只剩一人,我們也要救回來。”
由小鎮方向傳來的馬蹄聲引起了羌連族人的警覺。
轉頭看了一眼,十分詫異。
那些戰馬明明向草原部落的,可來人卻不是他們的人,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升起。
剩余的八九十人,筋疲力盡,卻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隨著人影漸漸清晰,兵士們跟打了雞血似的高聲喊道,“援軍來了,我們的援軍來了,兄弟們撐住呀。”
讓本就絕望的人迸發出無限希望。
程肖肖一馬當先,迅速沖進了戰場中。
剎那間,戰斗再次打響。
草原首領見來人不過是他們半數,很是不放在眼里,命令兩隊騎兵進行絞殺。
居然敢搶他們的戰馬,殺他們的人,那就要做好被殺的覺悟。
雖然他不知道鎮子里發生什么變故?卻改變不了他今日踏平整個橋鎮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