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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三很為難，幾次欲言又止，想拒絕，可剛才他們夫妻倆還信誓旦旦答應了恩人。
可恩人卻說要他帶領所有的村人繼續挖礦，且不說他有沒有能力說服眾鄉親，就挖出的銅礦直接交給恩人，而不是交給朝廷，這點恐怕沒有鄉親肯干。
抄家滅族的大罪，誰敢輕易嘗試。
就算恩人能提供足夠的食物，讓他們熬過嚴寒季節，那之后呢？
這些銅胚都是要運往工部的鑄幣坊加工鑄造，經過復雜的工藝冶煉，最終鑄成銅錢，關乎朝廷經濟命脈，若追究起來，恐怕賠上全村的命也難辭其咎。
“怎么，這么快就反悔了？”程肖肖調侃道。
“不，不是，恩人，私采銅礦可是，可是殺頭的大罪，要是上面的大人追究起來，追究起來.”趙老三心臟砰砰跳，說話再次結結巴巴。
程肖肖冷哼，“你還指望朝廷來救你們不成，這次天災整個瑱啟都不能幸免，你知道每天都有多少百姓死亡嗎？這場災難至少還持續三個月，你覺得你們能活到那個時候。”
“整個瑱啟，三，三個月。”趙老三夫妻倆被程肖肖拋出的驚天消息，震驚得臉色更加蒼白。
他們還剩幾天的糧食了，不要說三個月，十天半個月都沒法熬。
兩人的表情一言難盡，程肖肖置若未聞，一齒一句說出的話更加恐怖。
“現在你們糧食告罄，整整三個月不能出去，那么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饑餓會使人失去理智，會像野獸一樣，相互攻擊蠶食，幾千人最后活下來的恐怕只有十幾人，長時間的血性廝殺，蠶食同類，難道這十幾人內心不會扭曲崩潰，最后不瘋也會成為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程肖肖每說一句話，便靠近一分，聲音也越加冰冷，兩人嚇得齊齊坐到了地上，顫抖著唇齒說不出話來。
惝恍迷離的眼神中，那血淋淋的畫面不斷閃現盤旋。
看著兩人被嚇傻了的樣子，程肖肖緩和了語氣，又道：“三個月后活下來的人恐不足五成，那時朝廷秩序早已崩塌，外面成了修煉者的天下，誰還管采礦這屁大點事。”
好一會后兩人才消化完程肖肖所說的一樁樁事情，又有些不愿相信。
“這些都是恩人的猜測，也不一定，不一定會這么慘。”
年輕女人抖著嘴唇，不敢看對方。
“其實你們心里已經信了八成，又何必自欺欺人，往后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適者生存，如果你們沒辦法適應新的秩序，不如乘早自我了結。”
趙老三也知道恩人所說多半是真相，想要護住妻女自己必須改變，強硬起來。
不管以后朝廷追不追究，至少把眼前這關過了再說，要是以后的日子正如恩人所說，那他們有了恩人這樣厲害的靠山，還有希望過上安穩日子。
若不是，他也可以趁機把妻女送走，自己承擔責任。
打定好主意后，趙老三重新爬起來跪好，“我趙石磨往后余生愿聽恩人差遣，無論何事絕無二話，如有違背，不得好死。”
程肖肖扶額嘆息，她雖嚴厲了些，也不是不近人情，真沒必要發誓什么的。
“好了，你先起來吧，對了，我是鳳凰城的使者，鳳凰城建在大興山中，那里沒有皇權階級，沒有壓迫剝削，是所有普通老百姓向往的天堂，如果你們完成任務，可獲得鳳凰城的入住資格，所以好好表現。”
“真的嗎？”
如果之前還有所懷疑，現在他們的心總算踏實了。
恩人雖然氣度不凡，但一個人怎能擔負幾千人的生活所需，所以背后有個龐大的勢力支持，才最可信。
后程肖肖和趙老三商量此處挖礦的章程，獎懲，分發糧食等具體事宜。
一刻鐘后，她和趙老三往礦洞的營地而去。
人還未至，聽到了明顯的吵嚷聲，寬廣的礦洞內，密密麻麻的人群，或坐或站著看熱鬧，短時間又有兩家人鬧起來了。
這里的氣味實在是難聞得緊，差點沒讓程肖肖熏吐。
礦洞之中的人，日夜都呆在一起，不知今夕是何夕？惶惶度日，吃喝拉撒都在一起，各種味道摻雜其中，簡直多呼吸一秒，都要呼吸困難。
此時的程肖肖收起夜明珠，帶好口罩，拿著手電筒往人群聚集點一照，人群瞬間安靜了一瞬。
“娘，那是仙人嗎？”一個稚嫩的女生嬌俏的響起。
一句話，成功讓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穿著粗布棉衣的老漢，借著亮光看過來，“來者是何人？”
“恩人，這是我們村子的村長，這片區域由他負責。”趙老三小聲在程肖肖側邊提醒。
看著滿臉溝壑的老者，程肖肖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老伯你好，我是來給你們指條生路的好心人。”
有些強壯的漢子，手握鋤頭鐵鍬，在一旁警戒著。
要不是看對方是個柔弱的女子，他們肯定先把對方捆起來再說。
這年頭，糧食就是他們的命根子，是一家人生的希望，萬一來人要搶他們僅剩的那點糧食，他們一村子老小，只有等死的份。
“什么生路？”
程肖肖給趙老三使了個眼色。
于是他大聲吼道：“大家聽我說，我們有活路了，這位是鳳凰城來的使者.”
趙老三花了一刻鐘時間，講完程肖肖交代的事情，礦洞里面的鄉親頓時炸了鍋。
“真的嗎？真會給我們糧食？”
“你一個小姑娘，我們憑什么相信你？”
“對對對，有糧食先拿出來看看，我們見到東西就信你。”
“敢問使者，我們每天能領到多少糧食？又要交多少礦？”有人頭腦清晰很快問到了關鍵。
“老牛說的對，現在天氣太冷，想要重新拾起伙計，恐出產量不多。”有人擔心道。
中間也有讀書人，見識不少，警惕的看著程肖肖，淡淡問道：“據在下了解，大興山四面環山，連延不絕，處于深山范圍，周遭并沒有城，更沒有一座叫鳳凰城的城鎮。姑娘某不是開玩笑。”
讀書人說辭委婉，但明眼人都聽得出來，那意思：小姑娘胡說八道，吹牛吹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