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蓯是心狠手辣,連長孫的生死都能不管不顧的狠人,不過他還想活著、想翻身,自然不敢再在黑市里亂來,且出了黑市的大門,也得乖乖把嘴閉上。
為了活,白蓯又找上了林天師。
林天師倒是十分篤定:“施主不要著急,這些都是小事。”
被白蓯喂下一粒丹藥,等著48小事過去,藥效在他身體里與寄生物產生效用之后劃破他的皮膚,以符咒引蟲。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發現他的符咒、丹藥,對這些寄生物根本沒有用,那些東西像是認了主一樣,全然不聽別人的命令。
反而因為符咒的拽動而在白蓯的心臟內橫沖直撞,讓他痛到整個人都發僵。
而每一次的劇痛,都在耗損他的元氣。
原本保養得宜,七十歲看起來像五十多的臉孔,短短一個月,現在看起來像是棺材里掙扎的走尸。
吸氧吸了半天,白蓯才稍稍緩過來些。
目光有碎裂的陰翳:“送去岑家的狐妖不會無緣無故被殺,這東西你也引不出來,林天師,你收了我的錢、承諾要替我鏟除障礙的,不能什么都做不成啊!這要是傳了出去,你的那些有錢有地位的施主可就要懷疑你的本事了。”
見他眼底閃過陰沉,也知多方不是個好惹的,話鋒一轉,放緩了語調又道:“難道天師就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壞你的生意么!”
林天師白須白眉,卻又皮膚年輕平整,讓人看不出他到底什么年歲,穿著一身青灰色的寬袖袍,風吹著鼓起他的衣袖,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只不過他雪白的面容上攏著一層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暗紅之色,那是陰鷙與殺戮的顏色。
白蓯的話讓他感到不滿,面上卻依然只是一派淡然。
睇了他一眼道:“白老先生是有什么懷疑的對象了?”
這時候的病房外,醫護們正在議論著云國最年輕的醫者,是如何的了不起,如何讓人經驗,又是如何的讓云國在國際上被人矚目。
白蓯越聽越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喉嚨里有“嘶嘶”的喘息聲:“趙家捧著的那個小賤人!”
林天師對這個女孩也非常好奇。
最近幾天全網都在熱議。
但是又搜不到任何與她相關的圖片。
很神秘。
他也只在大毛的手機里看到一張側顏照。
不過能讓歐陽瑞追到國外去也想弄到手的貨色,想必滋味一定不錯。
他的法力,已經很久沒有得到楚子血的滋養了。
希望這個風光的小賤人,會是個楚子。
他舔了舔唇,勾起的唇角里藏著猥瑣和惡意:“施主說的,是最近網上很風光的那位姓沐的醫生?”
白蓯嘶啞地怒吼:“就是她!除了她,沒有別的可能!”
一般醫院、醫生根本查不出那樣隱蔽的東西!
林天師點了點頭:“好,那貧道就去會一會這位小施主。”
出了醫院,他便讓司機開車去到京大。
看著校門口進進出出青春靚麗的大學生,林天師的眼底滿是貪婪和嗜血,只可惜,時代的大環境讓他不能想從前一樣,輕易得手而不被人發現了。
這些新鮮稚嫩的身體,讓他法力高漲的楚子血,也只能通過歐陽瑞那些瘋狂的人才能得到了啊!
被召喚來的春奴出現在車里,大紅色的喜服上黑色的煞氣張牙舞爪的翻騰,蘊著血淚的眼眸看到車窗外的學校,驟然閃過冷光,旋即回復如常:“怎么,有辦法把時一身體的金符取出來了?”
司機是林天師養大的,自小見慣了,也沒什么反應。
林天師看了她一眼,又轉過了過去,盯著校門口。
直到看到一頭淺麻近白發色面孔精致惹眼的女孩時,瞳孔眨眼一縮,咕嚕地吞著口水:“盯著這個女的。”
春奴看著他的表情,身上的煞氣翻騰著幾乎要生出手來,掐絲他:“你什么幫不了我,憑什么我得幫你做事。”
林天師非常不喜歡這些畜生跟自己囂張,抬了抬手,露出了他串在佛珠之間的活佛舍利。
慢條斯理地笑了笑,一派篤定她會乖乖聽話的得意神色:“小丫頭,不要以為自己多在人間游蕩了幾年就以為自己真的法力無邊了。你想報仇,就好好兒的跟我合作。”
春奴冷笑的眼眸里滴出血來,枯草般垂地的長發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隨著她的煞氣和怒意張牙舞爪,似要將人撕成碎片:“不用拿舍利來嚇唬我!你的生意,多少樁需要抽生魂、又有多少樁是你手里的那些精怪有多少做不得到、得由我出面的,你自己心里去清楚。”
“那種損陰德的手段,你若是敢自己做,也算你本事!如今這個時代,滿大街、角角落落都是監控。你能做到像我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嗎?既然是合作,就拿出合作的姿態來,不要以為我真的會怕你!”
林天師雪白的臉孔閃過狠辣,嘴角的弧度卻越發揚起。
撣了撣寬大的袖子,仿佛那一瞬間的威脅只是錯覺而已:“我說了會幫你,就一定不會食言。已經找到機會摘掉他身上符咒的機會了,你再等一等,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把當初害了你的人一起拉進地獄了!”
春奴抬起雙手,看著如同鋒利刀刃一般的指甲緩緩消失,哼聲道:“那就等你能去除時一身體里的金符時,再來找我!反正,也不會很久了。至于這個女的,我會幫你盯著,不過你想知道她任何事,等到我殺了仇人的那一天,自然也會告訴你的!”
林天師如今手中能用的精怪不少,但是自從赤元狐莫名其妙失去了痕跡之后,能不懼普通符咒的,只有這只百年老傀了。
即便要除掉這只敢威脅他的畜生,也得等到他能找到替代它的精怪出現才行啊!
否則,他的“生意”,將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他點頭道:“好。”旋即又問,“你最近一直跟著時一那邊,有沒有在他身邊遇見過什么奇怪的人?”
春奴知道他說的是誰。
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然后道:“沒有。”
林天師并不全然相信,微微瞇了瞇陰鷙的眸子:“當真沒有?”
春奴帶血的眼眸暼了他一眼:“我不是什么神仙,可我也有百年的法力,是人是鬼還是你們這些所謂的仙師,我還不至于看不出來!你要是不信,大可自己去盯上幾日。”
林天師輕笑了兩聲:“怎么會不信。那這個女人,有沒有在時一身邊出現過?”
春奴看著車窗外,點頭:“確實出現過幾次。”
林天師眉梢一動:“都說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春奴冷著慘白的面孔,帶著的眸子盯著他:“你問的太多了,想知道,就去把時一的事情給我解決掉!到時候,你想解決她,我自然會幫你。”
林天師算了算時間,離璀璨之夜也沒有多少天了。
到時候人多雜亂,讓人趁機把他戴在身上的金符損毀也并不是難事!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我通知你。”
傍晚起了風。
前一刻天色還帶著一絲霞紅,轉瞬便暗了半邊天,風吹著打落地面的黃葉疾疾打轉,沙沙作響,有些蕭瑟。
毛毛細雨落下來,秋日的涼意緩緩而來。
曦華現在住在大宅,春奴也不敢隨意現身,得等到趙家的其他人都睡了才出現。
別搞不好,撞進來個什么人,一看她她煞氣翻騰、滿臉慘白的鬼樣子再嚇出個什么好歹來。
春奴把自己掛在吊燈上,晃了晃:“主人,林天師好像懷疑上你了,讓我盯著你。”
曦華并不意外。
白家和林天師蛇鼠一窩,如今白蓯被寄生物折磨,去黑市無果,必然會再次找上林天師。
寄生物引不出來,肯定就知道是被人下過特別禁制的,再加上他們弄進岑家的赤元狐沒了動靜、對付時一也出了岔子,自然就會聯想到她這個同時在這些人身邊出現過的人身上來了。
只不過,想從她身上查出點什么來,可沒那么容易。
“說什么了。”
春奴拿她鐮刀似的長指甲撥弄著吊燈上的水晶燈墜,從她帶著血色的眼眸看出去,光影斑斕:“我怕他懷疑我,就沒問他要干什么,先拖延著,說我會盯著你,但是他想要我做些什么,得等到時一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曦華點了點頭:“那你最近就跟著我,看看周圍還有多少眼睛盯著。上次讓你去嚇唬的那個小白臉,尤其幫我注意好了。”
傀好盯,她的眼睛一眼就能看穿。
但是藏在暗處的人,就沒那么好盯了。
有春奴這個不怕太陽光的老傀名正言順地在周遭晃蕩,能看的更仔細點。
白家倒了,趙昕雯也該回來了,白家的瘋狗也差不多是時候出來咬人了。
春奴說“好”:“那我們的計劃,是不是快開始了?”
曦華恩了一聲:“他們那邊有小鬼盯著,我們要收集證據就需要多花一些時間。
春奴眼底的血色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旋即道:“那個林天師我一直沒有看透過他,似乎還知道不少關于過去的事情。”
曦華不甚在意:“是人是傀都不重要,滅了他就完事兒了。”
她的命,可不是誰想拿就能拿得到的。
春奴看著她的胸膛,對付赤元狐的時候,她的身體里曾經出現過紫氣。
她只是孤魂,可也知道,尋常的妖精鬼怪亦或者是人類,可不會有這樣強大的東西。
甚至赤元狐還說,這是什么神界之力。
她不太懂,但是先來這個女孩也不會是個普通人,要對付林天師那種雜壞的人,應該不會太難。
“主人說得對。”
曦華抬頭看了她一眼:“真找到上輩子害你的人了,想過以后嗎?”
來來去去,生生死死,都是尋常,只是這么久她跟在自己身邊,就像只寵物,真要哪天不在了,或許還會有點不習慣。
問一聲前程。
也讓春奴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春奴身上濃黑的煞氣在她平靜的時候,像是一叢叢冒尖的小草,隨著風,慢慢的晃蕩著。
清秀的面孔有一瞬的茫然,連周身的氤氳也為之靜默。
可旋即她便又笑了起來:“心愿已了,大約就是魂飛魄散。我飄蕩在人間的這數百年也殺過無辜,我知道,沒有好下場的。誰又知道,到底有沒有來生?以這樣的方式存在、繼續飄蕩,也沒什么意義。既然沒有牽掛了,消散便消散吧!”
這樣的灑脫,倒是讓曦華有些詫異:“就不想和你的郎君再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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