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門大炮對準凸勒王都四面城門轟炸,兩百枚炮彈全部發射結束之后,十四下令:“攻城!”
號角吹響,戰鼓擂鳴。四十萬大軍一同進攻。
飄飛的鮮血染紅了殘陽,甲胄的光輝逐漸熄滅。
這一場戰爭自清晨持續到日落,凸勒王都像是下過一場血色瓢潑,地上的血水將土地變作泥濘,漫過了將士們的腳掌。
星河逐現,靜謐的夜幕將人間的殺戮掩蓋。
大歷軍隊沖進城中之后,見到凸勒國主跪于皇城外,手持國璽投降。
“凸勒呼延廷,叩見大歷皇后!”
呼延廷登基之初,也曾有吞并各國雄霸天下的野心,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日如狗一般跪伏在他人腳下,祈求活命。
“呼延藏在哪兒?”十四騎在馬上,向下睥睨,“把她交出來。”
“臣……”首次稱臣,呼延廷還不習慣,“臣也不知。”
“并非臣有意藏匿,呼延藏自攻城之初便不見蹤影,望皇后明鑒。”
原來說的次數多了,就習慣了。
“去搜。”十四對銀朱下令道,“翻遍整座城也要找到她。”
“末將遵命。”
銀朱在皇宮后面的山上找到了呼延藏,她的尸體已經被野獸啃食得面目全非,凸勒的宮人通過衣飾認出了她。
“你覺得她會這么容易就死嗎?”十四親自看過尸體,將白布重新掩上。
“屬下明白大帥的意思。”銀朱一直跟隨在十四身邊,比其他人更清楚這個呼延藏的厲害之處。她也不信她會就這么輕易地死了。
“十八他們已經帶人去搜了。”
元亨十年八月十五,十四與凸勒國主呼延廷會于凸勒王庭。
十四讓人將提前準備好的文書放到呼延廷面前:凸勒正式投降,即日起對大歷稱臣。改為凸勒道,隸屬大歷。封凸勒國主呼延廷為凸勒王,食邑五千戶。
大歷不日會派遣官員接管凸勒,呼延一族只需安享王室尊榮,無須過問問政務瑣事。
呼延廷看著文書上面大歷朝的玉璽:這份文書定然是提前準備好的……
雖然昨日呼延廷便已經將國璽獻出,但十四今日仍舊讓人將他的國璽和文書一同送到他面前,讓他親自蓋下國璽。
此時眾人身處的是凸勒國主平日里上朝的地方,大殿中間置有一張長桌,十四坐主位,呼延廷坐在她對面,兩邊相陪的是大歷將領和凸勒朝臣。
呼延、丘林、須卜、蘭氏,凸勒四大貴族的代表人物皆出席。
呼延廷手中的文書,他們手里亦有謄抄版本。如此喪權辱國的條約,卻像是大歷給他們的恩惠一樣。他們一條一條地讀下去,每個人面上的表情都那么相似,卻又各不相同。
同意,凸勒將在他們手中變成別國的一個道;不同意,他們毫不懷疑十四會讓他們走不出這座大殿。
呼延廷經過長久的靜默之后,望向凸勒的文武大臣,他希望他們給他回應。然而沒有一個人抬頭和他對視,他從頭望到尾,又平靜地將視線移到面前的文書上。
手邊放著磨好的墨汁與毛筆,筆擱旁邊是十四送還給他的國璽。
呼延廷身穿平時上朝穿的朝服,今天,他還是凸勒的國主。
他緩緩抬起手,執筆,在文書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丟筆,提印,蓋下。
“罪人啊!”席上有人將頭磕在案上,用凸勒語嚎啕,“我們是凸勒的罪人!”
隨即,其余凸勒朝臣紛紛掩面,嚎啕大哭。
文書一式兩份,銀朱將其中一份收回,放到十四面前。
確認無誤后,十四從座位上起身,其余人見狀紛紛起身。
“自今日起,凸勒正式成為大歷第十六道,凸勒道。”十四對呼延廷和在場的凸勒官員道,“不日大軍將開拔,諸位可隨我一起前往神都,拜見陛下,共賀新年。”
元亨十年九月初九,重陽佳節,赤面正式投降。赤面國主親自簽下降書,當日夜間,格桑公主自刎于簽署降書的大殿。
“是一名烈性女子。”肖如茗評價道,“雖說是她挑起的兩國戰爭,但仍值得欽佩。”
“可惜生錯了地方,生錯了時候。”謝勝道,“她不該和大帥為敵。”
這一場持續了兩年的戰爭,也是三名女子的戰場。不只是格桑公主,還有凸勒的那位,不論她們立場如何,但沒有人可以否認,她們都是極厲害的人物。
如果她們的對手不是大帥,那結局說不定會是另一番光景。
“可以回家了。”肖如茗轉了話題,道,“兩年了,終于能回家了。”
沒聽見謝勝的回應,他納悶地轉頭,卻見他眼含淚光。肖如茗大為不解:“你這是?”
謝勝用手背抹掉眼淚,但哽咽的聲音難以掩飾:“老肖,這兩年,我們死了多少弟兄?”
氛圍瞬間沉下。
“……我們帶他們一起回家。”
元亨十年十月初三,駐守在東海之濱的顧凜和松果首先回到神都。
十月初九,齊樂成、蘭澤、佟羊、鐘晏青入都。
十一月初二,謝勝、肖如茗凱旋。
“爹爹,娘親和哥哥什么時候回來?”昨夜下了一場雪,肖墨拉著左丘玥的手,站在紫宸殿外看著宮人們堆雪人。
“快了。”
“快了是什么時候?”肖墨追問,“我之前問你好幾次,你都說快了,哥哥和娘親還是沒有回來。”
福滿在旁邊候著,心道:小殿下您就別問了,陛下他比誰都更盼著皇后娘娘回來啊。
“過年之前。”左丘玥蹲下身,跟肖墨平視,“除夕是哥哥的生辰,在那之前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除夕還要好久。”肖墨聞言苦了小臉兒,“娘親已經打了勝仗,為什么還不回來?他們在路上耽擱了嗎?”
“娘親去南面了。”左丘玥道,“仗已經打完了,娘親去南面替爹爹處理一些事情。等事情辦完了,就會回來了。”
“處理什么事情?”
小家伙兒頗有些不依不饒的意味,左丘玥卻不見絲毫不耐:“替爹爹去見叔祖父,和叔祖父講和。”
“大歷已經打了太久的仗,大家都不希望再打了。所以娘親去和叔祖父講和,我們和平相處,不要再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