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又來信了?”銀朱掀開營帳走進來,看到十四案上鋪著兩大張寫好的字。很是稚嫩,但是和上一次送來的相比已經有明顯的進步。
“你看看。”十四把紙從桌上拿起來,遞給銀朱看。
銀朱笑著接過,仔細端詳片刻,然后道:“小殿下的字和陛下很像。”
“當然像。”十四含著笑,道,“他手把手教出來的。”
左丘玥給她的來信中,會用大量的篇幅詳細敘述他和肖墨的日常,每日背了哪些詩,認了哪些字,肖墨問了什么有趣的問題,都會一一告訴她。
“陛下日理萬機,還對小殿下如此有耐心,大帥可以放心了。”銀朱看完,將紙交還給十四。
“我沒有擔心過。”十四接過來,仔細地迭好,準備稍后收進空間里,“阿芑有他照顧,我很放心。”
“來找我什么事?”她示意銀朱坐下說話。
“秦流云又攻下兩座城池,前進五十里。”銀朱將前方傳來的軍報放到十四案上。
“是嗎?”十四展顏。在隴右道遇到秦流云,絕對是意外之喜。不僅收攏了隴右道三十萬兵馬,還得到了一員悍將。
秦流云帶兵打仗的風格和他的相貌給人的印象相去甚遠,同時具有蘭澤的狠厲和佟羊的狡猾,在戰場上就像一匹狼,行軍詭譎而瘋狂。
他跟銀朱作為十四手下兩大悍將,在圍攻秦牧野一戰中一戰成名。因為是在隴右道戰場揚的名,所以并稱隴右二將。
他們的名字,可令敵人聞風喪膽。
“還有一個好消息。”銀朱說完半句之后便停下了,看著十四,讓她猜。
“麻衣來了?”十四的手指微微蜷縮,眼中逐漸涌現激動。
“是。”銀朱亦難掩激動,因為十四說了,相麻衣此次過來會帶來新的武器。
她很期待,大帥所說的制勝法寶到底是什么。
“齊將軍親自護送,按日子算最遲十天后就能趕到了。”銀朱接著道。
“好!”十四當即決定,“傳令下去,暫時修整,原地待命。”
“是!”
元亨十年五月底,相麻衣和齊先一起抵達十四所在的戰場。
“師父!”齊先這兩年間一直奔波于各個戰場,但卻是第一次見到十四的面。
他黑了,也壯了,身上的氣勢與往日大不相同,站在那里百能給人隱隱的威壓。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像一個將軍了。
然而見到十四,還是和從前在黃梁縣一樣,大喊一聲之后,撒腿朝她奔過來。
看得后方一眾將士瞪圓了雙眼。
“多大了,還沒學會穩重。”十四親自走出大帳迎接二人,“麻衣。”
“嘿嘿。”齊先笑了兩聲,然后正式跟十四行軍禮,“末將齊先,參見大帥!”
“草民相麻衣,拜見大帥。”相麻衣也要跟著行禮,被十四提前扶住。
“表面功夫就別做了,快讓我看看東西。”她催促著,“等你好久了。”
由鐵皮包裹的馬車被驅車的士兵打開,一門長約半丈,直徑約兩尺的炮筒躺在滾輪車上,緩緩從車廂內走出。
“一共二十門。”相麻衣在旁邊解釋道,“五門運去了阿硯他們那里,這里有十五門。”
“炮彈一千發。”
“夠了。”十四望著炮筒的目光有些復雜,既包含著高興,又有些別樣的情緒。
“另一種在后面的馬車里。”
聞言,齊先命人將后面一輛馬車打開。
這輛馬車里裝的不再是巨大的炮筒,而是整齊地摞滿一車廂的四四方方的木箱。士兵將其中一個木箱搬出來,將其打開,里面靜靜地躺著兩行共十枚拳頭一般大的鐵疙瘩,每個鐵疙瘩上面都帶著一個圓環。
“這種比較難制作,一共做出來一千枚。”相麻衣道,“按照你的要求,一百枚送去了赤面,兩百枚運往北面,剩下的都在這里,一共七百枚。”
“這些就足夠了。”十四蹲下身,將一枚手榴彈握在手中,輕輕摩挲著表面的紋路,“麻衣,謝謝你。”
“是你給的圖紙,我只是幫忙造出來。”相麻衣卻道,“是我該謝謝你,讓我見識到世間原來還有這樣的武器。”
大炮和手榴彈制作的過程中自然要經過無數次試驗,相麻衣是第一個見識到它們的威力的人。
其實這兩種武器都是火流星的另一種模樣,制作原理和它異曲同工,發揮殺傷力的都是制作煙花的原料。
元亨十年六月十二,十四下令四十萬大軍一同向東,兩個月內,攻占凸勒王庭。
又是一場攻城戰,大歷軍隊并未像從前那樣派遣先鋒部隊往前沖,而是將兩門大炮推到陣前。
就在城墻上的凸勒士兵還在辨認這是什么東西的時候,兩顆炮彈已經發出。
劇烈的爆炸聲落下,城墻轟然倒塌。上方凸勒士兵殘缺不全的尸體隨著磚塊一同滾落,落地便被掩埋。
主將身死,凸勒士兵陣腳大亂。
緊接著又有兩枚炮彈連發出去,徹底擊潰了守城的凸勒兵將。此時,大歷尚未損失一兵一卒。
“沖!”
戰鼓雷響,大歷兒郎奮發向前。
不到半個時辰,一座城池便被攻下。
而類似的場景,在數個交戰區同時上演著。
七月,凸勒軍也擁有了的火炮,但是其威力與大歷軍隊的火炮相比遠遠不如。
并且此時凸勒的敗勢已經十分明顯,再無回天之力。
凸勒王庭中,呼延藏驅散所有人。房中只有一盞燈,她跪在燈前,用自己的血在身前的黃紙上畫下符咒,然后將其懸于燭火之上,看著火舌舔舐紙張,然后將其吞沒。
待符紙燃盡,她又等了片刻,一抹身影子昏暗中走出。
“師父!”呼延藏轉身,朝走出來的人磕頭,“求師父幫幫徒兒!”
“凸勒大勢已去,此乃天命。”暗中有聲音傳來,“也是你的命。”
“可我不想認命!我憑什么要認命?”呼延藏直起身,“我跟她是一樣的,憑什么天命偏向她?為什么所有的好運都是她的?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