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亞:、、、、、、、、、
八月初五夜,左丘瑤坐已經連續在書房里坐了三個時辰。
他面前的桌子上鋪滿紙張,上面或密密麻麻,或稀稀疏疏,大多是地點和人名。
“啪。”他將手中的筆直接丟在桌案上,拿來一張作畫用的宣紙,鋪在了其他紙張上面。繼而提筆,迅速書寫、勾畫。
數十個人名、地名快速散落在這張紙的各處,像棋盤上星羅棋布的棋子。左丘瑤棄掉沾了墨汁的筆,改用朱砂筆,在這些做了初步標注的人名、地名上做進一步的梳理。
直至彎月西沉,他終于梳理出最終結果。
將最后一個名字寫出來,他手里的筆仿佛有千斤重,久久未能離開紙面。
“……紅線。”左丘扔掉第三支筆。
“主子。”紅線推門而入,走至近前,“主子有何吩咐?”
“備馬,我要入宮面圣。”左丘玥吩咐道,“你去通知阿玥,情況有變,婚宴恐生事端,讓他做好準備。”
“是。”紅線應聲后,卻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問道,“主子,您發現了什么?”
左丘瑤皺眉,她從前不會這么沒有分寸:“照做便是。”
只見紅線緩緩抬頭,惹人憐愛的清純面龐在燭火的映襯下愈發楚楚動人。她望著左丘玥,眉目含情:“主子,奴婢有事稟報。”
“何事?”左丘瑤此時心急如焚,語氣便有些不耐煩。
“這件事和主子要進宮說的事情有關。”紅線緩步靠近,來到左丘瑤身側。
她雖以婢女的身份待在左丘瑤身邊,然二人早已有過肌膚之親,是以左丘瑤并不排斥她的靠近,亦未做任何防備。
“主子,奴婢要說的是……”
一個手刀劈下,左丘瑤立刻軟倒下去。
紅線將他接住,放到了椅上。然后轉身查看桌案上的紙,一眼就看見了用朱砂筆寫出的一個名字。
“主子,您不該這么早發現的。”她面上憐愛之情真切,“您若是愚笨一些,不要發現這些事情,奴婢是能設法保你性命的。”
她輕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紙,來到燭臺旁,拿下燈罩,引燃,燒了個干凈。
河東王府。
白氏從夢中驚醒,貼身侍女聽到動靜從外間進來:“王妃。”
白氏粗喘幾口氣,從床上起身,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帕子擦拭額頭上的汗:“幾時了?”
“回王妃,剛過子時。”
“王爺去了誰的院子?”
“王爺沒有回來。”侍女回答道,“奴婢一直留意著呢,王爺自從傍晚出去便沒回來過。”
聞言,白氏眸子低垂,緩緩將手垂了下來。
左丘玥徹夜不歸是常有的事,除了煙柳場所之外,他在神都還養了幾個外室,這些白氏都知道。可是今夜她卻格外驚慌,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你拿些銀錢,去找經常跟著王爺出去的那幾個小廝,看他們有沒有人在府里。”白氏吩咐道,“若是在,就多使些銀子,想辦法套話,問清楚今晚王爺的去向。”
“現在就去問嗎?”
“現在就去。”
“是,奴婢立刻去。”
河南王府。
今晚的王府格外熱鬧,府內張燈結彩,子時過后仍有仆從往來奔走,比之除夕夜更加忙碌。
松果去梅府陪梅知雪了,齊樂成和顧凜則聚在肖硯的房間里,把酒言歡。
“第一次見到姑姑和你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一轉眼你居然都要娶妻了,娶的還是知雪姐姐。”齊樂成憶起過往,忽然有些感慨,“難怪我很早之前就覺得她對你跟對別人不一樣,原來如此。”
“按理說咱們幾個當中除了知雪姐姐就屬你最大,結果阿硯居然比你先成親。”顧凜道,“鄭家兄妹都對你那么滿意,還不趕快準備聘禮上門提親。”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齊樂成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顧凜的,“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顧凜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你跟松果還在吵架嗎?”肖硯看他的反應,問道。
顧凜放酒杯的動作一頓,沒說話。
“他們倆見面就要吵一吵。”齊樂成道,“不吵才不正常。”
聞言,肖硯也不多問了。感情這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插不上嘴。
“話說也奇了怪了,松果那么一個寡言少語的人,其他人想聽她多說幾句話都難。”齊樂成笑笑,“你卻每天都能讓她跟你吵一架,這也是本事。”
“她那哪里是吵架,根本就不說話。”顧凜聞言眉頭緊皺,“要是有什么不滿意,她直接說出來也好啊,每次都是不理人,我都不知道她為什么生氣。”
“女人真麻煩。”
“哎哎哎,你這話慎言哈。”齊樂成提醒道,“要是讓姑姑她們聽見了,看你怎么收場。”
“我又沒說姑姑,你少污蔑我。”顧凜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主動碰了齊樂成的杯子。
齊樂成會意,端起酒杯,道:“放心吧,不會告你的狀的。”
“阿硯,你怎么不喝?”二人看向肖硯。見他第一杯酒還放在桌上,動都沒動過。
“你們倆也少喝點兒,明天還有正事。”肖硯勸道,“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現在是不是很緊張?”齊樂成眼中含著揶揄,“原來你也會緊張啊。”
“真的很緊張嗎?”顧凜也湊上來,“我怎么沒看出來,哪里緊張?”
“咱們肖世子,也會有緊張的時候啊?”
“衷心勸告,少趁著這個時候惹他。”齊樂成道,除非你這輩子都不用成親。”
“明明是你先起的頭。”顧凜這么說著,卻自動把身子撤開了。
肖硯噙笑,起身:“好了,今天散了吧。”
“散了散了,回去睡覺!”齊樂成和顧凜也站起來,“養精蓄銳,去接新娘子。”
齊樂成和顧凜離開之后,肖硯卻沒有回臥房,而是進了書房。一個時辰之后才從里面出來,此時距離天亮還剩一個多時辰。
他回到臥房躺下,等到天光大亮,外面候著的仆從正在猶豫要不要敲門的時候,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肖硯沒有貼身小廝,也不喜人近身服侍,院子里的仆從平日里只負責院內的清掃和維護,偶爾才有近身的機會。
仆從將熱水抬進房中,肖硯沐浴更衣,坐下由人裝扮。
替他梳頭的是已經在東院待了四五年的小廝,手移到肖硯背后的時候,從手腕上抽出了一根藏在肉里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