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然在不遠處看著。
他想過來阻攔……
但內心的沉重也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最后他只能嬤嬤地吐了一口氣,然后就站在原地。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千晴繼續怒聲道。
而江影也緩緩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王爺的命令便是不能說。
那他們死也不能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身影從外面沖進來。
緊接著,一個拳頭直接打在江影的臉上。
“本將軍命令你,說,人到底埋在哪里?”于永年怒聲呵斥,他眼眸里的憤怒就像是要將人給吞噬一般。
昨夜,他在處理于中成的后事,還要安頓陳氏和于婉蓉。
那三個人出事的時候,他的內心其實是沒有多少波瀾的。
因為這三個人對他而言,既可以是親人,也可以不是親人。
畢竟,在于家這么都年來,他親眼見到他們做的那些骯臟事,讓他作嘔,讓他想逃離。
若不是因為那所謂的血脈關系束縛著他,他甚至不愿意承認自己就是于家人。
所以,于中成死了便是死了,他將他安葬,那已是仁盡義盡。
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才處理完那邊的后事,這邊就出事了。
他到現在都難以相信,長姐她……她居然死了。
而且風易離,居然讓人將她隨便埋了。
江影挨了一拳,嘴角已有鮮血流出來,但他依舊不松口。
知道從他這里是問不出什么來的,于永年怒聲質問:“風易離呢?他人呢?”
洛修然忍不住嘆氣道:“他將自己關在書房里,江川已經送了十幾壇的酒進去,估計他是要將自己喝死。”
“他這是以為,自己喝醉了就能恢復原狀,就能彌補過錯了嗎?”
于永年滿臉的怒氣。
他直接沖去書房那里。
站在門口,他對著里面怒聲呵斥:“風易離,當初西南王府將我長姐交給你的時候,你是怎么保證的,你說過你會護著她和瑾兒,你就是這樣護著她的嗎?”
“現在她人死了,你竟還要糟蹋她。她是你的王妃啊,還是被整個西南愛戴的西南縣主,你只是用一抔黃土埋了她,還讓她死得不明不白。你,風易離就是個廢物,我看不起你!”
“早知道如此,我當初也應該阻攔長姐回京!”
于永年的聲音越來越憤怒。
可無論他如何罵,里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旁側傳來哭聲。
于永年轉頭,結果發現小包子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
“瑾兒,你……”于永年有點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小包子。
咬了咬牙,他只能走過去摸著小包子的頭,然后不停地說:“瑾兒,舅舅在呢,你不要害怕。”
“舅舅,母妃走了,父王也不要我們了。”小包子抽噎著,肩膀一直在抖著,神色很悲傷。
看著小包子這個樣子,于永年的內心也很沉重。
他趕緊將小包子抱起來,然后溫聲安慰道:“瑾兒,你莫慌,以后你和舅舅一起生活吧,舅舅保護你。”
說完,他就要抱著瑾兒離開。
見狀,洛修然等人趕緊擋住他的去路。
“于小將軍,易離已經沒有云夕了,你若是再將瑾兒給帶走,他該如何……”
“呵,他會傷心嗎?他風易離會傷心嗎?一個連自己王妃都保護不了的人,你有資格悲傷心嗎?他不配再當瑾兒的父王了。”
于永年怒聲開口。
他一邊手凝聚內力,準備殺出一條血路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后面的書房門被打開了。
濃郁的酒氣散開來。
于永年抱著小包子回頭,只見到風易離站在書房門口。
他身上的墨袍褶皺無比,原本俊美的臉龐現在很滄桑,下巴已有淺淺的胡茬。
洛修然見到風易離這個模樣,他的心沉了又沉。
作為一個自幼就認識風易離的人,他這么多年來,也只看過兩次風易離這般模樣。
一次是現在。
另外一次則是——
當年易離蘇醒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與他說,云夕貪生怕死,背著他逃走了。
那一次,易離他用了足足一年的時間才走出來。
這一次……
洛修然都不敢再細想下去了。
“可算是愿意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躲一輩子呢。”于永年看著風易離,然后諷刺開口。
風易離神色毫無波瀾,他就這樣定定看著瑾兒。
許久過后,他才沙啞著聲音道:“瑾兒,道父王這里來。”
但小包子卻用仇恨的眼神看著他,然后大聲說:“父王,你太讓我們失望了,我再也不會喜歡你了。”
“瑾兒,過來。”
風易離只會強調這句話。
“以后瑾兒就跟我這個舅舅生活了,就不勞煩攝政王費心了。”于永年也高聲開口道。
說著,于永年抱著瑾兒就要離開。
但風易離這個時候卻冷聲下令:“今日,誰若是要帶走瑾兒,殺無赦。”
“易離,你瘋了嗎?”
洛修然聞言,他馬上提醒風易離。
小家伙現在已經很恨他了,易離再用這種強硬的手段,只怕更容易激起小家伙的恨意。
可風易離依舊不為所動,他淡聲開口:“瑾兒,你只有兩個選擇,留下陪為父。另外,讓你舅舅受傷,你繼續留下來陪為父。”
“風易離,你不要太過分!”
于永年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他已氣紅了雙眼。
小包子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小聲道:“舅舅,你放我下來吧。”
他不想連累舅舅。
“瑾兒!”于永年想說自己可以保護他的。
但小包子已經掙扎下地了。
他昂起頭,很懂事地對于永年說:“舅舅,我已經沒有娘親了,我不能讓你也受傷。”
說完,他便自己跑回后院。
“瑾兒!”于永年都急死了。
但風易離已經冷聲下令:“江影,送客。”
“于小將軍,請吧。”江影走上前來。
“本將軍若是不走,你會如何?”于永年怒聲質問。
“那只能是……得罪了。”
很快,整個攝政王府的暗衛都開始出動。
于永年武功雖然不錯,但也抵不住這么多暗衛。
洛修然在旁邊嘆氣。
看著于永年被“請”出去,他也不阻攔。
因為他清楚,按照易離現在的脾氣,于永年離開估計還安全一點。
等到喧鬧褪去,洛修然走到那邊,然后無奈地說:“易離,現在一切都一團糟,你再這樣,瑾兒真的會恨你一輩子的,你……”
他還想說些什么,結果這個時候,風易離重重地咳嗽一聲,然后吐了一口鮮血。
“易離,易離,你怎么了?”洛修然趕緊上手去扶他。
結果發現,他滿身的酒氣。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洛修然都急死了。
五年前,云夕失蹤的時候,某位王爺便日日喝酒,將自己喝得只剩下半條命。
他現在是又要重蹈覆轍嗎?
等等……
洛修然又發現風易離的長袖下面居然有鮮血滴落下來。
他趕緊拉起對方的手,結果發現那手臂上面全是刀痕。
“你瘋了嗎?你又自殘!”洛修然的語氣都有些崩潰了。
寧太妃當年為了在先皇面前爭寵,她逼迫易離變得優秀。
易離當年才幾歲,她便給盡他苛責。
如論他表現多好,她都覺得他能做得更好。
在那樣的環境,易離險些被逼瘋。
他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很差勁,所以自己的母妃才會半點疼愛都不給他。
久而久之,每當易離情緒不受控制的時候,他便會自殘。
這種情況,在他及冠之后終于好了。
五年前,他也出現過這種行為,然后便現在……
“易離,人死不能復生,你清醒一點,早點振作起來給她報仇!”洛修然悲痛地開口。
可風易離卻一直在低喃:“她沒死,她不可能會死的。本王和瑾兒要在這里等著,等她回來,她一定會回來的……”
所以,這就是他不給瑾兒跟隨于永年離開的原因嗎?
洛修然張口,他本想繼續勸風易離些什么。
結果他話都沒有能說完,風易離便神色不對勁,他捂著心口,再次吐了一口血,然后便暈死過去了。
洛修然趕緊去扶。
但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
易離他的脈搏呢?
他的心跳呢?
他的氣息呢?
“易離,他好像毒發了……快,江影,快找大夫,出事了!”
反應過來之后,洛修然像是瘋了一樣對江影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