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千嬌的話,于云夕卻極其的冷靜。
一旦對一個人失望到極致,是不會憤怒的。
這就是她現在對風易離的感覺。
見她許久都沒有反應,千嬌很擔憂,忍不住喚了一聲:“縣主?”
“給慕容澤修書一份,說西南需要糧食,讓他有多少便調多少過來。”于云夕突然開口。
聞言,千嬌神色一亮。
對啊,她怎么忘記了,她們還有慕容公子呢,糧食不用憂愁。
“對了,天快冷了,讓他也準備多一點給將士們的衣裳。”于云夕繼續下令。
“是,縣主。”
下完命令之后,于云夕抬頭,發現頭頂上的天是灰蒙蒙的。
風易離,我們又要重新成為敵人了是嗎?
或者是,戟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敵人。
距離西南最近的江州。
知府府邸。
“易離,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你之前將云夕關起來也就罷了,你為何現在還要攔截西南的糧食,那也許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呢?”
洛修然在屋子內走來走去,實在是忍不住了,他轉頭,憤怒地質問風易離。
風易離在窗口處,他背手而戰,渾身氣息清冽。
聽到洛修然的話,他抿了抿薄唇,并沒有回答。
許久過后,他看著灰蒙蒙的天,才沙啞道了一句:“這天,已經暗沉很多天了吧。”
洛修然:“……”
“我在和你說重要的事情呢,你怎么扯到天氣去了?她們現在肯定恨死我們了,瑾兒和千晴都會西南了,我想他們都找不到了。”
洛修然抓著頭發,狂躁極了。
早知道如此,他當初就該和某位攝政王撇清關系,這樣還不至于招人恨。
“太子現在在靜觀其變,若西南有需要,他必定出手。就連太子都知道這是一個和西南,和云夕搞好關系的機會,你怎么這么糊涂呢!”
洛修然越想越氣,他恨不得指著風易離大罵三天三夜。
很快,他又嘀咕起來了。
“聽聞皇上派徐之言去西南了。哼,皇上他也真是夠狠的,人家南越國都和北蕭聯手了,那兵馬是幾十萬的,他倒好,援兵沒有派任何一個,反而派出一個文官去監督。他這是沒有腦子呢,還是把西南王府當神了!”
洛修然忍不住再次破口大罵起來,不過這一次是罵皇帝罷了。
他身后的侍衛緊張地摸了摸脖子。
果然是天高皇帝遠啊,他們小侯爺都敢罵皇上了。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這一次還真是非常不厚道。
雖說西南王府是很厲害,但他們的敵人是動了真格的南越國和北蕭國。
雖然西南縣主是沒有經過同意就偷跑回西南,但他也不想想,人家縣主回去是為了什么!
那不是為了保護你的百姓,保護你的國土嗎?
他們作為侍衛,都要看不下去了,更別提是小侯爺了。
“不是,易離,我說了那么多,您老人家倒是吭一聲啊。”
洛修然許久得不到風易離的回應,他的臉色忍不住垮了下來。
起初,某位攝政王將他帶來江州,他還很高興來著,以為對方開竅了,知道幫西南了。
誰知道,他居然是帶他來劫走西南的糧食的。
“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
洛修然氣到口不擇言了。
可風易離居然沒有生氣,而是用涼薄的眼神睨著他,然后說:“罵完了嗎,罵完了就告訴本王,西南現在的局勢。”
“你……”
洛修然這一次真的是氣歪了嘴。
“你死心吧,我才不告訴你呢!”
他雙手叉腰,滿臉火氣地轉過身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侍衛鄧時快步走進來。
“王爺,小侯爺,慕容家大公子慕容澤來西南了。”
洛修然:“……”
雖不想和某位攝政王共享消息,但抵不過他現在好奇心足啊,他小聲問:“是那個天下第一富商慕容家慕容澤?”
“回稟小侯爺,是的,而且他還帶了很多糧食和衣裳。”
鄧時嚴肅地回答。
商賈地位最為低下。
但奈何人家真的錢多啊,都是天下第一富商了,產業遍布天下。
最重要的是,他們慕容家人武功高強,為人圓滑,在諸國之內都能討巧。
這樣的人,不是最應該與朝廷避嫌的嗎?
怎么還愿意主動去幫西南了?
“對啊,本侯當年周游天下的時候,也見過那位慕容家大公子,一表人才,氣宇非凡,不像是普通商賈。這樣的人,應該驕傲之人,他是怎么和西南有聯系的?”
洛修然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的人到哪里了?”風易離這個時候沉聲開口問道。
“別,別告訴他!”
洛修然大聲阻攔。
他回頭,死死盯著風易離,然后質問:“你該不會是又想去劫糧食吧,拜托你做個人吧!”
風易離:“……”
“說吧,人到哪里了?”
無視洛修然,風易離語氣犀利地問鄧時。
鄧時面露難色,他是剛聽從他主子的命令的,但奈何攝政王的氣場太過強大,太嚇人了。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回稟攝政王,他們的速度極其之快,估計明日就能入西南了。”
“江影,給本王安排一套家丁的衣裳。”風易離轉頭,冷聲對江影下令。
“你,你想干什么?”洛修然疑惑地問道。
“隨他們一同入西南城中。”風易離面無表情地說道。
現在西南各個城門都是都是緊閉著的,想要混進去不容易,跟隨慕容家的商隊,那便簡單多了。
“孩子,辛苦你了。”
深夜,江茹推開了于云夕的房門,她疼惜地說道。
“義母,那么晚了,怎么您還沒有歇息?”
于云夕正在配藥,見到江茹來了,她趕緊將手上的草藥給放下,疑惑地問道。
“你都知道這么晚了,你都沒有睡,我怎么能睡得踏實呢?”江茹搖頭,眼神越發心疼。
“我只是想試一試,到底是哪種藥可以……”
“你是想救那些百姓對吧?”江茹打斷她的話。
于云夕垂眸,點了點頭。
那么多生命,她無法見死不救。
那一日,高峰當著她的面,將那對夫婦的孩子斬殺了,給她的沖擊太大了。https://
在那一瞬間,她明白了,要有家國大義,但也要保護好每一個百姓。
一條生命的死去,背后可能是一個家族甚至是多個家族的悲痛。
她無法相信,那些被關起來的百姓,他們的家人有多著急。
“是要救人,可你也不能將所有壓力都背負在你身上。”江茹拉起于云夕的手,嚴肅地說道。
于云夕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是一個人,我背后還有你們呢。”
“對了,義母,義兄他可還好?”于云夕現在還擔心沈鶴之的身體會出現問題。
聞言,江茹苦澀地笑了一下:“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罷了。
“義母,對不起,我……”
于云夕語氣愧疚,在西南這么多年,她治了很多疑難雜癥,但義兄他自娘胎帶來的先天體弱,她真的……沒有辦法。
聽出于云夕的愧疚,江茹趕緊搖頭:“傻孩子,你說什么呢?要不是你一直用藥吊著鶴之的性命,他,他早就不在我們身邊了。義母謝謝你還來不及呢。”
“你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在乎別人了,都沒有想你自己。”江茹抬手,摸著于云夕的頭,眼神很是心疼。
聽到她這話,于云夕瞬間就明白了。
義母她……
應該是知道京城和戰場上的事情了。
“義母……”
“我當年,在認你為女兒之前,是很希望你能當我兒媳婦的。”江茹含笑開口。